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二)沒打開的門

星期五的放學時間一到,同學們快速地收拾書包離開教室了。

我因為昨天已經答應要留下來幫班導登記成績,所以還留在教室裡。

「諾芯妳還沒好嗎?」梁芷熙收拾好書包走了過來,我們平常都是一起去公車站的。

「才剛開始呢,妳先回家吧,路上小心。」我頭也沒抬,依舊專注在同學們的考卷上。

「好,那我先走囉,掰掰。」

「嗯,明天見。」我抬起頭朝她揮揮手。

「老師我都登記好了,您在看一下有沒有什麼問題。」我把雙手的東西遞給老師。

「謝謝,辛苦妳了,沒有妳老師真的忙不過來。」班導接過考卷以及成績登記表,翻了翻之後確定沒問題便叫我離開了。

「老師也辛苦了,老師再見。」我踏出導師辦公室,準備回教室背書包回家。

要離開教室前我突然感到一陣尿意,我把剛背起的書包又放回了椅子上,去了離班上最近的廁所。

到了卻發現廁所的大門貼著張白紙,上面寫著大大的「故障」。

無奈之下,我只好背著書包,鎖上教室門走去樓上的女廁。

放學後的校園十分寧靜,天色也慢慢的從明亮轉為陰暗,越晚氣溫也慢慢地降低。

我感到些許涼意竄入體內,我把書包放在廁所外面便匆匆進入廁所。

上廁所時,我聽到外面有一陣凌亂的腳步聲以及一群人說話的聲音

這麼晚了,還有誰在學校?

她們的聲音逐漸放大,到最後我感受到那一群人也進到廁所裡了。

她們似乎不是對話,更像是在對某個人進行謾罵。

正當我準備把門鎖打開,想著快點離開時,有個人撞上了我的廁所門。

塑料門撞擊聲震耳欲聾,我開鎖的手也停止動作了。

外面隨即傳來一連串不堪入耳的穢言,以及一個女生啜泣的聲音。

「蹦!」的一聲,又有人撞到我的廁所門。

那女生由啜泣轉為哭泣,口中還一直說著「對不起」,她的聲音離我很近,好像貼在我的門上一樣。

剛剛的兩次撞擊聲似乎都是她造成的。

「媽的!」另個人帶著不屑及輕視的口氣說著,她似乎是對著那個女生說的。

第三下撞擊聲隨即而來,我確信是有人拎著那個女生撞上廁所門的。

「好了啦趙涵,不要再踢她了,等一下人掛掉。」跟剛剛說話的人不同,這個人帶有一絲擔憂的語氣試圖勸阻她。

不是拎著,是踢著。

我整個人都傻住了,我想衝出去制止,腳卻有如壓了千斤重的石頭動彈不得,手也早就停止了動作,一直扶在門鎖上卻沒有打開。

「不會那麼容易掛啦白癡喔,肚子而已。」趙涵滿是不屑的語氣充斥在整間惡臭的廁所,「對了,妳們知道為什麼要踢肚子嗎?」

這時,突然有人開始用水桶接水,水打入塑膠水桶的聲音佈滿整個空間。

「因為,」趙涵停頓了一下,輕笑一聲,「這樣別人才看不到痕跡。」說完,趙涵又踢了那個女生一腳。

恐懼竄入我的體內,我的心臟大力的跳動著,彷彿下一秒會沿著喉嚨跳出體內。雙腳開始顫抖,我緊咬著下唇想讓自己冷靜,直到舌頭嚐到一絲鐵鏽味卻還是止不住恐懼。

我感受到眼眶的淚水快要滿溢出來,分不出是恐懼還是憤恨不平的淚水。

「天氣挺熱的,對吧?」趙涵的聲音傳出,「幫妳沖個澡好了。」說完,水從水桶裡傾瀉而下,砸落在瓷磚地板的聲音此起彼落。

「咳......咳咳」那女生似乎是被水嗆到了,咳了好一陣子都沒有停。

「下次告狀前先想清楚,否則就不是這麼簡單而已了,而是......」

終於我鼓起勇氣把門鎖打開,要推門時卻發現被抵住了,我想起剛剛的撞擊聲,那個女生此時可能還靠在門上。

我握著門把晃了晃廁所的門,製造出撞擊的聲音。

「靠,廁所有人,怎麼辦?」剛剛告訴趙涵收斂點的女生開始慌張起來。

「萬一裡面的是老師呢?」另一個從頭到尾都沒出聲的女生也跟著慌了。

「怎麼現在還有人,媽的還躲這麼久。」趙涵語氣有點憤怒,出腳踹了我的廁所門洩憤「先走吧,免得麻煩。」

她們三個人接續離開廁所,空間裡的吵雜淡去,僅剩那女生的抽泣聲。

我再次晃了晃門,試圖離開這間我至少待了二十分鐘的廁所。

也想看看她的狀況到底怎麼樣。

我聽到鞋子摩擦地板時因為地板濕滑而發出的刺耳止滑聲。

那女生似乎已經站起身,我輕輕推開門,看見她雙手撐在洗手台上,臉色慘白,臉上掛著的不知道是剛剛被潑的水還是淚水。她大口的喘著氣,渾身溼透的她頭髮正滾落斗大的水珠,水珠墜落到地板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我愣住,認出那是早上在福利社獨自抱著四人份食物的那個女生。

我沒再往前,怕帶給她太大的壓力。

我想關心她,嘴裡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我連最基本的「妳還好嗎?」都擠不出來。

我知道經歷一場浩劫的她不可能「還好」。

最後,我把身上的黑色校服外套脫掉,遞給她。

「那個,不介意的話穿上吧。」我把外套借給她,整個人都溼答答的肯定會感冒吧。

我把手伸到最直,把外套交到她手上,她顫抖的手接過了外套,嘴裡吐出模糊的「謝謝」便扶著肚子踉踉蹌蹌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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