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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這時正好槿兒找來,爬在銀霜架好的梯子上俯視他們:「封大人、小公主,你們怎麼在那邊?」

封一鳴抬頭望著槿兒,只說:「下去等我們。」沒一會兒憑藉輕功上樹,抱著銀霜卻健步如飛,在牆頂使力,緊接著翻過高牆落在皇宮庭院裡。

他對茫然的銀霜說:「隔壁惡鬼附了你的身,我用金環跟驅邪咒驅離祂。」復而拿出銀霜的鈴:「這只鈴暫放我這裡,我將鈴重新鍛煉過再還你。」

銀霜沒說好還是不好,依舊漠然看著他,他對槿兒說:「槿兒,扶小公主回宮殿,我還有事先走了!」

封一鳴剛走,槿兒卻見到笑得令人發寒的銀霜,忍不住問:「小公主?」

正當槿兒覺得銀霜不對勁飛鴿傳書封一鳴時,那隻鴿子被銀霜用石頭擲下來!要有多大的臂力才能擲石砸下鳥兒啊!

掉落的鳥兒腦袋被砸碎--槿兒不覺得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公主能辦到!面對一步步走近的小公主渾身發抖!然後槿兒被銀霜五花大綁丟在宮殿裡。

那附身銀霜的惡鬼對槿兒說:「我籌劃這麼多年,怎能讓你破壞!」

槿兒發抖了一陣子逐漸冷靜下來,她不認為自己能生還,又煩惱小公主惹事最後無法收拾,乾脆拿話試那惡鬼:「小公主年紀還小,不懂事,不然你附我身好了,我做事一定比小公主俐落!」

那惡鬼嗤之以鼻:「封一鳴跟容華喜歡的是銀霜,你有什麼用?」

槿兒正思量之際,卻聽見銀霜甜美可人的笑著:「我爺爺是五環煉器師兼大祭司,再沒有人比他更厲害!」

槿兒嚇了一大跳:「這是小公主小時候常說的話⋯⋯竟然這麼早之前就附身小公主了嗎?我才覺得奇怪,前陣子小公主為什麼孤身一人去了寒潭,還帶回小蓮花!你讓小公主去寒潭做什麼?」

那惡鬼得意洋洋的說:「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你也無力阻止⋯⋯」她搖了搖手上金環:「這只金環正是打開主上禁錮的鑰匙!」

槿兒緊張的問:「金環你如何得來?」轉瞬之間想起封大人離開前對小公主說的話,金環是惡鬼從封大人手上騙來:「你要害死小公主了!」

惡鬼理所當然的說:「身為主上的血脈,為了主上而死也是銀霜該做的事!」

槿兒被綁在皇宮的這天,惡鬼附了銀霜的身往妄語森林的寒潭而去,惡鬼站在寒潭邊行了大禮:「主上,霍剛來了。」

***

一陣天搖地動之後,所有的人聚集寒潭畔,潭邊躺著渾身濕淋的銀霜,她手上的金環早就不見蹤影。大長老派了人往寒潭底探查,不久回到潭邊回話:「潭底的封印被解除,九尾妖狐不見蹤跡!」

一旁的封一鳴聽見這句話便曉得自己中計了!

幾位長老轉過身來目光凌厲的看著他,其中一位大長老正是他的祖父,指著他罵:「孽畜,還不跪下!你的金環上哪兒去了?」

封一鳴跪下後答:「銀霜被惡鬼附身,我為了驅鬼暫讓銀霜戴著金環。」

封一鳴的祖父氣得臉紅脖子粗:「我讓你娶銀霜是讓她生下銀狐的血脈,不是讓你被她玩弄於股掌之上!你這個無用的畜生!」罵完仍不解氣,一腳踹向封一鳴的胸口,當下劇痛傳來,封一鳴嘔了一口血。

他祖父喚人:「來人啊,將封一鳴關入暗牢!」

暗牢裡的日子說不上好熬還是難熬,封一鳴空閒之餘將銀霜那只鈴重新鍛煉過,製成一對精巧的鈴,叫作「懷星月」。懷星月一響便可控制人心,他趁著下屬探望他之際,讓下屬帶出懷星月交給銀霜。

那時他聽下屬說:「容華帶著銀霜離開九尾狐族,他們陷您於不義卻這麼跑了,著實可恨!」

他在牢裡總是擔心銀霜,聽見這個消息說不上開心還是難受,「容華不帶著銀霜離開,難保不會像我一般踉蹌入獄!既然他們離開九尾狐族,那麼懷星月更加用得上,你趕緊將懷星月送去。」

