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路上，葉綻和母親一同坐在後座，空著的副駕駛座擺滿了幾人的包袱，車上還有點皮革特有的氣味，據許聿辰所說，是他把父親的舊車賣了再多加點錢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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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才工作幾年就有錢買車了。」葉母道，看著許聿辰的眼神像是看什麼衣錦還鄉的傑出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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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聿辰你現在工作怎麼樣？律師很辛苦吧？平常在幹什麼啊？」葉母問道，她生活周遭都沒有律師這類角色，自然起了一點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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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偶爾需要加班而已。我們事務所什麼都接，像我剛進事務所的時候接了拋棄繼承的案子，前陣子還去協助調解交通事故，所以我想說妳們今天找我正好，剛好也有處理過類似案件。」許聿辰說道，隨後又帶點玩笑語氣說，「之後有需要都還是可以找我幫忙，看在是妳們的分上，原本友情價打八折，可以直接不算錢──當然，還是希望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要找我幫忙，不就代表遇到了非要法律解決不可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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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母呵呵笑了起來，直說實在是不好意思，欠許聿辰那麼多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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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聿辰見葉綻沉默著，問道：「那妳呢？葉綻，妳現在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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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業」這個答案早就用在警察筆錄上了，葉綻想想沒什麼好避諱的，便說：「我現在沒有正職工作，平常在認識的人開的藝文場館當兼職，偶爾在那裡教外國人中文，沒排班就在家翻譯越南文或英文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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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聿辰不鹹不淡地答：「也不錯，是妳喜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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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綻沒有說，朋友的藝文場館經營不善，從上個月開始就砍了她許多班，翻譯文件也不是每個月都有──不過，這不是許聿辰這類現在連朋友都不知道稱不稱得上的人需要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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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流轉，穿越重重車陣，路上車流漸少，蟲鳴取代了引擎的轟鳴聲，轎車駛入鄉間小路，路的盡頭可以看見一幢古樸的紅磚瓦古厝，正是葉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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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聿辰把車停在屋子前的水泥地，正式宣告今日任務結束，他將副駕駛座上的包包遞給後座的她們，葉綻接過包包，再次鄭重其事地說：「許聿辰，今天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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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下次阿姨請你吃飯！不然我也可以煮越南菜給你吃！」葉母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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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聿辰笑著搖頭，「沒事，本來就是互相幫忙，至於越南菜的部分我也是天天在吃，我媽這幾天包了春捲，今天晚餐應該也有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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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喔，就不打擾你回去吃飯了，謝謝聿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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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葉母便打開車門，葉綻跟著下車，正想抬起手道別時，許聿辰突然轉過頭來，認真地說：「葉綻，如果……妳實在有需要我幫忙的事，隨時都可以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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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綻揚揚嘴角，「嗯，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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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車，即將走入家門時，回頭望了眼，黑色轎車早沒入了黑暗之中，大學時，她總會在家門前站上許久，一直到看不見許聿辰的機車才甘心進家門，進家門後也是巴望著手機，等待著許聿辰傳訊息回報到家了，要她別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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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還真是狡猾，非要人想起不會回來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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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拎著包包，不再戀棧，跟著母親走入家門，蓋上生鏽老舊的鐵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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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好險父親還算有良心，從黃昏市場買了便當回來等她們吃，她一邊扒飯，眼皮沉重得好像隨時都要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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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葉綻妳有受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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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輕微腦震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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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喔。那人家賠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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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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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今天面試工作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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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嫌我開的薪水太高，寧可請越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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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只有新聞播報聲的飯廳，如今迴盪著葉綻和父親簡單的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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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父親平常因為年紀差距四十幾歲，共同話題本就不多，看父親一時間問了這麼多問題，肯定是相當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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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勉強把飯吃完，今天面試前緊張得連食物都沒吃，面試完就出車禍，即使撞到頭令她胃口不怎麼好，飢餓感還是不會騙人的，她整理吃個精光的便當盒，看母親飯吃不完便拿了個塑膠袋，讓她把飯裝起來，隔天可以拿去雞舍餵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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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綻把桌上幾雙筷子拿進廚房要洗，正要行動，就看到母親打開通訊軟體群組通話，畫面中是難得在網路世界齊聚一堂的葉巧芝和葉紹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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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上開著視訊鏡頭的葉巧芝大概正在學校宿舍，畫面灰暗，一頭亂髮的葉巧芝一看到出現在畫面的葉綻就問：「葉綻！妳是怎麼出車禍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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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有記起來那個人的車牌號碼報警嗎？」葉紹哲沒開鏡頭，聲音帶著一點雜音，似乎正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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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綻頓時覺得一陣頭疼，家人現在分散在各地，要一個個報備自己發生什麼事，實在是太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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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擺擺手，「我沒事，但我現在好累，讓媽解釋就好。我先去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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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他們回應，她便逕自走回自己的房間，將弟弟、妹妹吵雜的「喂！到底是怎樣？」的喊聲拋諸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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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得以梳洗一番，她吹乾頭髮後忍著疲憊感，從包包裡拿出醫院開的挫傷藥，捲起褲管，將今天擦撞的大小傷口都塗過一遍，蓋上蓋子前，她抬頭望著梳妝臺鏡子中的自己，右臉頰上有道小小的傷疤，是小時候弄傷的，早就沒有疼痛感了，徒留只能靠粉底遮住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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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下褲管，心想還好這些傷口即使留疤，穿條褲子或絲襪就可以掩蓋住了，她將梳妝臺收拾乾淨後便疲憊地鑽進被窩裡，她很想倒頭就睡，卻還是能聽見父母的交談聲傳來，大概又是母親要替父親換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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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出手機，不過一下子沒開，手機裡的訊息就像要炸出來一樣，她點開跟弟弟、妹妹的群組，只見葉巧芝和葉紹哲已經針對她的車禍事件聊開了，他們還不斷說自己的母親真的很沒良心，居然還找「那個人」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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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葉綻應該沒有揪住他的領子問，當年為什麼要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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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哪有這麼勇敢，她搞不好等一下會躲在棉被裡哭，後悔今天沒開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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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撞到葉綻的居然是秋實生！