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妳現在真的兼職做代駕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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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耳邊傳來的問話，我將視線從整齊排列的程式碼中收回，轉頭看向身旁的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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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蔡建祥，跟我同個部門也是個軟體工程師，在我非常有限的交友網絡中，他算是關係最好的朋友，畢竟我來到人生地不熟的台中也才兩年，加上一週五天一天八小時都得處在同一個空間，生活上很多的事情我都會跟他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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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小聲點。」這件事我不希望讓公司裡的其他人知道，雖然這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但是我不希望我有在「兼職」這件事傳到主管的耳朵裡，被問東問西真的很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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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又沒什麼，公司給的錢少還怕人家去兼職喔？」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又繼續用同樣的音量問道：「所以妳這樣一趟賺多少？算時薪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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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我想著該怎麼釋比較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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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在那次車禍事件之後就結束的故事，突然就有了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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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小姐主動聯絡了我，傳訊息表示希望之後能麻煩我接送，只是需要先討論新的計費方式，當然收費不可能像職業代駕那樣多，但是她認為我之前臨時提出的計算方式對我來說並不是很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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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小姐說明了她所預想的計價方式，我也提出了我的想法，我們參考了目前的代駕和外送員的計費方式總結出了共識：以我的住處到她的住處之間的距離用單車交通的時間來計算，算做基本的底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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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住處是在北屯區，我是南區，根據上次騎車回來的計算，距離大概是八公里，時間差不多就半個小時多一點，而不滿一小時以一小時計費，所以底薪就是1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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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就是接送地點的距離，如果地點距離我的住處不超過十公里，那就是計算從我家出發到送她到家的時間以時薪計算，若是超過10公里，那就是每增加一公里多10塊錢的補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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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她有討論出一個計價方式啦，就是雙方都能接受的。」我懶得解釋細節，「總之比時薪高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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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太爽了吧！」他馬上露出羨慕又欠打的表情，「反正妳晚上都要出去運動，現在還有外快可以賺，有沒有這麼爽的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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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挺爽的。」我也不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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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能說這工作真的很輕鬆，畢竟是累了一天後的兼差，但是以我這樣的條件，能做代駕有兼職的收入，還真的沒什麼好抱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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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是還說那個人長得挺漂亮的嗎？真的是賺爛欸！」這語氣越來越欠揍了，我決定不回應，回去處理程式上的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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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沒理會，他也把視線轉回自己的螢幕上，但沒有一下子，他又小聲地丟問題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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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你們沒有閒聊什麼的嗎？」他還想繼續抓著這個話題，「機會難得不搭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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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訕你的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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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突然一片安靜，大家視線同時朝我這邊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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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害我音量控制突然壞掉，我趕緊站起來跟大家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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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人不多，應該說本來就是間小公司，彼此之間都有一點基本的交流，對於我情緒一激動就會不小心爆音這件事，大家還是挺能包容的，幾個比較熟的同事吐槽了我們上班聊天還這麼大聲，其他人也就笑笑回到自己的工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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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今天主管不在，不過要是在的話，我們也不敢這樣明目張膽的在上班時間聊天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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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激動個屁阿。」蔡建祥對於我的反應毫不掩飾的嫌棄，「只是問一下你們有沒有聊天什麼的而已，這很正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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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麼搭訕的搞得好像很輕浮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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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搞搭訕這種事，吃飽了太撐想被別人洗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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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樣說起來，第一次見面就強迫要載人回去，該不會其實對方會認為是在搭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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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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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剛才的提問，關於聊天的內容，我想了想後說道：「確實有閒聊一下，她跟我說了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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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就回憶起了幾天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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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算第一次的話，我已經接送了季小姐三次，之間大概間隔了四五天不等，時間都是在平日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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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確實有點尷尬，畢竟是只見過一面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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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看見對方靠在副駕總是很疲憊的樣子，也不確定到底適不適合搭話，而且她之前還說過被代駕司機騷擾的事情，雖然並不覺得自己會說出那種冒犯的話，但是也會擔心她其實是個心思很細的人，所以我也就盡量小心翼翼地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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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好像不是話這麼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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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在第三次接送的途中，季小姐打破了一如既往地沉默，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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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突如其來的破冰讓我有點意外，但是的確我們之間的對話真的是稀少到跟限量的特典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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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上一次接送，我們也就說了三次話，見面時打了聲招呼，然後在我殷勤的要幫她開車門時她開口拒絕，最後就是離開時說了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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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慘，就只有見面時說的那一句「季老闆，辛苦了」，直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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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在妳印象中是很多話的人啊？」其實比起對話稀少這件事，我更在意自己在她心中是這個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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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妳不是嗎？」她反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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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的確是吧，但除了第一次見面之外我都這麼安靜，單從第一印象就判定我是個話多的人，不會太草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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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吧，平時我話是挺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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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很有自覺的，平時聊天時要是有對上話題，我可以講上幾個小時不停下來也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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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大方承認，本來這也不是什麼丟臉事情，「只是我看妳好像還滿累的，想說可能這段搭車的時間需要休息，而且我也不知道妳是不是愛聊天的那種人，怕硬是跟妳搭話，妳不想回答但又要應付我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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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的確是會累到不想說話。」她伸了個懶腰，「但一直這麼安靜感覺也不太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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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個意思到底是想說話還是不想？還是只是太安靜了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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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意思是車裡太安靜了要點娛樂節目是不是？」