暗牢與外隔絕,他下一次聽見消息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來牢裡探望,那時弟弟已是金狐少主:「爺爺死了,咱們爹與大娘也死了!」

他握住暗牢柵欄激動的問:「他們如何會死?」

弟弟冷冷看了他一眼,回:「還不是被你連累--銀霜騙走金環放走九尾妖狐,九尾妖狐利用溯日鏡殺了所有長老。咱們父親帶人追殺九尾妖狐有去無回。」

弟弟使人拿了一杯酒來:「哥哥,現今族裏要求嚴懲禍首,你喝了這杯酒吧!兄弟一場我不想親自動手。」

一時之間他接受不了用拳頭猛敲鐵柵欄,一面嘶吼,幾拳下去柵欄全是他的血。弟弟叫人開門,走進牢裡:「哥哥,我送你一程。」

弟弟抽出佩刀站在他的眼前,寶劍的寒光映著獸皮大衣上的寶石,他想起弟弟從前總說他穿得太寒酸,換成弟弟本人一定換上鑲寶石的獸皮大氅!

昔時他說:「待你成親必為你備上一條獸皮大氅。」那時的弟弟笑容燦然,與他擊掌:「一言為定!」

如今風水輪流轉,弟弟的獸皮大氅不必等他送已然穿上,提著寶劍的模樣神采奕奕。

他哽咽的說:「不必髒你的手,我自己了斷。」

封一鳴接過那杯毒酒一飲而盡,結束了他看起來風光實則寂寥的一生。

***

封一鳴的下屬追上容華兩人已是一個月後的事,期間魚雁往返,下屬為奠祭封一鳴已換上白衣。他見到容華銀霜兩人在茶水鋪歇息,下了馬逕往他們桌子去:「容大人、小公主,我受封大人之託帶來懷星月。」他打開包袱,裡頭一只長型錦盒,再度掀開,正是一對鑲著寶石與鈴鐺的精巧腳環。

銀霜說:「我不能收!」

那名下屬面如槁木,眼裡卻明亮:「當時封大人為你戴上金環你何不拒絕?如今封大人已死,你要是覺得虧欠他,便收下懷星月好好活著。」

銀霜著急的問:「封一鳴為何死了?」不久她的雙眼腫成一對核桃。

下屬依舊冷漠:「你們為什麼逃出九尾狐族,他就是為什麼而死。」

下屬走後,留下嚎啕大哭的銀霜,容華擰了帕子,正等著銀霜。

***

無數個以淚洗面的日子,銀霜變得憔悴不已,這天小蓮花成功化為人形,她第一次用自己的嗓子跟銀霜說話:「銀霜,逝者已矣,你再哭也沒有用,不如好好跟容華過日子。」

銀霜拭了淚,答:「我過不去心裡這關,我害死封一鳴,叫我如何安然度日?」

小蓮花拿了桌上的帕子為銀霜擦臉:「你看,這帕子的刺繡多麼美麗,你再抬頭環顧這間屋子,裡頭一磚一瓦都是容華為你蓋的,你當初選了容華即是辜負封一鳴,你難道不知道嗎?」

銀霜說:「我不知道會害死他!」

小蓮花再度嘆氣:「你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同樣傷害容華。」

小蓮花看著銀霜茫然的模樣,嘆息,告訴她:「你半夜醒來悄悄看容華在做什麼,你就會知道我為何這麼說。」

這天小蓮花依舊在窗前搖曳著葉子,微風拂來,帶著香氣飄滿銀霜的房裡。夜慢慢的深,明月高掛中天,小蓮花用心音叫醒銀霜:「銀霜醒醒!」

銀霜立刻睜眼,小蓮花便知道銀霜整晚沒睡。銀霜披了件外衣跟在小蓮花身後,她們一道走出院子繞到容華房外,紙糊的窗子仍見燭火澄黃,小蓮花戳了兩個洞叫來銀霜一起看。

洞裡的容華點著油燈正坐在桌子旁,油燈旁擺著一個褐色的碗。容華唸唸有詞,接著割破自己的掌心將血滴在碗裡。

小蓮花仔細瞧容華的唇形複述出一段祝禱詞,銀霜越聽臉色越是慘白,複述完小蓮花說:「你的身體是不是暖呼呼呢?即便不吃不喝也沒什麼大礙?從前還在皇宮我就想告訴你不要對容華那麼壞--他將好運分給你,又替你承擔苦難。」

