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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訃聞05

云啟766年荷月24   晴

今日是七當家逝世的第一個月。

雲霽重新掀開了擱置一月餘的古琴。

同為丑夫人之子的雲二六雲霽,不同於能言善道的胞兄雲霍,也不同於風風火火的胞姊雲霓。

他不善言辭,也習慣沉默。

彈琴,大抵是安靜的他少數會發出的聲音了。

可事實上,連母親都不曾認真聽完一曲。

指尖劃過琴絃,恍然間彷彿回到了那個風吹過的午後。

雲念倚著他的椅子坐在地毯上處理公文,靜靜聽著他彈琴。

悠悠一曲,夢倏然醒了。

手中是佈滿灰的古琴,隨著彈奏塵埃飄起,髒了眼前的回憶。

十三哥哥贈與的琴有個美麗的名字,江雪。

是把安靜的琴,像他也像十三哥。

傳聞,十三哥哥走時,是帶著笑容離去的。

是不是因為,於他而言,死亡並非夢魘,而是救贖和解脫。

雲霓總是風風火火的,藏不住事。

哪怕丑夫人叮囑過不要打擾她哥哥雲霍在外工作。

作為皇商,雲霍大半時間不在琅城內,可他依舊是軸心人物之一。

收到雲霓的信件,雲霍罕見的有些失態,捎上助手雲沐匆忙歸來。

而雲沐作為雲三爺雲衍與辰夫人之子的第十九子,他自詡紳士,卻在收到通知時,少有的掛不住笑容。

兩人總是虛情假意,虛假了半生。

可這個消息突如其來打落了牢戴著的面具。

雲霍一介商人,擅長審視利益,也更懂得選擇最薄弱的犧牲掉。

有一剎那間,雲霍懷疑雲念的死是否是自己造成的。

雲家對雲念最明目張膽的惡,大抵是四年前那場折了琅城臉面的協議吧。

夷城領兵君臨琅城城門下,那時琅城並沒有出兵反擊。

雲霍想以最小的犧牲換和平。

所以他將沒有用不討喜,卻有足夠地位表明誠意的琅城七當家雲念送到夷城做質子。

他以為雲念會在半數人同意的那刻,忍不下羞辱而忿怒。

卻聽他輕輕的笑了。

淡淡的說著,「沒有人會為這場戰役死去,僅僅只需要犧牲我一個人,那有何不可。」

雲霍看不起無能的雲念,卻也止不住歎息,平靜的看不出所想,或許只是習慣了。

三年七個月又五天,雲念久違的踏上琅城土地,是夷城城主心甘情願放他歸國。

那時的雲念看見故土,又是何想。

雲沐曾想,究竟心境要多麼強大才能被羞辱至此後平靜面對,一如三年半以前尚未離開的那樣。

可在八個月後收到訃聞的他才清晰理解,那不是心境強大,不過就是放棄罷了。

雲念他始終沒有迷失自己,從一而終的溫柔像是個傻子,可他卻看得清晰透徹,而在雲家這灘泥沼中,其他人早已迷途,忘了自己喪了良心,理所應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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