HOT 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湛藍色的空想

拼圖。

苡綾的身上飄浮著紅色的拼圖,漂浮沒多久後,那些拼圖又重新回到苡綾的身上。

底下是一片絕對的漆黑,我所能做的,就只是,緊緊抱住苡綾。

在失去意識之前,我們到達了墜落的目的地。

綠色的,夜晚。

「相當美麗的一幅拼圖呢。」一名陌生的男孩將手指放在下巴上,似乎在端詳著什麼後得出了這個結論。

「讓我看看這幅拼圖的名稱......在綠色沉睡中的兩人?不對,改變了,在綠色中獨自醒來的一人......嗎?」

相當有趣呢,男孩這麼說著,藍色的眼睛露出了笑意。

到底在說什麼?

他,在和誰說話?

「......」

不能出聲,嘴唇也無法動彈,等等,現在是什麼情況?

「你想說什麼嗎?」

在和我說話嗎?

「......」

「真是可憐啊,不管是你還是她,明明一輩子都不可能再度相遇了,可是這樣子的情況只能說是奇蹟嗎?不,我才不相信奇蹟這種東西呢,那麼......」

只能說是必然了嗎?他自言自語的望著某項東西說著。

拼圖,

拼圖。

我現在,到底在哪裡。

「就在拼圖裡面。」男孩緩緩的伸出手,冰涼的觸感拉住我的手。「想出來嗎?」

我無法動彈,只能望著男孩的雙眼。

「我知道了。」

他露出一種和貓很類似的笑容。

喀拉喀拉。

喀拉喀拉喀拉。

喀拉喀拉喀拉喀拉。

抱著苡綾摔落地面的我,在接觸到外面的空氣時,就像是突然被掐住的脖子鬆開一樣突兀的大聲咳嗽著。

「待在那個地方就那麼痛苦嗎?」

「我所待的地方......」我循著他的視線回頭,眼前所看到的是一片綠色的街道,而街道上所矗立的房子全部都拉下了門窗,唯一在這一片沉寂中算的上是動態的,只有上方的星星。

「又改變了......綠色的夜晚嗎?」

雖然不算是個好名字,但勉勉強強可以接受。男孩像是習慣性的摸了摸銀色的頭髮。

「你是誰?」

「我,是和你同一個學校,同一個年級的與藤同學阿。」

他露出了淺淺的笑容,藍色的眼睛也帶著笑意。

「與藤......?沒有......聽過這個人。」

「那你現在聽到了,請好好記住我的名字,與──藤。」他像是要強調一般的湊近了我的臉。

兩人的距離逼近了接吻狀態。

?

接吻?等等,等等,現在這個樣子太犯規了──

「你在幹什麼啊啊啊啊啊啊?!」我用力的推開了他,剛才平穩下來的呼吸又逐漸上升。

「這是打招呼的方式不是嗎?」他偏著頭,又露出了笑容。

「男生和男生的接吻打招呼方式是鬧哪樣啊啊啊啊啊!?」

「好奇怪,我看的書本上是教我這麼做的喔。」

「你看的是什麼書啊啊啊啊啊啊!!!」

「如何順利推倒別人(♂)。」

「請你距離我半徑100公尺以內,麻煩你了。」為什麼我好像突然理解苡綾的心情了?

「怎麼了嗎,我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從你開始升起奇怪Flag為止。」

「flag?什麼意思,請你明確的告訴我,我無法理解。」與藤二度逼近我的臉龐,藍色的虹膜有著純真的光芒。

「......男生......不能在一起。」

「欸?」他露出我沒聽清楚的表情,似乎要讓我再說一次。

「我說,我說阿......男生和男生是不能相愛的啊啊啊啊啊讓說出這句話的我去死吧!!!」

聽完這句話的與藤沉默了三秒鐘,藍色的眼睛垂了下來,臉色佈滿了一層憂鬱。

......打擊太大了嗎?

雖然這樣子的直球對他來說有點抱歉,但是我的人身安全也是相當重要的。

「啊......你好可愛......」

病嬌解決了,現在又來一個BL,這種異世界就不能出場一些正常的怪物BOSS嗎?還是說這是什麼整人節目大集合啊啊啊啊!!!