我決定乾脆自己耍起嘴皮子，「但是我得提醒妳這沒有包含在原本的計費裡面，要這個服務的話需要額外加價喔，加多少錢就要看什麼樣的表演了。另外我要先聲明一下，我唱歌很難聽的，所以沒有自虐傾向的話麻煩不要要求我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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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聲音帶著笑意，問道：「那妳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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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一下，好吧也許我根本不用想的，因為本來就沒什麼才藝好表現的，反而越想越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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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嘛...」自己開的頭，怎麼也得擠出點東西，「說來慚愧喔，本人一無所長，就口齒還算伶俐，要我說些什麼內容應該還是做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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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例來說...」稍微頓了一下，我邊思考邊說道：「我一看季老闆就像是個做大事的人，肯定每天都很忙沒有時間關注新聞什麼的，下次您提前聯絡我的時候說一下，我來整理一下當天的財經跟社會新聞給您做個簡報，就像是總裁祕書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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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說！」我浮誇的倒吸了一口氣，「其實您就是個總裁！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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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那也不對。總裁都配有私人司機的，哪有做到總裁還在這邊請代駕的，抱歉我想多了我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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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邊看著行進的道路，開始自言自語的演了起來，旁邊也很捧場的傳來幾聲輕輕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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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一直用季老闆稱呼我，聽起來很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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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妳想要怎麼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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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本來用老闆這個稱呼也就是想要活潑一點，若是用了「季小姐」這種感覺很正式的叫法，反而會是我很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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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叫漂亮姐姐？美女？只要妳開心，要我怎麼稱呼都行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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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妳也太狗腿了吧。」她沒忍住笑出聲來，「妳在公司上班該不會就是這樣巴結老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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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麼狗腿，我這只是給妳的需求做客製化的調整而已好嗎。」我一臉理所當然，「至於我的工作不用巴結老闆，上面交代的事情除了完成也沒有別條路可選，巴結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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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程師的工作就是完成被交付的任務，若是你做不出來或是做出來的東西問題太多，就證明你能力不足，跟誰哭都沒用，這個道理應該同行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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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啊。」她突然改了口氣，有點認真的問道：「妳會介意讓我知道妳是做什麼工作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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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不會啊，我是寫程式的，就是軟體工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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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程師嗎？」她語氣裡有明顯的訝異，「感覺有點...不太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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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我自己也覺得不太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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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應該是給人滿情緒化的印象，言語也沒有那種理性的邏輯，所以被誤解也不會有被冒犯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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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妳覺得我是做什麼工作的？」有點好奇她對我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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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回答，而是說了一句：「妳先猜猜看我是做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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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喔...」之前光看打扮的第一印象是OL，也就是坐辦公室的職員，但感覺一般白領階層要負擔保時捷這樣的車似乎不是很容易，加上她頻繁喝酒到需要請代駕，這樣的工作就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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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前提是喝酒是為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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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務吧。」沒什麼猶豫就給出回答了，「有猜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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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很有信心的樣子。」沒承認也沒否認，她又問：「理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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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喝酒、開好車、穿正裝、口條清晰。」我伸出手指一條一條細數，想了一下，又補充道：「長得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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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餘光看見她將身體向前靠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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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妳覺得我長得好看阿。」她的笑容中似乎帶著些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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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話說出來時還沒什麼感覺，被這樣點明了之後突然就覺得，當著別人的面這樣說好像有點羞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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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我收回數數的手握拳，遮住了嘴假咳一聲，「剛剛不都叫美女了嗎？既然要巴結就徹底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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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原來是這樣啊。」她語氣沒有一點相信的樣子，又靠回了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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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有點彆扭，我趕緊將話題拉回來：「阿所以勒？到底有沒有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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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說讓妳猜猜看我是做什麼的，但沒說過要告訴妳阿。」她回的有理有據，完全無法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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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有種被設計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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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喔！沒想到妳這個人還會賴皮啊。」本來就是我自己不介意才說的，所以她不願意講我也沒理由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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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妳剛剛還沒有回答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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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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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沒回答妳原本覺得我是做什麼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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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一下，「有點像...老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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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這樣一想好像真的有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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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面就跟人家說教，又能自顧自地說一堆話，可以說把對老師的刻板印象完整的發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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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有點像，」我點頭認同，「但我沒有做過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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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感覺妳還滿適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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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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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合當老師應該是誇獎吧？應該不是諷刺我話多又愛說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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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話到這裡中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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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思考著，應該要繼續工作的話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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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剛沒有主動談自己的工作，有可能是不方便說吧，所以還是換個話題比較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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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叫季暮語。」