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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故

庚子年(舊曆2701年)六月二十二日   大沽

深夜   大沽城南   亞人軍駐地   營外

一位滿頭灰白的少年面無表情的注視著正在營地內狂歡的亞人士兵們。少年那雙疲憊冷漠的眼睛中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

“為什麼明明是狂歡的日子我們卻還要值班啊。”守夜的士兵一臉幽怨的埋怨道。

“往好處想想,這場戰爭的賠款已經足夠我們回去享盡榮華富貴了,估計用不了多久夏國就會派人來和聯軍談判了吧。”

“說的沒錯,但是很可惜你們已經回不去了。”少年突然出現在二人面前,冷冷說道。

守門的士兵本以為是敵襲,不免被嚇了一跳,看清對方只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之後便鬆了一口氣說道:“餵,人類。這可不是你可以來的地方。”

少年沒有言語只是拿出一枚扇形的玉墜說道:“知道嗎,這可是我親愛的蘇蕤大小姐親手編的。”

面對少年突然莫名其妙的發言士兵顯然沒有了耐心:“今天我們心情好就放過你,一邊去,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少年突然嘆了口氣,“一定是我太糊塗了,你們哪裡算得上是人。”說完面色一凝,一柄被黑霧包裹的苗刀赫然出現在少年身後。   “這裡是我的國家,我想去哪裡還輪不到你們這群畜類來管。”

不等那二人多加反應,鋒利的刀刃早已劃破了他們的咽喉,他們甚至沒來的發出聲音就只能懷著悔恨永遠留在這片異國的土地上。

少年面無表情的跨過二人是屍身,輕鬆的就彷佛是殺死了兩隻動物一般。

踏進營地,裡面的士兵早已喝的酩酊大醉,“喲,吃著呢,怎麼不帶我一個呢。”

“哪來的人類啊?看門的人死哪去了?”

“還是有點腦子的。”說完飛去的長刀便刺穿了那人的身體,屍身在空中猛地爆開,在空中綻放出一朵血花。

營地內其餘士兵見狀才慌不擇路的想要拿起武器準備戰鬥,可惜已經太晚了,只是瞬息之間長刀早已刺穿了他們的身體回到了少年的身邊,一切都太快了,就彷佛時間停止了一般。

伴隨著陣陣慘叫,少年張開雙臂沐浴在這血雨之中,他的臉上竟然露出了滿足喜悅的笑容。

這一切都太快了,甚至營帳內桐谷龍介都完全沒有發現。

“神使大人,我已經按照豐國主尊的命令殺光了玄嵩齋所有人。”營帳內桐谷龍介面對著一個老人恭敬的說道。

“確定‘鑰匙’已經死掉了嗎?”

“是。”

“不錯,神明會予你更多的恩賜。”

他們的對話被帳外的殷子初聽的一清二楚,掀開帳簾看到桐谷龍介那張臉時,少年面容竟然瞬間變得扭曲猙獰起來,他咆哮著如同野獸一般向那人衝去,嘴里大喊著:“桐!谷!龍!介!”

數小時前   大沽   玄嵩齋內

“子初,子初。醒醒,醒醒。”清脆明亮的女聲在殷子初耳邊響起。

“唔,蘇蕤?你幹嘛?這才幾點啊?”殷子初不情願的用被子蒙住頭,翻過身去。

“大夏天的還蒙什麼被子,今天是夏節啊,夏節。起來啦。”一身白衣的蘇蕤一邊扯著殷子初的被子一邊說道。

“再睡會唄。”

“不行!起來啦!”見怎麼說都不行,蘇蕤一氣之下身邊銀光亮起,一股強大的吸力瞬間就將被子吸飛出去,只留下穿著睡衣的少年。

見蘇蕤動用了妲娜的力量殷子初眉頭一皺嚴肅的呵斥:“為什麼要用妲娜的力量?你身體什麼情況你不知道嗎?”

突如其來的呵斥讓蘇蕤愣住了,甚至過了好一會她才想起來反駁:“還不都是因為你賴床!而且就算我不再用妲娜也不過就一年的時間,明明是最後一個夏節...”

妲娜——是這個世界中人們異能的來源,傳說源自世界開闢之神“磐”死後力量融入世界誕生的新力量,在已經滅亡的兩河語中大概是神明遺產的意思。

可以驅動妲娜的人被稱之為代神使,但妲娜對生物是有害的,與妲娜匹配係數越高的人受妲娜侵蝕就越重,一般的代神使常規壽命只有四十歲左右。少數妲娜高度匹配的人被稱之為神眷者,他們甚至可以直接驅動難以感知的時間空間系妲娜,但是以此為代價他們的壽命無一超過十五歲。

蘇蕤就是少數神眷者之一,今年她已經十四歲了,最理想來看她也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時間了。

殷子初也聽得出她話裡的意思,“抱歉,既然是難得的節日,我就稍微努力一下吧。”

