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第二章 EJ就是黃亦潔?

01

課堂結束後,余楠很有效率地收拾東西抓起背包就要離開,剛出教室門就看見顏昊銘倚著牆低頭傳著訊息,像是在等人的樣子。

「顏昊銘……?」余楠不小心說出聲。

顏昊銘抬頭,看見是余楠便連忙關閉手機螢幕,訊息都還來不及送出去。

「你記得我?」

余楠這才意識到自己開學那天問路時並沒有刻意跟他說自己還記得音樂節的事,現在卻一副跟人很熟的樣子甚至知道他的名字,未免顯得太不自然。

「喔……喔,對啊,謝謝你那天跟我講教室要怎麼走。」余楠尷尬地掩飾著。

顏昊銘見余楠慌張的樣子,很快就猜到了他的心思,「不用裝了,我知道你記得我是Evening   Journey的,開學那天我報路時就想起來了。」

余楠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他沒想到原來顏昊銘當時就認出來了,更不懂為什麼他還要一副只是在幫一個路人的樣子——雖然他們確實不算認識。

「那你……」

「我幫你不代表我認可你想對EJ做的事。」顏昊銘冷冷地打斷了余楠要講的話。

「那是誤會,我那時候就解釋過了。」

「是,對,都是誤會,所以呢?」顏昊銘想著既然都攤開來講了也不用給余楠什麼好口氣,「你要發文公審我們汙衊你嗎?還是用更骯髒的手段報復?」

「我已經說了,我不是什麼奇怪的粉絲,講話不需要這樣吧?」

「對,我們最奇怪,我們會誤會粉絲,我們擺架子,你儘管去寫、去大做文章啊。你口口聲聲解釋自己不認識Evening   Journey,那你找EJ幹嘛?剛剛又為什麼叫得出我的名字?」

「欸,不是。」余楠氣得忍不住笑出來,「你是有被害妄想嗎?找EJ的原因我已經解釋過了,我也說過她不在就算了,沒有一定要見到她,是你自己得理不饒人。還有,知道你名字有什麼難的?網路搜尋一下你們樂團就能知道的事,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當然我那天也跟你們提過,我遇到的一個粉絲大叔跟我介紹了你們,那個大叔就跟我講過貝斯手叫昊銘,所以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

余楠和顏昊銘兩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地僵立在教室外。

由於顏昊銘的身分,此時周圍已然引來不少看戲的人們,雖然兩人講話聲音並沒有大到讓大家都聽見,但旁人也看得出這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緊張。

教室內也傳出不少關於轉學生和Evening   Journey的顏昊銘槓上等窸窸窣窣的聲音。

黃亦潔還在教室裡整理著上課筆記。她跟顏昊銘確實約好下課後要討論下個月校園演唱的細節,只是一直沒等到顏昊銘傳來訊息,以為是他們班還沒下課,沒想到人早就在她們教室外。聽見顏昊銘和余楠成了大家話題的中心,黃亦潔趕緊收完東西後起身離開教室。

「我才想問你來這裡幹嘛,該不會是特意來堵我的吧?」

顏昊銘不屑地冷笑一聲,「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是來找朋友的,誰知道我朋友這麼衰跟你同班啊?」

「你說什麼啊!」余楠一把扯住顏昊銘的衣領。

「顏昊銘。」黃亦潔叫住了顏昊銘,也叫住了余楠。

顏昊銘推開余楠。

余楠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顏昊銘跟……黃亦潔?剛才是黃亦潔叫了顏昊銘的名字嗎?

「E……黃亦潔,抱歉,我本來要傳訊息跟你說我在門口等你,沒想到遇到認識的人,就聊了幾句。」顏昊銘像個小孩一樣屁顛屁顛走到黃亦潔面前,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

「你們看起來不像在聊天。」黃亦潔嚴肅戳穿,她不希望顏昊銘再有任何負面傳言,那對一個正走上坡的樂團而言並不是好事。

「沒事啦,朋友之間打打鬧鬧很正常嘛,走吧,我們去社辦。」他推著黃亦潔的肩膀催促離開,不再去管余楠。

余楠看著黃亦潔和顏昊銘離開的背影,不自覺有些落寞,只以為是剛被中斷一場尚未解決誤會的戰爭難免空虛。

施又惟和李子木等待人群慢慢散去後,才敢過來關心。

「余楠,你還好嗎?你跟顏昊銘認識?」施又惟小心翼翼地問道。

「也不算,就是有一些過節而已。」余楠沉悶地回答。

「顏昊銘果然還是一樣啊。」李子木嘆氣,拍了拍余楠的肩膀說著,「你還是不要再跟他接觸比較好。」

余楠聽得不明所以。雖然他很討厭顏昊銘那副自以為是的樣子,但除此之外,對顏昊銘的印象還停留在音樂節遇到的大叔對他讚譽有加的樣子,難不成只是所謂的「粉絲濾鏡」?