正想著怎麼繼續對話時，對方先開了口，「日暮西山的暮，語言的語，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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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點忘了我們一開始是在討論稱呼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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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暮語。」我覆述了一次，點頭誇讚道：「中文名字比英文名字還好聽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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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一聲，「可以了，請停止妳的馬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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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現在我說出口的稱讚都不算數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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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我是真的這樣覺得好嗎。」我連忙替自己辯白，「感覺很像小說裡女主角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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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好的意思嗎？」話裡明顯透著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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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好的意思啊！女主角的名字都要很唯美又有意境，不看人光看名字就覺得是那種大家閨秀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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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暮語。」我又念了一次她的名字，「搭配姓氏，就像是在各個時節的黃昏所訴說的話語，好像還挺浪漫的欸，妳爸媽很會取名字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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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回應，沉默得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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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頭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一下，她好像輕輕地嘆了口氣，但又在對上視線後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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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妳講成這樣，我是不是也應該誇一下妳才比較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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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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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沒那麼虛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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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妳還記得我的名字嗎？」因為本來就沒什麼對話，也沒有出現要叫名字的情境，只看過一次證件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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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梓輕，木辛梓，輕鬆的輕。」她幾乎沒有任何思考，馬上就答了出來，「也不是很難的名字，不至於記不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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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是嗎。」我心虛地摸摸鼻子，「那應該是我有問題吧，我對記住別人的名字滿有障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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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換到新環境，總是其他人都能很自然的叫出名字的時候，我還在那支支嗚嗚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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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不過妳別擔心阿！我已經記住妳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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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語，我在心裡默念，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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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辛苦妳了。」她笑著開了玩笑，「妳這樣可不能當老師，學生會很難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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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想當老師了...怎麼這麼執著這個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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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在，我沒有誤人子弟的想法。既然妳這麼會記名字，不然妳去當老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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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國小生朗讀比賽那種字正腔圓的口氣叫了一聲：「季老師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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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到我們之間愉快的氛圍，突然覺得我們好像還滿聊得來的，至少在這次開啟了對話之後，沒出現什麼接不上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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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聊天頻率對不對非常的重要，拋出去的梗沒有被接到真的只有尷尬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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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幾次見面我們處在車上的時間也就十幾二十分鐘，隨便講個幾句話時間就過去了，所以如果能夠保持這樣的聊天氣氛，其實還滿愉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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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送了幾次，對於車子和車位也都還算熟悉了，開進地下室後，很快就停好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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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對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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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準備下車時，聽到她突然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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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我轉頭看像她，滿臉的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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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回答，抿著微微勾起的嘴角，對上視線時挑了眉，並動手解開安全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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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強迫我的小腦袋全速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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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你是說工作！」任督二脈突然被打通的瞬間音量也不小心失控，看到她被音波震撼的表情我馬上收斂，小聲的問：「所以你真的是業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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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她拿起放在腳踏板的包，微微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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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們公司的業務都這麼拚的喔。」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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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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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我小心著自己的用詞，「感覺好像應酬的...頻率滿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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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所有業務都是這樣。」她回道：「我職位稍微高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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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務...主管？」我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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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頭，「恩，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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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就沒想到她會說出來，更何況還說的這麼明確，心裡很是訝異，但我沒有表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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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是不是應該叫妳季經理？」光聽起來就有點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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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口回絕，「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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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基層社畜表示不能理解，「都這麼努力做到主管了，不想被多叫幾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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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停頓了一下，轉頭看著我，她露出一個有點淘氣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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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突然頓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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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來長得就好看，但現在突然覺得，她笑起來的時候跟平常的樣子根本沒得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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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笑容好像自然帶著清爽的風，心中的煩雜好像不自覺得就被一同吹散了，而她的眼睛像是在放電一樣，讓人只能麻痺般盯著她無法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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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這樣稱呼我，會讓我覺得還沒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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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就開了車門下車，留下被定在原地，陷入失神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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