「我不會喜歡上你的。」

「只要推倒後所有事情都會沒問題的。」

「我有女朋友了。」

「只要推倒後就可以立馬分手了。」

「我女朋友在我旁邊。」

「現在和他立馬分手,然後推倒。」

為什麼要一直糾結在推倒這件事情上面,你到底是有多想推倒別人啊混帳!

「冷靜啊冷靜。」

「是得沒錯,我相當冷靜的和你談論推倒這件事情喔。」

加個喔也不會改變你說出來的內容啊混帳。

「學妹,走了。」

明明知道不會有任何回應,但我還是習慣的輕呼著她。

「等等,我也要跟去。」

「不用了,十分感謝你的好意,與藤同學。」我特別加重了最後的四個字,抱著苡綾往前走著。

「沒有我的話,在走到出口之前,你們兩個可是會先被殺死的喔。」

引路人已經沉睡而去,你現在只是迷路的羔羊而已。與藤的聲音雖然帶著笑意,但卻有種奇怪的感覺。

「什麼意思?」我停下腳步,看著與我並肩的他的側臉。

「從黑色之中所衍生的魔女守護著的湛藍色空想。」

「什麼.....?」

「黑色和魔女是這個世界(湛藍色的空想)的守護者,這樣子你懂了吧?」

「黑色.....?」在我要問那是指什麼的時候,與藤用帶著笑意的聲音打斷了我的話。

「如果解釋太多的話就失去樂趣了,「黑色」是什麼,你很快就會明白的。」

與藤朝我揮揮手,一個人往前走去。

包著苡綾的我雖然很不願意,但也只能跟在他的後面。

苡綾,要趕快醒來啊。

我看著與藤的背影,在心中祈求著。

越來越暗了。

每往前一小段路,就開始發覺附近的燈光逐漸暗了下來。

「要我牽著你的手嗎?」與藤轉過身來,露出了看過了好幾次,淺淺的笑容。

「我有學妹就好了。」

「你難道是控蘿莉的那一類嗎?」

「苡綾才不是──」話剛說到一半的時候,我又決定改了一下我腦中所想的話「啊啊,是啊是阿,我最喜歡蘿莉了,蘿莉大好,蘿莉至上,蘿莉是我世界的全部啊!」

我半自暴自棄的說出這些苡綾聽到後會整個人爆炸的話,半祈求與藤會因為我所說的話而對我說好噁心快去死後自動遠離我,只是......

「真是可愛的興趣呢。」

與藤用嘉許的口氣稱讚了我所說的話。

.....我好想去死。

身後的燈光仍然搖曳著,只是,身前的燈光卻越來越微弱,與藤一句話也沒有說,默默的在黑暗中走著,不知道如何開口的我也只能勉勉強強的抱著苡綾小心翼翼的走著。

「苡綾,真是抱歉喔,妳要忍耐一下喔。」我用氣音在她的耳邊說著,希望她能夠聽見。

黑暗中的道路似乎特別漫長。

又黑。

又長。

又安靜。

但是,與藤卻是毫不在乎的往前走著,完全沒有任何猶豫。

在追逐著與藤背影的同時,我在黑暗中發現了一盞小小的燭台,火光相當微弱,似乎隨時都會熄滅。

「與藤,等等,我先點個燈。」我對著前方大聲叫著,一邊將苡綾放在我的腳邊。

「點燈?」與藤的聲音中帶著疑惑,原本漸行漸遠的腳步聲突然朝我直衝而來。

在急什麼阿。我這麼想著,將燭台的火焰靠近了牆上的燭台。

「不可以!!」第一次聽見與藤的聲音帶著驚慌。

我將火點了上去。

「來不及了。」與藤的手停住半空中,藍色的雙眼看著我的動作。

燭台化為碎片掉落滿地。

點下的第一盞燭台燃燒了起來,然後是第二盞,第三盞,第四盞,第五盞,第六盞......幾乎在同一個時間,黑暗的走到恢復了光亮。

與藤的表情帶著錯愕,但沒持續多久後,又換回笑容。

「你啊,真是相當有趣的人呢。」

它們要來了喔。

「它們是誰......?」我所提出的問題並沒有得到與藤的回答。

因為,答案就在我的身邊。

黑色所指的,就是影子。

有光,就會有影子的存在,與藤之前默不作聲的走著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當所有事物恢復光明,影子們就會來到。