她繼續說:「在你還是封一鳴未婚妻時他便這麼對你,他對你好不是為了得到你。所以那時我總是偏心容華,不喜歡封一鳴!」

她牽著銀霜回房:「其實封一鳴對你也不差,他知道你葵水來必疼得下不了床,製了暖玉給你,你不收,他改將暖玉交給槿兒,又給槿兒打賞,交待她將暖玉放在湯婆子下讓你敷著,趁你醒來前收走。」

「他們待你都好。那時封一鳴若不將罪名承擔下來,反而怪在你頭上,說不定你連走出九尾狐族都沒機會。可如今容華活著,封一鳴死了,你又變成看不見容華,成天想著封一鳴!銀霜,你這樣不好,你要珍惜眼前的人才對!」

容華的房裡熄了燈,小蓮花也拉著銀霜回房。

小蓮花對銀霜說道:「銀霜,跟你借懷星月一用,我跳一首舞送你。」

小蓮花的舞姿蹁蹮,影似花間鳳轉,腳上的懷星月響成一曲古調,小蓮花的舞姿很美,銀霜卻越哭越傷心,像把所有委屈哭出來!此時曲調轉而慷慨激昂,小蓮花跟著越舞越快,彷若舞回明月墜秦樓,好一段旋舞,銀霜看得入神,不知不覺停了淚,舞在最高昂之處結束了!

銀霜恍恍惚惚,有些記不起來自己為什麼哭,難受的心情好多了。此時小蓮花說:「銀霜,這支舞叫作前塵盡忘,從此與容華好好過日子!我化了形,也到了我們該分別的時候。」

小蓮花正要脫下懷星月還銀霜,銀霜卻說:「你不是希望我忘了封一鳴嗎?懷星月在我手裡我永遠忘不了他。你孤身一人上路我不放心,不若帶走懷星月?」

小蓮花怔了怔,她想不到銀霜還記得封一鳴。不是封一鳴的死傷銀霜太深便是銀霜本來也喜歡封一鳴!

小蓮花半推半就收下懷星月:「⋯⋯小公主,我幫你保管懷星月,等你有需要到雪山來找我。」

銀霜自己擦了淚,搖搖頭。

隔日,銀霜與容華陪著小蓮花往雪山去,雪山之巔一別,小蓮花此生不曾再見銀霜。她最後違心的將懷星月留給了自己的兒子裴清,輾轉又給了袖月,這是後話。

⋯⋯

鏡光流轉又歸於平靜,此時溯日鏡開口:「看完銀霜與金狐少主的過往,你還篤定銀霜不可能愛上他嗎?說不定銀霜本就喜歡封一鳴?」

雲霜跟著銀霜看完她的過往,跟著她掉盡淚水,如今心情平復:「⋯⋯即便如此那又如何呢?」

溯日鏡答:「主上一直希望你走平穩的路,昔日銀霜若留在九尾狐族與封一鳴生死與共,主上必救封一鳴!」

雲霜不傻,她心平氣和的問:「你讓我看銀霜的過往,所為何事?」

溯日鏡緩緩道來:「如今容大河死了,擺在你眼前還有一次決擇的機會--你若是選了封一鳴轉世的龍太子,你將在龍太子的細心呵護下一生幸福,而不像現在顛沛流離,飢一頓飽一頓,過日子全無章法!」

雲霜深吸一口氣後答:「即便很多人說我的前世是銀霜,即使銀霜欠封一鳴一條命,可是我不是銀霜,我只是我,我喜歡的人是容大河,龍太子與我毫無瓜葛。」

溯日鏡說:「你選好了就好,主上早就猜到你這倔強的脾氣不會改,叫我來你的身邊保護你。小公主,滴血認主吧!」

溯日鏡幻化出一張小臺几來,上頭擺著碧玉般的碟子,碟子旁一根長針。

雲霜納悶的問:「⋯⋯斯年的心頭血?」

吭噹一聲,溯日鏡丟出一個無蓋的空瓶正在雲霜眼前打滾。

雲霜生氣的說:「你這強盜!」

溯日鏡無所謂的答:「小公主,你是受益者⋯⋯檢討老夫有意義嗎?反正我已經在你手上。」

雲霜聞言拿了長針刺入自己的胸口,取一滴心頭血滴在碟子上。

一陣光亮刺得她無法直視,光亮之後她聽溯日鏡說:「從今往後你成為我的主人,雲霜切記,你如今的命運是你自己所選,你走了一條最艱難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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