「怎麼聽起來好像顏昊銘有多恐怖?難不成他還混幫派嗎?」

「什麼混幫派,他自己一個人就是個幫派了。」李子木語帶不屑地說著。

02

顏昊銘去年剛入學沒多久,就加入了Evening   Journey,因為是知名樂團成員的關係,在學校一直都有很高的討論度,除了喜歡的、八卦的,當然也不乏因為眼紅或各種原因而討厭他的。

由於長得好看又有才華,有不少追求者打著歌迷或藉朋友的名義接近他,當然不用到最後關鍵的告白時刻,許多女孩都在開始與他有曖昧互動時,就都會被他推開了——又直白又無情的那種。

學校論壇上甚至盛傳著「受害者們」蒐集出的顏昊銘經典傷人名言,包括「你哪來的自信覺得我買一送一來的咖啡給你就表示我喜歡你?」、「是你自己硬要跟來吃飯的,我又沒逼你。」、「不要再到處說你在跟我曖昧了,我根本什麼都沒做,討論小組報告就曖昧的話,你上台報告是在跟全班告白嗎?」等等。

雖然本人對於自己被冠上「嘴賤男」稱號感到無辜,但他對人講話確實豪不客氣——或者應該說,他頂著一張大家刻板印象中的暖男臉,說出來的話卻與形象大有落差,才導致被他拒絕過的女生們都這麼討厭他。

知道顏昊銘這些事蹟的的女生之中,黃亦潔大概是唯一對他沒有偏見的人了,當然在大家眼裡,黃亦潔只是顏昊銘在吉他社認識的學姐,兩人除了經常討論音樂,似乎也沒有其他交集,因此黃亦潔得以逃過眾人看八卦的焦點。

至於喜歡女性的李子木又為什麼對他也這麼抱有敵意,這段淵源還得追朔回去年。

當時的李子木還是吉他社社員之一,他與顏昊銘被安排在學期末成果發表的音樂會中,作為組合上台演出。

原本選歌和編曲都早已確定好,李子木卻在演出前一週突然提出想加入一段他的吉他獨奏,甚至連譜都自己完成了。

「拜託,這樣超帥的好嗎?」李子木激動地說著。

「我看你只是想炫技吧?在那段接吉他獨奏過渡超突兀的,連外行都能聞到炫技的味道,好臭好臭。」

「顏昊銘!」李子木整張臉脹紅到像是會冒出蒸氣一樣,「不要以為你是Evening   Journey的,我就會跟社長他們一樣慣著你這張臭嘴。」  

顏昊銘倒沒什麼情緒反應,「但我覺得想炫技的味道比較臭欸。」他不屑地聳了聳肩。

「你……!」

「好了啦,李子木。」在一旁的社長終於出聲打斷,「反正也只剩一個禮拜的時間,就算他同意你加,我也不會同意,你好好練和聲就好。」

李子木見一向和他要好的社長也不幫自己說話,那滿腔怨氣都要衝破腦門了,「大姐頭,你這樣那小子早晚爬到我們這些學長姐頭上。」

然而李子木換來的卻只有社長的樂譜攻擊。

「跟你說過不要這樣叫我,我們是吉他社不是黑道。」說完,拿著樂譜的手又朝李子木後腦杓連拍了好幾下才停手,「昊銘只是不太會表達,但就像他說的,你給的這段真的很突兀,加上我們只剩一週,大家的表演時間跟順序都安排好了,不可能再為了你要多加一段獨奏去改節目表。」

「不是,你說的我能認同啊,我只是看不慣顏昊銘那副欠揍的嘴臉。」李子木語帶委屈地說道。

「怎麼會?」社長笑著走到了顏昊銘身邊,拍了拍他的後背,「昊銘是我們吉他社門面欸,我們成發時間跟熱音撞期,如果沒有昊銘,我們哪有什麼觀眾啊?熱音那群人仗著跟組長比較熟,每次都比我們早先借到禮堂,我們就只能在那個小破廣場唱給蚊子聽……想到就生氣!」邊吐苦水,一邊又朝李子木手臂上準備打下去。

好險李子木躲得快,才免於受到第三波傷害。

03

「那次成發後,黃亦潔下個學期突然也加入吉他社,所以就讓她跟顏昊銘搭檔……我看黃亦潔根本是神仙下凡來渡劫的,正常人誰忍受得了顏昊銘?」李子木皺起眉頭,癟著嘴巴抱怨道。