「好痛!」我急急忙忙的抱起苡綾,卻因為影子的攻擊讓我差點跌了下去。

「所以說,你很快就會明白了嘛!」與藤的聲調依舊是那麼開心。

「混帳,為什麼你不事先告訴我啊,不告訴我不可以點燈啊!!!」

「因為,告訴你就沒有樂趣了啊。」他無辜的說著,又繼續接下去「不過,造成這一個錯誤的,也是你喔,如果你乖乖的跟在我的後面不碰東碰膝的話,我們會遇到的就只有魔女而已喔。」

我抱著苡綾拚命跑著,無法反駁與藤對我說的話。

「我真是個笨蛋啊啊啊啊啊啊!!!」

「這樣子說自己是笨蛋的學長也是相當可愛的喔。」

「與藤你給我閉嘴!」

雖然已經用盡全力在奔跑了,但身上抱著一個人的重量卻拖慢了我的速度。

黑色的影子在我們的背後幻化成蝴蝶,鳥,獵豹各式各樣的生物追趕上來將我們團團包圍住,進退不得的我們只能待在由影子所組成的牢籠,看著再度陷入黑暗的四周無可奈何。

我試著用身體去撞撞看這黑色的牆,但卻絲毫文風不動,而身上的苡綾依舊沒有任何醒過來的跡象,唯一讓我安心的,是她那上下起伏的呼吸。

四周的喧鬧正義點一滴的安靜下來。

黑色的牢籠緊緊的困住我們。

「該怎麼辦才好呢?」與藤的聲音當中沒有任何擔心,語氣中還是帶著笑意。

「只要把燈熄滅掉的話......」

「那是不可能的。」

「也是啦......」我輕輕的嘆了口氣,腦袋無法思考出任何答案。

身旁所包圍住的黑暗就像一片風平浪靜的海面上,平靜的讓人感到不安。

「這些影子為什麼要這麼做,困住我們對它們來講,意義是什麼?」

與藤沉默了一下子,大概又露出了淺淺的笑容,但是一片黑暗之下並不能看到他臉上的表情,所以只是我的猜測。

「黑色會吞噬我們,讓我們同化成它們的一份子,沒有思考,沒有想法,就像是──」

真正的影子,只能依附在光的背後跟著行動的影子。

哈哈哈......我就知道,這些影子們怎麼會那麼好心還給我們休息時間,原來是這樣啊,原來只是想讓我成為它們的一份子而已,恩恩,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混帳,快點放我們出去啊啊啊啊!!」我一邊大吼著,一邊用著左腳用力的踹著黑色的牆。

從我背後傳送過來的視線帶著笑意,似乎對我的驚慌失措感到相當有趣。

「這樣做是白費力氣,白費力氣的啦。」

如果那麼容易就踢的壞的話,就一點也不有趣了喔。

「那你還有什麼方法可以用?」我拚命的將與藤給我的怒氣一腳一腳的踹在黑色的牆上。

毫無動靜。

毫無動靜。

豪無動靜。

「只要讓它們服從主人的命令就好啦。」與藤彈了一下手指。

然後,吸氣。

湛藍色的空想啊,??已經來到,鑰匙將打開所有的一切,讓全部服從於我的腳下。

蜘蛛網狀的裂縫蔓延開來。

拍拍拍拍。

碎掉了。

在如同吟唱一般的聲音結束後,黑色的碎片像是被外力所敲擊的窗戶一樣碎了一地,嘩啦啦的,碎了一地。

「你到底是誰?」我看著立於黑色碎片中的與藤,一陣惡寒纏繞住全身。

「與藤。」

「你是,這個世界裡的人嗎?」

「欸──不知道喔,我什麼都不知道。」藍色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線。

「你和它們是一樣的人嗎?」

「不知道不知道,只不過阿,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我們都是一樣的,一樣都很接近這裡,因為,你                               ,而她                                               。」

