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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管樂社徵選

      五天後,蘇菀祈的生理期結束,她恢復她的專注,也認識幾個班上的好友。

      「妳們社團想要選什麼?」坐在她前方的是戴黑框眼鏡的女孩李旻嫣,度數極深,使她雙眼小而無神。但蘇菀祈見過她拿下眼鏡的樣子,完全不像同一個人,她眼睛其實細長漂亮,只是在凸凹透鏡下失真。

      「我應該會選吉他社。」右前方的郭曉依說,她是個頭矮小但嗓門大的女孩。

      「我是羽球隊的,所以不能選社。」右方那皮膚白皙、臉圓圓的少女林詩文趴在掛有羽球吊飾的鉛筆盒上。「不然好想去玩桌遊。」

      「菀祈妳呢?」

      李旻嫣旋過身,剛開學,女孩都還互叫兩個字,代表她們尚未熟稔,但對彼此印象不錯,打算結伴上體育課或到辦公室找老師,慢慢了解對方的性格。

      「管樂社。」蘇菀祈毫不猶豫回應,她從國小便是管樂團成員,知道新學校的樂團算得上有名,這也是她努力考上這所學校的其一原因。

      「管樂不是要徵選才能進去嗎?妳本來就會樂器嗎?」郭曉依扯開嗓門,蘇菀祈想全班都聽得見她的話語。

      「嗯,我會吹長笛。」

      「我也是!」李旻嫣伸出手,蘇菀祈歪頭,不知她想做什麼。李旻嫣直接拉過她的手,她才知道對方想來個認親之握。

      她的新朋友們真可愛。

      「但其實比起吹管樂,我更想和一群朋友一起玩搖滾,所以決定高中要參加熱音社。」李旻嫣解釋。

      「原來,熱音社和吉他社都很熱門,祝妳們抽到第一志願。」

      「也祝妳徵選順利。」

        李旻嫣拍拍蘇菀祈的手背,她們像客套的話語是真心的。

      上課鐘響,女孩轉回面講臺的方向,蘇菀祈趁著老師還沒來到教室前打開手機,查看管樂社的社團IG,新貼文是徵選資訊公告,列有徵選時間及地點,九月十日中午12:30,藝能館B1管樂教室,歡迎學弟妹們加入管樂社的大家庭。

      主視覺是隻穿著樂隊服裝的大狗,蘇菀祈會心一笑,這圖案,她喜歡。

      蘇菀祈揹長笛站在藝能館旁的芒果樹下,學長姐們要他們先在外頭集合,等被喚名再下樓預備。

      她將長直髮束成高馬尾,組裝長笛,因在外熱嘴會吵到午休的同學,她用上週剩下的暖暖包溫一下笛身。不知道這樣是否有效,只是延續從小的習慣。

      不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

      「胡彬宇,她在那。」

      轉頭,蕭子承偕胡彬宇從地下室走上一樓,往她的方向指。

      胡彬宇發現她也看著他們,舉起手揮舞。

      「妳也要參加管樂社嗎?」胡彬宇小跑到她身邊,一片落葉掉在他頭頂,他像剛游完泳的犬類生物晃晃頭甩掉。

      「不要裝了,胡彬宇,你明明是聽到她們的聊天才來參加徵選的。」

      胡彬宇使勁打蕭子承的背,蕭子承揉揉被打疼的背,報復性踹他屁股。胡彬宇雙手懷緊他的單簧管樂器盒,故作鎮定,但其實蕭子承報仇得很用力。

      「我是吹豎笛的,如果都選上了,有很多機會一起練習。」

      蘇菀祈抿嘴,總覺得無論走到哪都跟著這活力愛笑的少年,卻不會產生反感。「你們徵選結束了嗎?」

      「對啊,學長姐和老師人都很好,妳不要緊張,妳很厲害,我知道。」

      胡彬宇對她笑,蘇菀祈內心一驚,她以為自己裝得足夠冷靜,怎麼被他發現?

      一名學姐出來喊她的名字,蘇菀祈沒能思考更多,跟著學姐往下樓的階梯走。

      蕭子承在後方和她告別:「胡彬宇剛剛一直打哈欠,要回教室睡覺了,我們先走囉,菀祈掰掰。」拉著有些戀戀不捨的好友離開。

      管樂教室的前方坐著一名長髮的男老師和綁公主頭、身穿長裙的中年女人。那女人氣質有種既視感,蘇菀祈一時間神思恍惚,但她旋即回過神,和他們介紹自己,舉笛吹奏她國中練過的、最有把握的練習曲。

      這首歌是她國一開始練的,完整演奏需要十分多鐘,她挑中間最精采的一分鐘。

      片刻過去,蘇菀祈沉入音樂中,實際上曲子沒有太過感性的片段,主要是技巧練習,但有時一段樂曲之所以能激發人的情緒,是因它像風箏般線牽著遙遠高空上、人們過往的記憶,這首歌對蘇菀祈而言便是這般存在。

      歌曲結束,蘇菀祈和老師們敬禮,忽然發現女人正認真地端詳她。

      「妳是不是,沛寧的女兒啊?」女人問,蘇菀祈抬頭。

      「對。」

      「她是我學姐。」女人的聲音輕柔,恍如安慰。「辛苦妳了,妳很棒。」

      蘇菀祈被這句話釘在原地,臉頰一陣麻癢。學姐提醒,她才拿著笛子走出教室。

      室外,一陣風吹向她的頭髮和制服裙,蘇菀祈緩緩拆卸微溫的長笛,拿起長笛袋中橫的通條和棉布,將棉布穿過通條的孔縫,送入頭管中。

      棉布吸收從她口腔中吐出、遇冷而凝結在頂帽的水分,沾上小小的水漬,她抽起棉布並摺好,摸到角落那用針線繡上的,她的暱稱和小花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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