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妖靈稿件大募集

狐僕‧下

胡秦才滿二十的時候,阿秀病了,像從前一樣,漸漸失了血色,沒了力氣。

「狐有狐劫,每千年都要一避。」

見胡秦哭得傷心,他說完,那雙含淚的大眼睛果然搧了兩搧,不再哭了。

她點點頭懂了,笑容雖猶帶淒惶,卻溫柔平靜了起來。

她懂,狐狸避完狐劫,就會回來。

所以當眾人為阿秀日漸沉重的病擔心時,她卻與阿秀靜謚如常地過日子,甚至小院仍像過往那樣笑鬧歡愉。眾人不解他們為何無懼於生死分離。

阿秀依舊陪著她看雪、捉蟬,替她撿踢遠的藤球,為她摘樹上的風箏,陪她捉塘裡的魚。

胡秦知道,等阿秀睡著以後,他就會完全回來,像從前那樣健康、有氣力,可以伴著胡秦久遠。雖然,偶爾還是會惶惑不安。

躺在床上的他,輕輕拍著她的背,好叫她不用害怕。「妳知道的,狐狸可以陪人很久。妳看,我從外婆、妳娘,一直陪到妳。」

她忽然眨了眨眼睛,「那我呢?我可以陪你多久?」

阿秀尖削的臉龐微微一頓,默默不答了。

他始終把病看得淡然,也為的是讓胡秦不傷心。直到有天,她發現阿秀流著淚。

「我要走了。」他把胡秦抱在懷裡。

心口一揪,胡秦笑著,眼中卻悽愴起來,「我最喜歡阿秀了。」她緊緊環住阿秀,恨不得這刻剎那靜止。

「我也最喜歡妳。」

阿秀的呼吸拂過鬢旁時,她的眼淚汩汩地流了下來,為什麼,她也不知道。

「還記得嗎?我說過要娶妳。」

她已經二十了,是個老姑娘了,一直沒人敢上門提親,因為她臉上醜惡的傷疤,還有一個難搞的狐僕阿秀,所以誰也不敢。

胡秦點頭,把手伸進他的掌中。阿秀看著她,輕輕撫著,心疼的揚起微笑,「所以,七日之後,會有人上門提親,那個人就是我,可不許又鬧脾氣退親囉。」

她在淚裡笑了,趴在阿秀的床邊陪他,直等醒來時他已不見了。

聽說狐類的動物,自知死期就會離開主人,不讓人看見死態。

眾人都不信七日之約時,阿秀卻在落葉蕭瑟時出現在院裡。

對胡秦,他不曾失過約。

洞房花燭夜的時候,蓋頭揭開,他溫柔的眼神仍和過往有幾分肖似,但靦腆的笑和容貌卻和從前不同。

「阿秀……」淚一點一滴的墜下。

避完狐劫的狐狸,形貌雖會改變,但阿秀能記得大半回憶,就足叫她欣慰。

這樣就夠了,只要阿秀活著就夠了。今生與他舉案齊眉,不復他求。

胡秦和阿秀成婚,胡非真是顯出了高興,但或許是那高興太強烈了,使他不知為何看來總有些恍惚。

他的確喝得多,但沒有醉,卻早早讓人從筵席上攙回了房。

「老爺,您的車備好了……」

他什麼人也沒帶,只有自己,一身輕裝的從後門上了馬車,拿著韁繩披星趕路。

山谷中的小屋即使傾頹敗破了,都還是他很熟悉的地方。那口青青的綠焰芙蓉燈燃在萬籟之中,像月一樣地幽幽照人。

小屋裡,床上靜靜躺著阿秀,閉著的眼像才睡了不久,但胡非伸手摸了那冰涼的身,眼眶卻濕了。

「還記得你曾問我,為什麼把胡秦帶來。」夏夜的某個晚上,病著的阿秀出現在門口,再次提起了這話。

他有種預感,阿秀要離開,而且離開得很久……不會回來了。

阿秀眉目緩靜,「那是因為我不是狐,總有一天會離開她……時候好似要到了……」他的笑,有些狼狽,眷戀不捨著什麼。

屋裡的燈火被狂風搖憾得綽綽顫亂,胡非抬起頭來怔怔地望著那月白的身影。

原來他不是狐,也不是秀叔,只是被秀叔救的市井孤兒,在他死前答應繼續以此身分照顧胡秦;而秀叔也不是狐……所以才有了避劫的山洞。

在那山洞內,秀叔託付回憶,把屬於她娘親的過往、三生之事都交代了。

他原可一生都做著阿秀,守著胡秦,但終究不是狐,禁不住生死宿命。

阿秀瞇細的眼底,有不可究的溫柔,「一代一代,谷裡的女孩孤獨的成長、孤獨的死去……心如止水的生活也許無傷無痛,無愛無懼……但我想看見胡秦有家人,有一天會有自己的家和孩子……不再是孤女。」

在谷裡,歲月彷彿灰燼,他必須終止這種宿命因循到她身上……胡秦該有自己的幸福,所以他把胡秦帶進塵世鉛華裡,雖有痛苦,卻漸漸活得笑淚真實。

只是……他和秀叔一樣,不知道是不是錯了……在生死之前,阿秀平靜的接受了分離是種必然的事實,卻無法望著她的臉說死別之事,他怕看見胡秦痛苦的樣子,只好重演這荒誕不經的故事。

部署了一切,將大帳房一切的生意都找了信賴的人託任……還有她的終身。他也不知是不是錯呵,用計瞞了她一生。

只有胡非知道了一切,且參與其中。

他親手葬了阿秀。

天亮的時候,他在墳旁醒來,眼前的景色卻教他驚訝……

遍山都是金黃色的草,一望無際地綿延;每逢秋風梳過,就像被溫柔的雙手撫過,發出動聽的低吟。原來不只春天才有動人的麗致;萬物的蕭瑟凋零中,仍必有一隅靜靜地藏著溫柔。

山谷裡彷彿千年不改,時間在這裡悄悄靜止也無所謂了,但胡秦有了孩子,孩子漸漸地長大,也有了孩子的孩子……躺在金色浪裡的阿秀,一定也在靜靜的微笑著。

(終)

《無雙》仙劍奇俠傳4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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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天   流連花間   偶然遇見了你

就在你   不經意間   愛已悄悄蔓延

停留在   你的肩頭   感受片刻溫柔

眺望著   日落山巔   共度流轉瞬間

愛的宿命像是花朵   美麗卻難長久

不經意   淚水似流星墜落

等待轉世輪迴之後   若你我   能重逢

要一起   飛向時間的盡頭

風雪中飄流   一回首   全是夢

下一次煙火   綻放在   哪個燦爛時空

不管別人說   只為你   往前走

除了你   彩蝶已無雙飛夢

人海中獨自漂流   儘是冷漠臉孔

你總能讓我看見   生命中的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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