空白。

完全空白,我聽不見與藤一開一合的嘴唇所訴說出來的聲音,就像被自動消除一樣。

「就算我說出了事實,但是你也絕對聽不到的吧,因為這是她單方面的約定阿。」

「什麼約定?」

「為了讓你         。」

又是空白。

和之前的雜音不太相同,就像是瞬間被轉到靜音一樣。

「唉呀唉呀,臉色不要這麼難看嘛,只要你知道,我不會傷害你就行了。」

「我明白了。」

「這次的回答還真是相當乾脆呢,想通了什麼了嗎?」

我搖了搖頭,將苡綾再次移回到我的背上,沉默的站了起來。

「既然什麼都不說,那我們就繼續前行吧。」與藤聳了聳肩,帶著笑容閉上了嘴。

在沉默中移動著腳步,走道的盡頭一下子就來到了。

在身體完全踏出之後,身後搖曳著的火光像是感覺到了我們的離開,搖曳的火光馬上熄滅,再度陷入黑暗之中。

反正,大概也不回再有回頭的選項了,身後的黑暗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與後面的黑暗形成強烈的對比,我所踏入的房間逞現了一片明亮到讓人刺眼的白色,白色的瓷磚鋪滿了四面,而在左右兩旁的牆壁上則有四扇被窗簾遮住的窗戶,嘩啦啦的水聲從窗戶後傳來。

但是,從四周望去,卻沒能看見一扇可讓人行走的門,空蕩蕩的牆壁上似乎宣告著這裡就是盡頭。

與藤邁開了腳步越過了正在發呆中的我。

「我拉。」然後,毫不猶豫的拉開了窗簾。

啪。拉開窗簾的窗戶外頭有著一名全身上下都被水藍色包圍著的少女像是在尋找什麼似的背對著我們。

「我拉。」與藤接著拉開了第二扇窗戶的窗簾。

啪。剛才看見的藍色少女從第一扇窗戶中離開,來到了被與藤拉開的窗戶前,手上似乎抱著什麼。

「拉──」與藤伸手。

啪。藍色少女伸出了空出的的左手,拉住了前方的門把。

「換你了,最後一扇窗。」他停止了動作,將藍色的眼睛瞇了起來,站在窗簾旁。

華啦啦。

水聲。

「為什麼?」

華啦啦。

水聲。

「沒有為什麼,只是想把驚喜留給你罷了。」與藤聳聳肩。

我望著與藤不懷好意笑容,完全無法理解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快點快點。」

華啦啦。

我緩慢的伸出手,接觸到了如絲綢一般柔軟的手感,看起來是由相當高級的布料去製作而成的的。

與藤退後了一步。

刷。

藍色少女錯愕的望著我,兩隻手停留在撩起的裙擺上。

嘩啦啦的水聲從少女身前的水龍頭出現,透明的水珠濺到了少女的腳上。

「阿......啊啊......」

少女的臉上快速的染上緋紅,嘴巴一開一合一開一合,就像在水中呼吸的魚。

「呀啊!」

短促的尖叫聲開啟了時間的開關。

少女尖叫著將身旁的東西用力的丟向我,肥皂,臉盆,沐浴乳,洗髮乳,剪刀,菜刀,美工刀,水果刀,開山刀,九把刀......等等,這是什麼,為什麼普通少女的身上會擁有這些砍人用具,難道說是那個嗎,那個被稱為活動兵器庫的東西嗎?

我急忙從窗戶前趕緊退開,乒乒乓乓了一陣子後,攻擊開始減弱,到最後,停歸於零。

我呆呆的望著身前滿目瘡痍的地板,從嘴中擠出了幾個不成調的聲音。

「與......藤,你你你你......」

「喔喔,十足的燈光效果呢,真是一個超級大驚喜呢。」退得遠遠的與藤朝我拍手了好幾下,笑容滿面的看著我。

「你這混蛋,絕對是故意的吧!!」

「才沒有呢,我可是一點都不知道會有這種事情的喔──」他一邊燦爛的笑著,一邊用愉快的音調重複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這幾個字。