葉綻妳怎麼沒要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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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會大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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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就可以整修阿嬤的房間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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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要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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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們還連傳了好幾張梗圖和表情符號，大概是知道葉綻沒事就開始隨便聊八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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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八卦中心的葉綻無奈地看著他們的訊息，隨即打下八竿子打不著的：「你們什麼時候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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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巧芝：「可能要等放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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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紹哲：「下個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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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綻面無表情地敲下：「好啊，我再繼續獨占房間，讚。」隨即還傳送了好幾個大拇指的表情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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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現在狀況怎麼樣？」葉巧芝突然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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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綻側耳傾聽隔壁房交談聲不再，拖鞋緩慢的節奏聲傳來，客廳的電視開了，是千篇一律的政論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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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隨手敲下：「差不多就那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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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她不希望讓弟弟、妹妹像她一樣再經歷一次在研究所期中考前直奔醫院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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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怕弟弟、妹妹緊張，又打下：「我想吃包子，你們下次回家都能買包子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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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死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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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綻勾起嘴角，逕自回：「當你們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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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終於只剩下各自要睡了的訊息，葉綻關掉群組，百無聊賴地看著社群網站，敲著螢幕，滑過了幾則限時動態，畫面上突然出現熟悉的漫畫，令她忍不住按住螢幕，直接點入這個帳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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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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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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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螢幕上驚人的追蹤數，忍不住想，世界還真小，真想不到撞到她的駕駛竟是知名的漫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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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她有不少朋友，甚至連妹妹也非常喜歡秋實生的作品，常常轉發他的作品，甚至還有人會特地為他寫書評，稱讚他的作品文學性、議題關懷等都做得相當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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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翻就看到之前朋友推薦過的漫畫，點進去一看，是一篇關於工廠二代去社會闖蕩的短篇故事，故事裡，有許多人在背後嘲笑主角，說就算這個人一敗塗地，只要回家還有大把金子可花，殊不知他因為家庭關係失和，終其一生都在試著擺脫家庭的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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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活得更像自己一點，可是我不知道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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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畫中主角的自白，不禁有些心有戚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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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太累了，又或許是今早她如此努力準備了的面試被狠狠地洗臉，應徵越南語翻譯的她不過是開出了和上一份正職工作差不多的薪資，面試官就毫無保留地說，這個薪資還不如請越南新娘，便宜又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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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者是，看見許聿辰今天來找自己時，襯衫領口微微翻起，嘴上還不斷說著有事都可以找他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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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綻不住感到眼眶溼潤，她關掉漫畫，瀏覽秋實生的其他作品。除了漫畫外，他平常似乎還有接似顏繪的案子，畫工精緻，尤其是那一雙雙眼睛，都靈動得令人驚嘆，奇怪的是，畫中每個人臉上都有或長或短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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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的一張來自六年前，秋實生在畫下寫了幾句寄語：這是我所見的世界，無人是完整的，心裡的空洞再再下陷，直到面目全非，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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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綻皺起眉，端詳其中文字，卻咀嚼不出個所以然，她看著畫中人臉上的數道裂痕，眼神中卻看不出分毫「空洞」的感覺，彷彿戴著面具，莫名有種諷刺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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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撫上畫像上的「裂痕」，喃喃：「這是什麼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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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思考良久，最後作罷，不愧是作品充滿文學藝術性的大漫畫家，連畫張人臉也讓人摸不著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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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關掉秋實生的社群網站，又忍不住再次點入通訊軟體，訊息早已被家人和最近的工作夥伴給塞滿了，怎能看見許聿辰問的，那時她馬上就收回的訊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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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關閉螢幕，翻了個身，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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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現在才來問我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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喟嘆就這麼融入夜色之中，沉寂在無人知曉的寂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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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葉綻做了幾場亂七八糟的夢，有早上那場糟糕的面試，面試官指著她的臉大罵她又不優秀，憑什麼要求薪水；也有小時候睡不著的夜晚，她從房間走出來，看見母親抓著老式的電話話筒，嗚咽著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也有大學時和許聿辰一起夜遊陽明山，還沒抵達目的地，許聿辰就突然問他們不是早就分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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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還有她拿著手機，打開與許聿辰的聊天室，想要發送訊息，卻怎麼敲螢幕都敲不出字來，急得她眼淚不斷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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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她手上什麼都握不住，被丟到一條長路上，看不見盡頭，柏油路上坑坑巴巴，一側的土壤也盡數乾裂，她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不斷前行，腳跟都要磨出水泡了，她感覺臉上有如火燒，尤其是右臉頰的位子，像是有什麼要在上面鑿出一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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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跌倒在地，痛得無法起身，眼看天地的光線都有如被吞噬般，她卻無力反擊，只能等待著被吸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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