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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 失眠雲霄飛車

凌晨三點半,我和她的對話視窗突然亮起。

明明我們十二點多才剛結束深夜密談,彼此都帶著笑容回到各自的寢室,結果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竟都無法入睡。

本來並不想要回應,畢竟已經難以入睡了,看了手機的藍光,不是更難睡了嗎?

然而,嘗試著換了千百回的姿勢,睡意始終沒有臨到。最後我睜開眼睛,無聲地嘆了口氣,終於選擇投降。

手機螢幕亮起,是她傳給我的,她的失戀日記。

我一目十行地讀著,不由有些心疼。

畢竟這一年裡,她在這段暗戀裡所經歷的甜與苦,都是我親眼見證的;而我與她都始料未及的卻是,最後竟是我這至親密友,終結了她的暗戀。

沉默一瞬,我回她:「妳很勇敢。」

她幾乎秒回:「妳怎麼還沒睡!」

此時距離她將日記發給我已過了將近一小時,我忍不住笑回:「妳不也是?」

我感覺到手機的兩端,我們都掛起了微笑。

如同我們每一次的閒聊,明明毫無重點,卻總能體會到彼此的合拍;即便此時此刻,心情難免沉重,默契依然流淌於我們之間。

談笑之間,她的回覆欣然而至:「我本來要睡了,結果躺來躺去都睡不著,決定還是爬起來寫日記,想說先把心情抒發出來會比較好睡。」

一語驚醒夢中人。我匆忙回了一句「好主意」,趕忙來到書桌前,提起筆桿,也開始書寫我的日記。

然後,一筆一劃,一字一句,我的書寫再也沒有停下來。直到天色越漸深沉,我與她在宿舍的陽台偶遇,再次相視而笑,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明明沒想要熬夜的。」遙遙看著夜空裡的點點繁星,我喃喃般感嘆。

在我的預想裡,我本以為今夜之後,就是我和她的決裂。哪怕我所想像最糟糕的結果沒有發生,起碼也會面臨她對我的審判。卻沒想到,最後我們只是各自搬了椅子,坐在宿舍的陽台上,享受著似乎和相識以來的每一天毫無二致的歲月靜好。

也許是深夜寂寥,也許是太多的話在失眠前夕就已經談完,向來只要聚在一起就吵鬧不休的我們竟然難得地安靜。

許久,沉寂的夜色裡才又傳來她的聲音。

「這種發展,真的完全想像不到呢。」

「我也是。」

「雖然現在還有些混亂,但就像之前說的,我們就一起好好禱告吧!」

她一邊說著,一邊轉過頭對我笑了笑。

她的笑容仍是我最熟悉的模樣,既爽朗又親切,眼底也隱隱閃爍著溫柔的包容。僅僅對視一瞬,便教我忍不住鼻酸。

「小愛⋯⋯」

我說不出話來,而她完全明白。

沒有對我哽咽般的呼喚多加置喙,她只是放輕了聲音,嘴角掛著笑,向我歪了歪頭。

「琳琳,我是真的很想跟妳當一輩子的好朋友喔。」

「嗯⋯⋯」

「所以沒關係的。謝謝妳對我坦白,我很高興妳願意對我坦白,至於那些我們都猜不透的以後,就留給以後再煩惱吧!」

她言笑晏晏,笑容清澈得像是今晚的對話從未發生。

「現在我們什麼都做不到,就好好禱告,好好整理心情,等待答案出現的那一天。約定好了,是不是?」

雖然心間的酸澀和不安始終縈繞不散,但面對著向來最懂我的小愛,我終於什麼都沒說,只是點了點頭,並且非常努力地回了她一個含淚的笑。

後來,我和她都沒有再說話,就那樣盯著漆黑的夜色,慢慢從黯淡到明亮。

直到清晨的日光照在我們身上,相伴著熬夜了一整晚的我們才不約而同打了個呵欠,各自回房去洗漱,預備好去面對我們大概都沒辦法聽進去的早八課程。

當時的我們以為,失眠只是一個意外,只要沉澱好了,我們就能回到輕鬆愉快的日常,繼續當對方最好的朋友;然而我們都沒想到,那一夜不過是我和她無數不眠夜的開始。

而我與她的雲霄飛車,正是在那一晚正式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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