令人火大啊這傢伙。

哪裡是不知道的表情,完全是一副「欸嘿,你上當了(笑)」一臉幸災樂禍的爽快心情不是嗎?混帳。

我切了一聲之後,明白了就算對了與藤再說了些什麼,得到的還是那張令人生厭的笑容,完全不會把我的話放在耳裡。

「開場白結束了,可以離開這裡了。」

「還真是場轟動的開場白阿。」我冷淡的說著。

「唉呀唉呀別這樣嘛,只要人生活著就會遇到很多好事的嘛,像是看到女孩子的裸體、女孩子的裸體、男孩子的裸體之類的,不是嗎?」

總覺得最後一個有點奇怪,一定是我聽錯了。

不過──

「混帳,果然你知道窗戶內發生了什麼事情了阿!」我咆嘯。

「欸──你真的看到了女孩子裸體了嗎,真沒想到你是個悶燒色狼呢(笑)」

「誰說我看到了女孩子的裸體了,充其量也只看到了大腿而已啊!」

「欸──大腿阿(笑)」

「啊啊啊啊啊啊阿,你這混蛋害我說了些什麼了阿!」

「我明白的,我明白的,就像我第一次看見男性的......」

「你想說什麼阿你想說什麼阿,你是變態嗎,趕快叫警察先生把你帶走吧!」

「......男性的裸體蛋糕(女)」

與藤無視我大吼大叫的阻擾,硬是把最後幾個字給說完了。

這是什麼,完全意義不明阿,男性的裸體蛋糕是鬧哪樣,後面的(女),又是怎麼加上去的!喂喂,警察先生,跪求把這人帶走阿!

「順便一提,後面的(女)是偽娘的意思。」與藤突然想到了什麼又補充了一句。

「對我解釋也沒用阿!」

「假使剛才你所看到的女孩子真實身分是男性的話,就有必要對你解釋了。」

所以說,不要認真對我解釋這種東西阿,眼睛不要閃閃發光啊,太噁心了趕快去死吧!

「不過,古人云:就算是男孩子,只要有愛就沒有問題了這句話我可是相當認同的喔。」

哪裡沒問題?去把你的腦袋格式化好好的重新啟動吧!

還有,你這句話已經算是抄襲了吧,警察先生,麻煩你把這個人依照性騷擾和著作權抓去關吧!

「唉呀,一不小心就說了這麼多話,在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喔。」

「哈啊?還真不知道是誰說了這麼多的喔?」我看著與藤開始行動。

只見與藤靈巧的閃過大量的刀子山,咚的一聲雙腳輕輕著地,將單手搭在窗戶旁,偏著頭示意著我過去。

「喂......你是怎麼過去的阿!」我看著身前的刀林,詫異的望著毫髮無傷的與藤。

因為與藤的動作太過於流暢,以至於我在瞬間忘記了與藤走過的是每把刀子間隔不到兩公分的刀林,讓我產生了還滿簡單的嘛的愚蠢想法。

「唉呀唉呀,就是咻咻咚咚這樣子後就過來了阿。」他一副輕鬆的聳聳肩,笑著望向我。

哇,好簡單喔,簡單到我想哭欸怎麼辦?

我發覺到會詢問與藤問題的我是個白癡,馬上放棄和他繼續溝通,放他在一旁哇啦哇啦的亂叫。

開始尋找通路方式的我彎下腰摸摸刀子,嗯嗯,搖搖晃晃的。

「身為勇者的你,這點阻礙是無法阻擋我們之間的愛的,來吧,勇者,前進吧!!投向我的懷抱來吧!」

單手握住,往上一揮。

「快吧,因為真愛是無敵的!」

雖然有點吃力,但還是可以拔得起來。

「我相信著我們之間如鋼鐵一般堅硬的愛情能夠斬斷一切的難關的!」

既然跋得起來,接下來只要去除掉障礙物後就可以輕鬆通行了。

…………………我望著手中的刀子。

…………盯。

……盯。

「快想起來吧,我們在那個夜晚所許下的永恆,要至死不渝永遠愛著彼此的!」

啪嘰。

真不好意思,好像有什麼東西從我的腦袋中壞掉了,能介紹什麼好醫生給我治療嗎?

「巴魯思──!!!」我發出了慘叫(?)聲,看著從手掌心一不小心所脫落出去的東西。

閃爍著亮晶晶銀色光輝的刀子從我手中不小心不小心──因為很重要,所以要在重覆一遍,真的是不小心從我的手中脫落直線發射出去,絕對不是故意,請看著我真誠的眼睛,啊看不到就算了,那種小事不重要。

「與藤,小(去)心(死)啊(吧),刀子射過去了(快刺爆你的臉吧)。」唉呀,好像有什麼東西混在裡面了,請相信我那不是我的真心話,要看看我的心嗎?啊看不到就算了,那種事不重要。

