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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1 重回職場

清晨的陽光打上女人白皙的臉龐,感受到光線的刺眼,女人的眉頭微微蹙起,像是即將轉醒。

「鈴——」刺耳的鈴聲傳來,床上的女人猛地睜眼,呆坐在床上幾秒才恍然回神,伸長手拿過手機,連來電顯示都沒看便接起電話,「喂,我周珈薇。」

「薇薇!這個時間打給妳應該沒吵到妳吧?我記得妳一向早起。」另一頭的女人有著活潑的聲調,周珈薇緩緩閉上雙眼,是啊,她一向早起,每天醒來後便開始做早餐……那都是一年多前的事了。

稍稍平復情緒,周珈薇才再度開口:「李大小姐,講重點吧,怎麼會這時間打來?」

「啊對,差點忘了正事。」李昀萱這才切入正題,「妳知道REBIRTH吧?就是國內最大的藝術產業公司?」

「嗯。」

「也是,妳是學藝術的人,怎麼會不知道。」另一頭的李昀萱笑笑,「REBIRTH在北市有家分公司,我舅舅是社長記得嗎?最近分公司遲遲找不到藝術總監人選,你可不可以來幫忙?」

「……昀萱。」周珈薇深吸一口氣,這樣的關心在這一年裡有過太多太多,她知道這些朋友們是好意,可是……「我的狀態還沒有調好,暫時還沒有想要回到職場上。」

「可是自從哲……」李昀萱頓了頓,連忙止住話題,「妳已經快三年沒有工作了,我知道妳還有投資、也有過去工作的錢,可是妳這樣我們這些朋友真的很擔心。」

「就算我現在回歸職場,也只能做出灰暗的藝術創作,對REBIRTH沒有幫助的。」

「怎麼會沒有幫助,REBIRTH接的案子這麼多元,一定會有適合妳的風格……而、而且妳是周珈薇欸!拿過新生代藝術設計第一名的周珈薇,沒必要怕這個問題啊!」

「拿到第一名也是五、六年前的事了。」周珈薇無奈地說著,何況當時她還幸福著,和如今活在黑暗裡的模樣截然不同,所創造出來的藝術作品自然也無法相比,「第一名不代表什麼,每年都有第一名,不是只有我一個。現在的狀況就是我根本沒有心力創作,你怎麼勸我都沒用,我自己知道我還走不出來。」

「……唉。」見怎麼樣都無法鼓勵好友,李昀萱無力的嘆了口氣,聲音轉輕,溫聲開口,「妳知道嗎?大約半年前,葉哲昊的奶奶有打電話給我。」

周珈薇愣了愣,自從葉哲昊癌末過世後,她根本不敢見到和他有關的人,也因此一年沒有和葉奶奶聯絡,沒想到她居然找過她?

「奶奶打電話給妳?」

「嗯,她知道妳在哲昊過世後一直很傷心,也怕找妳會打擾妳的生活。不過她有問我,妳有沒有回到職場去。」李昀萱忍不住嘆息,苦口婆心,「葉奶奶知道妳當年為了照顧哲昊辭掉最愛的工作,所以想知道妳有沒有回到妳該過的人生……薇薇,那些哲昊愛著的人們,在他死後最擔心的就是妳。」

他們如此憂心,如果葉哲昊還在,他也不會快樂的。

知道李昀萱的言外之意,周珈薇緩緩閉眼,淚水順著臉龐無聲滾下。她想壓抑自己的顫抖,卻遮不去話裡的鼻音,她深吸一口氣,回到原本的話題:「妳剛剛說REBIRTH開的是總監的職缺,總監不是小職位,一般而言不是應該從內部成員挑選適合的上任嗎?」

「就是挑不到適合的,所以想對外求才。前一任總監真的做得很好,大家對這一任的要求自然也會嚴苛一點。」

聽著,周珈薇不解地開口:「既然前任總監做得很好,為什麼不留前任總監下來?既然是人才,以REBIRTH的財力不可能留不住吧?」

更別說REBIRTH是國內最大型的藝術公司,包辦了眾多展覽、藝術案件,正常人都會選擇留下來才對。

「唉……當然不會留不住,那位總監很有熱忱,就算沒支薪她也會留下來。」李昀萱向家人打聽過內部情況,說著又重重嘆了口氣,「她是難產過世的,母子俱亡。從她過世後總監的位子已經空了半年,只是她才剛走、對公司又有許多貢獻,再加上這半年沒有什麼特別重要的案件,所以一直到最近公司才開始尋找總監的繼任人選。」

「你都說前一任總監很受歡迎了,我直接接任不會被說是空降部隊嗎?」

「當然會。」瞧李昀萱說得理所當然,「可是妳是周珈薇啊!妳一定可以用妳的實力讓那些人心服口服。哎呀,妳問那麼多就代表答應了對吧?那我去跟我舅舅說喔!」

「……先說好,你要幫我轉達,我只幫忙兩年,兩年後就算REBIRTH沒有找到合適的總監人選,我還是會離開。」

「好啦好啦,所以妳是答應了對吧!啊對,妳的愛貓在我這裡住夠了沒?每天在我家裡翻箱倒櫃的,我過幾天把牠帶去妳家。」

「……嗯。」她淡淡應著,只聽李昀萱興高采烈的歡呼一聲,像是怕她反悔,李昀萱旋即掛掉電話,連再見也沒說。

好不容易重獲清靜,周珈薇緩緩抬頭,乳白色的牆面油漆和那兩年醫院病房的天花板一樣冰冷。

她從不後悔愛上葉哲昊,只怪上天弄人,讓他們在好不容易即將迎來幸福的那刻,成為最不幸的人。葉哲昊罹癌後,他們試遍各種方法、找遍各家醫院,卻依然沒能止住葉哲昊生命的消逝。

臨走前,葉哲昊要她好好生活、好好活著,要比愛他還要更愛自己,可她一個也沒做到——儘管葉哲昊根本沒等她答應,就先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從往事抽神,離開床沿,周珈薇打開左邊衣櫃,望著裡頭的衣服,開始構思入職當天的穿搭。她依舊痛著,也依舊放不下,可是她不能再讓那些人擔心了。

為了不再讓葉哲昊所愛的那些人們擔心,即使依舊不夠勇敢,她也得去闖。

哪怕傷口的復原只是假象,她也得藏好那些疤,騙過自己,才能騙過別人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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