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初遇

一隻從外星來的狐狸,意外的落到了一個無人的沙灘上,一隻鯨魚向狐狸仰起頭,露出一個靦腆的笑。

鯨魚和狐狸的相遇,從一滴問號躍起。

「你是誰?為什麼會來到這裡?」鯨魚舉起了一隻前鰭晃了晃。

「我是一隻從外星球來的狐狸,在那裡也有很多狐狸,但是沒有鯨魚,你是我遇到的第一隻鯨魚。」狐狸甩了甩尾巴,不太敢看鯨魚的眼睛。

「那是個怎麼樣的星球?」鯨魚問,眼神很乾淨,沒什麼多餘浮動的情感,僅像在觀察一座山,一幅畫,把視網膜中接受到的影像輸入腦內,分析,然後儲存。

狐狸挪了挪視線,終於望進鯨魚的眼裡:「那裡有很多烏雲,很重,常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必須花很多時間清除掉那些烏雲,有時候,烏雲會變成子彈射穿我的心臟。」

「感覺很痛吧,會流血嗎。」鯨魚眨眨眼。

「不會,但是真的很痛,當烏雲不高興的時候,就會拿著子彈隨意掃射,很痛,很多狐狸說他們已經習慣了,但是我知道他們在騙人,但他們不准我這麼說,所以我只偷偷告訴你喔。」狐狸嘻嘻一笑,接著繼續說:「還有打雷,我很容易打雷,星球上的狐狸說我是特別容易吸引烏雲和打雷的體質,就算沒有烏雲也會打雷。但我很怕它,因為很痛,它會砸到我的頭上,我有問過這個世界的狐狸,他們好像都感覺不到,我很羨慕他們呢。」

「你為什麼不回去你的星球?」鯨魚感覺有些不能理解。

「回不去了。」狐狸望著天空喃喃道:「我是個很容易迷路的狐狸,之前和其他狐狸走散了,然後莫名其妙就掉到了這裡。雖然我知道他們很努力的想要讓我回去,變回他們所熟悉的那個狐狸的模樣,但我好像也忘了,忘了回去的路,忘了自己曾經是隻怎麼樣的狐狸,這個世界的狐狸也在嘗試著讓我變成他們認為『正常』的狐狸,但我也做不到。」狐狸茫然唸著喃著,像在說給鯨魚聽,又似在說給自己聽:「我好像是狐狸,又好像不是。但是至少現在會努力的以『正常的狐狸』活下去吧。」

「烏雲還在嗎?」鯨魚問。

「在喔,一直都在,畢竟我生為那個星球的狐狸,就逃不掉清除烏雲的宿命,這個星球也有很多烏雲,甚至比我們那裡更多,但是他們感覺不到,或許他們像我們那邊的狐狸一樣,都只是在裝。」狐狸垂下了頭,看著自己的爪子:「如果可以,我也想順便幫著這些狐狸清除掉烏雲和打雷啊,很自不量力吧。」

看著狐狸落寞的表情,鯨魚關心的問:「現在還打雷嗎?」

「還好,只是生物密度太高的時候會特別明顯,這裡就不會,很安靜很舒服。」

狐狸望向鯨魚:「我可以待在這裡一下下嗎?就一下下就好了。」

「我其實沒有差,我感受不到烏雲和打雷,只知道你好像很不舒服。」鯨魚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跟你說說話,不知道有沒有幫助。」

之後,鯨魚就常常來找狐狸,話題擱淺在沙灘上熠熠閃著金光,他們常討論一些莫名其妙的話,雖然有時也會分叉,狐狸喜歡清涼的水和柔軟的雲,而鯨魚喜歡堅硬的岩和繽紛的珊瑚,他們會愣住半晌,然後凝視著對方漾出清脆燦爛的笑,通常狐狸會先笑,鯨魚再跟著笑,兩雙眼睛在笑聲中相撞,鏗鏘擦出晶瑩耀眼的火花。

也常會是混雜著日常瑣事,像鯨魚昨天夢到了什麼,夢裡常有簇毛絨絨的尾巴,像是他一些古靈精怪的小實驗,狐狸還是視線踟躕著然後小心翼翼的連結,柔軟溫暖帶著微酸的痛,狐狸想他永遠習慣不了,但仍將每次掃錄進腦袋裏細細儲存,最有印象的就是鯨魚的眼睛,再平凡不過,常常沒有什麼波動的感覺,不太擅長彎曲成喜悅的弧線,但很乾淨澄澈,一汪沉穩祥和的潭,但偶爾會溢出興奮的微光,閃閃發亮。

「我想,我被你馴服了。」一天午後,慵慵懶懶曬著陽光的狐狸,悠悠開了口。

「什麼意思?」鯨魚轉了個姿勢問。

「馴服,其實也沒什麼。」狐狸伸出爪子晃了晃:「以人類的說法,就是「建立關係』」

「那這樣的『馴服』,會不會給你造成困擾?」鯨魚歪了歪頭。

「其實我也不懂馴服,只是好像,莫名其妙的就被馴服了。」狐狸撓著腦袋,有些困惑的說:「或許也不是馴服,只是單純的,第一次這麼清晰的想著,想和你做個朋友,對我來說,你只不過是隻鯨魚,跟其他成千上萬個鯨魚沒甚麼兩樣,我不需要你,你也一樣不需要我。我對你而言也只不過是一隻狐狸罷了,就跟成千上萬其它的狐狸一模一樣。但是,假如你馴服了我,我們就彼此互相需要。對我來說,你就是獨一無二的,對你來說,我也將是世界上僅有的……」

「如果馴服是這樣的事情,那我很開心。」鯨魚笑著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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