超出我意外的,不,或許對與藤來說是必然的,銀色的碎片掉了滿地。

銳利的刀鋒在輕觸到與藤升起的食指時,像是懼怕著什麼的猛然間碎裂開來了。

與藤毫髮無傷,就好像是被一架輕飄飄的紙飛機撞到一般完全沒事,臉上的笑容從頭到尾完全沒有改變過

「切。」既然我的「唉呀一不小心就射爆與藤了欸嘿」的作戰計畫失敗了,那麼我就來乾脆一點承清上述的不小心、對與藤擔心的話全是騙你的。

其實你都察覺到了?這樣啊,沒想到你居然擁有推理的特質呢……不過話說回來我從剛才開始到底在對誰說話。

難道說我其實有兩個?別鬧了,又不是赤x征o郎。

我將從我背上有些滑落的苡綾往上抬高一點,彎下腰開始拔起一根根被少女直射入地的各式刀類,每拔起一把,前方就少了一個阻礙,身旁就響起了刀子落地的匡當聲。

在體驗過腰酸背痛的拔刀子遊戲後,我來到與藤的面前。

「辛苦你了辛苦你了。」他一邊對著我這麼說,又一邊懶懶的打了一個哈欠,一整個就是欠打的模樣。

我選擇了忽視。

我忽視了與藤,與藤的PH值受到零點傷害……搞什麼,這一副RPG遊戲的戰鬥文字是怎麼回事。

窗簾裡面空空如也,剛才還待在裡面的少女早已不見蹤影,米黃色的空間中毫無人氣。

「如你所見,這裡就是這個房間中的門。」

與藤開口,帶著笑意的聲音將我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而這麼說著的他將手放入窗戶內證明是可以通行的。

「那麼就請一路上辛苦的勇者先行進入吧。」

總覺得與藤體貼的話語中包含著一絲惡意。

「你又在盤算什麼了?」提高警覺的我立刻反問他的用意。

理所當然的,與藤又用著那一貫的笑容加上我怎麼可能會這麼做嘛的否定話語,輕輕鬆鬆的將我的疑問反擊回去。

無可耐何只能嘖了一聲的我將揹著的苡綾換為公主抱的方式,以比較好施力的方式將左腳伸長跨過一半的窗戶,像是踩入水中的感覺從我的感覺神經中蔓延開來。

當身體完全進入裡面時,短暫的窒息感迎面而來。

「噗哈。」

我抱著苡綾有前還算平安無事,但是腳下的觸感卻有些奇怪。

硬硬的,大小比起我的腳底似乎小了許多,還帶著一點滑滑的感覺,就像肥皂一樣。

肥皂?肥皂!

「與藤!!!!!」我發出怒吼,卻還是無法阻擋親愛的地心引力對我的召喚。

遭到重擊的屁股連懷中的苡綾都為之一震。

隨後帥氣的一個翻身著地的與藤對著我燦爛的笑著說出「我聽到飽滿愛意的呼叫聲正呼喚著我前來的」白癡發言。

總而言之,各種煩躁全部集於一身啊。

抱著苡綾從地上起身,順便朝罪魁禍首用力的踢了一腳,肥皂君很快的就從我眼前直線滑行出去,還隱隱約約的傳來了撞擊到什麼東西的聲音。

「這一腳踢的真好,還順便叫醒了沉睡中的睡美人呢

。」

「睡美人?」

「所指的是,改變之魔女──貝爾爾切。」

朝與藤的視線望去,一幅不該被我忽視掉的巨大拼圖在我的視野中出現。

拼圖當中,佔版面最大的是一名散發著高傲氣息的少女。

金色的長髮拖到地面,淡淡的淺藍色混雜在頭髮尾端,接近墨色的深綠雙眼透出冰冷的殺氣,精緻的臉孔上毫無表情,平舉到胸前的右手握著一把華美的扇子,靛青色的洋裝之下有著一雙穿著黑色及膝襪的白皙雙腿,腳下踏著一雙格外鮮豔的紅鞋,明明是相當美麗沒錯,但是用妖異來形容她卻更加恰當。

因為是魔女的關係嗎?

正當我還在因為前方的美麗而陷入恍神時,小小的呵欠聲從魔女的嘴中溜了出來,拿著扇子的右手慢慢往前伸直,慢慢的,慢慢的──

錚。

殺氣溢出,洋裝的裙襬飄揚,由上而下的一道斬擊破壞了拼圖,魔女走了出來,一邊舉起扇子,一邊朝著我們移動著。

「不好了,似乎很生氣的樣子呢,真不知道是誰的錯呢?」與藤笑嘻嘻的望著我來。

怪我囉?欸等等──這麼說來好像是我的錯……啊啊啊,我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不過,這麼說起來,撞到人家的不就是肥皂君嗎,對對,全部都是肥皂君的錯,聽好了肥皂君,快對人家魔女姐姐說對不起,只要道歉,魔女姐姐就會原諒你了。

什麼,肥皂君你說什麼,說爸爸像個老頭一樣嘰嘰喳喳吵死了,叫我趕快去死?