施又惟聽了忍不住吐槽:「正常人都會先受不了你。」

「但你們之前不是說黃亦潔不太喜歡社交場合嗎?」余楠疑惑。

施又惟立刻回道:「對啊!很奇怪吧?那樣的黃亦潔竟然加入了吉他社,甚至願意跟萬眾矚目的焦點顏昊銘搭檔,她可是就連分組作業能爭取獨自完成都要極力爭取的人欸。」說完,又突然放低音量,語氣凝重地接著說:「所以我在猜,黃亦潔跟顏昊銘很有可能早在進吉他社之前就認識了,他們兩個……很有可能有什麼祕密關係。」施又惟模仿起動漫裡偵探推眼鏡的動作。

「祕密關係?」余楠疑惑。

「他在說地下戀啦,很多偶像不是都因為經紀公司的規定所以不能公開談戀愛嗎?」李子木說,「但顏昊銘又不是偶像,你不用聽施又惟廢話啦,他只是一個想學工藤新一把推理融入生活的中二宅男。」

施又惟朝李子木小腿狠狠踹了一腳。

余楠靜靜地看著兩人打鬧,心裡卻是百感交集。他想著大家對顏昊銘的那些評斷,開始在意起施又惟對顏昊銘和黃亦潔兩人關係的推測,尤其剛才似乎聽見顏昊銘想直接叫她亦潔。

如果只是社團裡一起練習的搭檔,一般會這麼親暱地不加姓氏直接叫名字嗎?他不知道。余楠從小就沒有待過什麼社團,更不曾有過任何搭檔或夥伴,只有跟補習班裡的同學們勉強算是親近,但也僅止於互相討論功課。

回想剛才顏昊銘和黃亦潔自然的對話氛圍,余楠忍不住想去確認看看施又惟的推測是否正確。

「李子木,你們社辦在哪裡?」余楠問。

李子木揉著被踹得發紅的小腿說道:「在學餐那棟的B1,樓梯下去右邊第二間。」

確認位置後,余楠便迫不及待地跑走了,留下還在狂捶猛揍李子木後背的施又惟跟一邊閃躲一邊扯開嗓子問余楠要幹嘛的李子木。

余楠快步跑著,跟路邊步調慢慢悠悠的學生們比起來,在校園中顯得格格不入。自己為何如此迫切?也許是出於被施又惟的推理驅使的好奇心,也許是出於還沒跟顏昊銘解開誤會的那股煩悶。但無論什麼原因現在都不是那麼重要了,因為對余楠而言,此時此刻腦中就是不斷有道聲音在催促他加快腳步,好像再不快點就會錯過什麼。

余楠來到吉他社社辦門前,大口喘著氣,平復急促的呼吸。正決定敲門進去找顏昊銘把誤會說開時,卻恰巧聽見從門內傳來的對話。

「對了,EJ,校唱的歌單朱語安傳給你了嗎?」

余楠準備敲門的手懸在半空中僵住。

他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EJ」。但這個「EJ」是在叫誰?黃亦潔嗎?還是EJ本人就在社辦裡?黃亦潔也認識她嗎?

他輕輕收回因激動而捏緊了的拳頭,手在衣襬上隨意抹擦幾下,並將耳朵湊近門軸邊,想聽得更清楚一些。

「但應該會有《趁》吧,這首最近在很多平台的數據都不錯。」

「哈哈,看來音樂節那天又被你吸一波粉絲了。」

「跟我有什麼關係?是你的歌本來就寫得很好,才會被大家聽見啊。」

「你對自己的能力多點信心吧。好啦,不說這些了,趁沒有人我們來練練新歌吧。」

「嗯,也好,下禮拜就要開始密集練團了。」余楠在門外聽著那不屬於他的話題和不屬於他的融洽,看向穩實踩在地板上的雙腳,卻好像漂泊在海中一樣,無處安放。

他走出大樓外,隨地坐在階梯上,頭倚著扶手欄杆。

此刻各種複雜情緒全毫無章法地湧上心頭,與靜謐的陽光和微風紊亂地交纏,僅憑臉頰一側感受到的欄桿的冰涼恢復思緒。

腦海中浮現剛才在教室外的對話,他才想起來,顏昊銘並不是想叫她亦潔,而是習慣性地差點脫口而出「EJ」。黃亦潔,EJ——原來黃亦潔就是那個樂團的主唱?那黃亦潔是不是也知道音樂節那天的誤會?這樣還有機會認識她嗎?

余楠抬頭望向天空中飄搖的雲,渴望著會有哪一朵雲教他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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