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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過江心

      「不好,武侯來啦。」李義山道。

      當街鬧事、擾亂秩序可是要挨板子的。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後撤。顧不上此地人多眼雜,李樂先一步鑽進曲巷內,一躍上了牆頭。

      李義山卻被纏住,狄墨心雙手環抱他腰間,哭喊道,「使不得、萬萬使不得。請俠士為某作主啊!」

      「欸你這……放開小爺,放開!」狄墨心抱得死緊,李義山連連去推竟徒勞無功。

      「阿兄!」

      李義山用力地嘖了聲,彎腰一把將狄墨心扛上肩。足底輕功一點,落在李樂身旁。「走。」

      事已至此,他們也不怕人看,兩三步爬上房頂。李義山扛著個人,看起來同劫匪似的。

      腳下屋瓦凹凸不平,於李樂而言卻是如魚得水。她回眸拋下一眼,追來的武侯在街上瞠目結舌。

      梁淮沫卻往水路逃,先是跳上菜販撐船的竹竿尖兒,似片鵝毛般飄落。在即將掉進水裡時單足點點水面,便似踏到平地,又往前飛了幾尺,安穩落於對岸。

      她和李義山不約而同,在房上滯留片刻,都看著這一幕移不開眼。

      「好俊的輕功。」李義山低聲讚嘆。

      梁淮沫駐足回頭,對上視線後將幕籬戴上,再次被雲霧繚繞。

      師父說的是真的。李樂扣緊了刀柄,心裡砰砰直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不是親眼所見,她都不知世上竟有輕功玄妙至此,竟能踏水而行。以往還道自己能翻牆踏瓦,已有小成,可一比之下她卻像上竄下跳的猴兒,啥也不是。

      若真與此人為敵,她又該如何自保?

      李樂心中餘波未平,跟著李義山逃出坊間,躲進一條無尾巷內。狄墨心被扔到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嗚嗚,俠士幫幫老兒吧。」

      「怎有這般死纏爛打的傢伙?」李義山啐了一聲,「你傻不傻?若他們真是匪徒,豈會因你一口是非便將東西還來?若其中有誤會,你豈不是冤枉人家黃花大閨女?」

      「莫有誤會!小娘子生得端緻,卻有句話叫人面獸心。點水會害我落魄至此,俠士千萬別被好面貌矇了眼睛。」狄墨心一躍而起,指天罵地。轉眼又抹著眼淚哀求,「請帖於某而言至關重要,二位俠士若能助某取回,從今以後便是千機樓的恩人。滿門上下定為二位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你一直說的請帖,到底是個啥?」李義山問。

      狄墨心順了口氣,緩緩道來。

      請帖乃是清泉山莊所發,可非常人宴客。清泉山莊莊主更是非同凡響,便是時下人稱南武林第一人——南泉楚天晨。山莊於京畿道以南可謂一呼百應,就憑南泉響噹噹的名氣,便足以驅動無數武人前來。再加之楚天晨祭出名劍懷痛,承諾要贈與會友頭籌,於是南武林各大武功流派、零散俠客,不遠千里聚於雲州,皆衝著這場會友而來。

      但這山莊大門卻不是隨便甚麼貨色都進得去,唯有手持帖子方能上山莊,在刀劍會友裡取得一戰資格。

      帖子又分為請帖與邀帖兩種,請帖由山莊派人送至各大門派及名聲響亮的俠士手中。若是沒收到請帖,亦可至山莊腳下打擂,連勝三場,山莊便會將邀帖奉上。

      「說到底不就是去幹架的麼?你不會武功,湊甚麼熱鬧?」

      「此言差矣。」狄墨心擺了擺手,「就算某會武功,這會友高才輩出,能上山的可都是頂尖的武才。頭籌那更是尖兒中的尖兒,哪輪得到某?」

      「你倒有點自知之明哈。」

      「主要是,南武林各號人物齊聚一堂。我千機樓那怕是在此露一張臉,日後行走江湖教人認得出來。待某下了黃泉,也算給先師一個交代。」狄墨心以袖拭淚。

      兄妹二人對視一眼,李義山勉強開口道,「唉行了吧,你想求名聲,還不如多多行善,替人修路蓋橋啥的,保不准還能流芳百世。」

      「咱們有事在身也沒空幫你,不如你就在附近找個武館弟子,給他點錢讓他入你門下後去打擂。你那啥千機樓一樣能露個臉,還比你自個去強。」

      說完李義山眼神示意李樂該走了,她卻一個擺手攔住他,「蹊蹺。」

      「如何說?」

      她搖搖頭,轉而追問狄墨心。「郎君在路邊說書,便是為了引得點水會注意,追討請帖?」

      「當然!否則我堂堂千機樓主,何至於淪落街頭賣藝?」

      「西市摩肩擦踵,為何不在那?」

      「這……實不相瞞,其實是一位小郎君替某出此計策。說西市人多眼雜,那幫匪類不一定敢出頭,而城南多客棧,山莊又在南向,點水會必得於此下榻。」狄墨心道,「那小郎君可真是神機妙算!不出一日時間便釣得水匪上鉤,可惜武侯壞事,否則請帖早拿回來了。」

      李樂緊接著問,「那小郎君樣貌幾何?姓什名何?」

      李樂一張冷面神情嚴肅,狄墨心吞吞吐吐道,「這、這小郎君說自己姓穆,字知雨,長得……哎呀,這人無非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我哪說得清他長甚麼樣。人挺乾淨,就是……個頭有點小。」

      李義山忽然噗哧一笑,狄墨心困惑地看向他,他便清了清嗓子,又板起臉來。「我問你,那穆小郎君,是不是騎著一匹頭寬體肥的三雜馬?」

      「正是!二位如何知曉,莫非是穆小郎君故人?」

      李義山嘿嘿一笑,還想逗逗狄墨心,李樂卻抬起手臂來制止。「你最後一次見他是何時?」

      狄墨心見李樂神情凶煞,不禁結巴,「這、這……」

      李樂甩了個刀花,一眨眼那柄刀便順勢抵上狄墨心胸口,雖未出鞘,刀風猶勁。

      「說。」

      狄墨心只感覺自己剛下賊船,轉頭又進了賊窩。這些武人一個個都看不起工匠,就會仗勢欺人,也不想想他們手裡的刀劍出自誰手?

      他被搶後這段時日餐風露宿,受盡委屈,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還挺胸撞了撞李樂刀鞘。「不說就不說,妳還想怎麼著?救命啊!殺人啦,光天化日下殺人啦——」

      「你這人怎麼這樣!」李義山急得跳腳,伸手就去捂他嘴巴。

      李樂愣了愣,她就是一時心急,直接使了用慣的老路子。怎知狄墨心天生反骨,吃軟不吃硬。

      她略為思索幾秒,想著一不做二不休。正要拔刀出鞘時,卻聞一聲笑如玉石相擊,將李義山和狄墨心的嚷嚷都壓了下去。

      「聽聞河內山林多賊匪,沒想到這雲州城內亦有。真是賊膽包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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