好過份,這就是所謂的叛逆期嗎?爸爸很傷心啊。

嗯,我從之前開始到底在和誰說話,都說了我不是赤o征x郎了!

魔女步步逼進,舉起的右手越來越高,答答答的腳步聲讓空氣更加沉重。

最高點。

金髮搖曳。

身後的牆壁碎成飛屑。

「啊,跌倒了WWW」與藤愉快的語氣帶著嘲笑的意味。

莫名跌坐在地上的魔女,用雙手支撐著地面,將頭轉向了自己的腳後跟。

一塊肥皂。

「什麼時……」候字的聲音才剛從嘴中發出一點氣音,與藤的笑臉就為我解釋了一切。

「啊哈哈哈超級笨的啊WWW這個魔女,只不過放了塊肥皂在她的腳前,還真是──毫不猶豫的踩了下去,果然是笨蛋呢WWW啊哈哈哈哈哈WWW」喂喂喂,超惡劣的啊這個人,完全將別人的不幸當做休閒娛樂來看啊!

……雖然也因此撿回了一命也就是了。

我看著開懷大笑的他,無法對與藤的舉止做出對或不對的批評,畢竟那是別人個人的事,自己沒有必要去認定別人的罪名,最重要的是,因為和我無關。

從看見肥皂開始就陷入呆愣中的魔女,肩膀終於有了顫動的小小動作,掉落的扇子化為光芒從她身邊消失,從她的四周開始轉起一圈圈的漣漪。

漣漪一圈圈的擴大,周遭的景物就以肉眼追得上的速度一點一滴的改變──米黃色的空間正逐漸被深藍色所取代,原本的房間變成了一片偌大的湖泊,而湖泊的遠處似乎有著一個高高的樓梯矗立著。

與藤停止了笑聲,望向了遠處的樓梯,微微的瞇起雙眼,仰起頭望向抱著苡綾的我開口「你,想知道全部的一切嗎?」

「我……」不知道。

對於與藤所提出來的話語有了一瞬間的迷惘,所以,我抱著苡綾沉默了。

「看見了樓梯了嗎?在抵達終端的那時,她將會醒來,故事將迎來結局,痛苦也會再度被喚醒,停止的齒輪將開始繼續轉動──」如同詠歌一般的話說完後,與藤停頓了一下子,又繼續接了下去「但是,只要不去深入,不去探究,痛苦將繼續被厚重的灰塵掩蓋,你也可以回到想要的日常生活,兩個人再次回到平行線,而這次,不管是你或她,都不會被誰記得。」

「怎麼,決定好了嗎?」與藤的笑容上被渲染上了淡淡的深藍色。

「我想……去到終端。」

「即使會痛苦的是兩人?」

「即使會痛苦的是兩人,但我會保護好苡綾,以我最大的能力。」

與藤笑著點了點頭。

「果然坦率的你我也很喜歡。」

那個,魔女小姐能麻煩妳把這個家伙給幹掉嗎?

視線轉了回來,剛才還坐在地上的魔女已經站了起來,右手上還增加了一個火箭筒。

喔,火箭筒,喔不,那是火箭筒!!!

比藍色少女火力更高的戰鬥力就在我的眼前,還一副虎視耽耽的準備隨時隨地爆掉我的腦袋,不不不,該爆掉的不是我啊魔女大人,是剛才朝妳開心大笑的還設陷阱給妳跳的混帳與藤啊!!!

「好奇怪啊,為什麼小切會那麼生氣呢?」

混帳,不就是你害的嗎!不要給我裝無辜!

轟。

水花四濺。

我的背脊涼成一片。

魔女的雙眼直朝著我射出殺氣的視線,似乎為剛剛的那一擊失誤感到懊悔,順便一提,如果視線可以殺人的話,我已經化為塵埃了。

下一擊的炮彈填充時間還在準備,我們兩人(加上懷中的苡綾是三人)全力奔跑著,因為射程距離是未知的數字,但至少逃的越遠,就能夠大大降低擊中的精準度。

魔女大概也猜到了我們的意圖,邊舉起右手邊追了上來,但是卻被沉重的右臂嚴重的拖慢速度,對我們來說算是不幸梯隨著我們往前的腳步開始縮短距離,只是抱著苡綾的手臂已經開始酸痛,腳步也是越來越沉重,再加上腳下以水帶來的阻力讓人感覺隨時都會跌倒在湖泊當中。

後面分別射來好幾發以我們的位子來說過遠的砲彈,看來瞄準的東西似乎另有所物。

腦袋好亂,身體好沉重,總覺得自己的意識和身體是分開的,雙腳還在移動,但腦袋卻已經呈現運轉過熱的當機現象,唯一支撐的意念已經只剩下要讓苡綾平安無事的想法。

苡綾……

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苡綾ㄧˇㄌㄧㄥˊ以零倚玲偯靈u3xu/6依零乙鈴零一遺已義拎零領炩以靈玲齡陵淩苡齡xu/6u3倚拎零一以陵以零倚玲偯靈u3xu/6依零乙鈴零一遺已義拎零領炩以靈玲齡陵淩苡齡xu/6u3倚拎零一以陵

刪除刪除刪除刪除。

不對不對不對不對。

重組重組重組重組。

回想回想回想回想。

思考思考思考思考。

苡,綾。

啊,答對了。

從思考混亂中的束縛解除了的我,終於和與藤來到了高聳矗立著的樓梯前。

魔女的身影在半途中就沒有再追趕而來,本該鬆一口氣的我卻因為從身後不停傳出的金屬聲響而無法放鬆神經。

「做出如此選擇的你和她是幸福的嗎?」與藤詢問著我。

「或許是,或許也不是。」

「……這樣啊……」與藤微笑著沉默了下來。

「快點走吧?」受不了這個奇怪的氣氛的我催促著他,突兀的結束了這個短暫的問題。

與藤要求我先走上樓梯,讓他跟在我的身後。

「為什麼?」這麼問的我,他只說了一句意義不明的因為快要結束了的話。

什麼要結束了?我不明白,但也沒繼續追究。

然後,就這麼的走上了階梯。

走在階梯上,身邊被如同水彩渲染一般的深藍色包圍住,在深藍色上點綴的,是一顆又一顆的星星,這裡是星空吧──這麼想著的我,眼角卻滑過了一抹小魚的身影,一隻,兩隻,三隻,快速的擺動尾鰭,從我的身邊快速溜過。

真是越來越搞不清楚到底什麼是正確的了。

腳步正在往上,一向多話的與藤什麼話都沒有說了,沉默了起來。

腳步正在往上,銀色的光芒灑落在樓梯間,就像有人遺落的碎片。

腳步正在往上,懷中的苡綾似乎動了一下。

腳步正在往上,與藤向我道別了。

「再見囉。」

再見?

轟。

樓梯從與藤站的那個地方崩塌了,而在樓梯崩塌之中有著與藤墜落的身影。

救不了。

抓不到。

「再見。」我僅僅這樣的回覆他。

所有的疑惑全部都解開了。

魔女並不是不追上來了,   而是為了對我送上最後一擊正在準備火力最強的炮彈,於是,與藤明白了,讓自己成為替代本該墜落的我的替死鬼。

「再見。」

我開始了停下來的腳步,抱著苡綾來到了最頂端──銀色的月亮之前。

懷中傳來動靜。

「啊……啊……嗚啊……」正如與藤所說的,苡綾的確醒了過來。

我輕輕的蹲下,將她放在月亮之前。

銀色的光芒將她染上了一層色彩,這樣子的她,就好像是一場夢一般。

也或許我現在所處的地方,是某個人的夢也說不定。

「學長……」

「我在這裡。」

「學長……」

「怎麼了?」

苡綾撐起身子,望著蹲在身旁的我。

哭泣了。

閃耀著的光輝滑下雙頰,滑落滑落滑落,滑落。

「我好開心,能在最後一起走向結局,學長。」

這時候的我,還未明白她話中的含意,只是──

看著她環上我的脖子。

讓她哭泣著。

「即使,那是個崩壞的結局。」

苡綾哭著笑了出來。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