“好呀,行程我都規劃好了,首先我們先去祭祖。啊,雖然因為王命你不能離開玄嵩齋,但是這也是有辦法的,我知道你不喜歡拜神,所以就祭祖就好了,祭完祖之後我們可以去做做折扇粉脂什麼的,知道嗎,“扇”,藉以生風;“粉脂”,以之塗抹,可以散體熱所生濁氣,防生痱子噢,然後讓你品嚐一下我親手做的涼麵,而且根據京城的規矩今天是可以大啖生菜的日子,師父一定會給我們準備好的,然後...然後...”蘇蕤興奮的描述著今天一天的行程,日程之滿似乎要把一年的事情做完一般。

“好好~今天都依你,所以蘇大小姐,可以先讓我換一身衣服嗎?您不會有看別人換衣服的興趣吧。”

殷子初的話說的蘇蕤小臉一紅。   “才!才沒有!那我走了,快點哈。”說完便快步跑出去了。

“最後的夏節...嗎...如果真的有神明,希望今天可以一切順利吧。”

一陣洗漱過後,殷子初換上一身乾淨的黑衣,也難得的好好紮起了頭髮。出門卻沒有看見蘇蕤的身影。

“這丫頭,又跑哪去了。”

“說誰壞話呢?”蘇蕤突然出現在他身後。

眼前的蘇蕤不禁讓人眼前一亮,她換上了一身紅裙,這身服裝如果加上個“喜”字很難不當成是嫁衣。

雖說這一身紅裙與她的銀髮並不是很搭,但是女孩姣好的面容還是添加了一番不同的味道。

“我可沒說,走吧,要祭祖是吧?”

“對對對。”

蘇蕤把殷子初拉到一處院落中,只見院中的牌位似乎只有他們殷氏的祖先,殷子初不禁問道:“只有我家的嗎?”

“都一樣啦,我相信你的祖先也一定會保佑我的。”

說實話這是殷子初頭一次見到有人祭祖還能那麼開心,關鍵還是祭的別人的祖,繁雜的儀式過後殷子初一屁股坐在地上,這種麻煩的活動他再也不想再進行一次了。

“好啦,接下來就是手工時間,噢!”蘇蕤拉著殷子初就往自己房間走去,“這可是難得能進女孩子房間的時候,不要亂看噢~”

說起來這也確實是他第一次去蘇蕤的房間,不過房內的佈局似乎跟他的都大差不差,只是通往耳房的門死死的掩著似乎藏著什麼東西一般。

在他的記憶力蘇蕤並不是很擅長做手工的類型,最麻煩的扇骨部分蘇蕤買好了現成的,所以折扇的製作過程並沒有多麻煩。

令他意外的是這扇骨居然還是像牙做的,很難想像平日里扣扣嗖嗖的蘇蕤會如此破費。

倒是畫扇面的時候兩人起了一點小爭執。

蘇蕤的扇面上畫了一朵大大的白色曇花,“看看看,你說曇花是不是就像我一樣,美麗且短暫,唉,真是世界的遺憾呢。”

殷子初自然是聽不得短暫這一詞的,自從和蘇蕤熟絡之後,他便聽不得一點短和死字。

最後在殷子初的強烈要求下,還是被加上了壽桃這一奇怪的要素。

“壽桃和曇花的組合,該說不愧是你嗎?”蘇蕤看著做出的成品不禁感嘆道。

蘇蕤將扇子捧在手心,只見光芒亮起,折扇慢慢縮小逐漸玉化,竟變成了小小的一枚玉雕。

“如果要化玉的化,就沒必要用牙制扇骨了吧。”

“你懂什麼?這叫講究,情懷,懂不懂啊。”

突然蘇蕤似乎是感受到了什麼一般。   “等等噢,我去給你拿繩子。”蘇蕤說完小步跑到耳房,砰的一聲把門關死。撲通一聲跌倒在地上,一口鮮血便從口中吐出。

“嘖,蘇蕤啊,蘇蕤。真是不爭氣,一定要撐到晚上啊。”看著鏡子中面色消瘦慘白的自己,苦笑道。

整理好妝容,蘇蕤從口袋裡拿出準好的紅繩,走了出去。房間內,沾著血蹟的白衣被小心的藏在角落。

“不好意思哈,有點亂,多找了一會。”蘇蕤笑著把玉扇穿好,將它戴在了殷子初的脖子上,“這繩子可是人家親手編的,世界上可就這一條,珍惜著點戴。”

“好好好,以後遇到人就說這可是我親愛的蘇蕤大小姐親手編的。”

“你最好真的這麼做,時間差不多了,乾飯乾飯。”

小廚房內早已準備好了上等的食材,“鏘鏘,這可都是我擺脫愛醬在租界裡買到的,這裡面每一樣食材可都是上好的。”

“可是,我不會做飯,你會嗎?”殷子初突然問道。

......

氣氛瞬間尷尬了下來,別說做飯了平日里兩人甚至連廚房都沒來過。

“沒關係,試試唄,反正總之先水燒開面下鍋,辦法總比困難多嘛。”

蘇蕤剛把麵條放進熱水之中,只聽得“轟!”的一聲,頓時巨量的妲娜佈滿了整個空間。蘇蕤呆呆的看著鍋內過了好久才說出話來:“結界...破了...”

“怎麼可能,這裡不是絕對安全區嗎?”殷子初強忍不適說道。

結界是隔絕人類和異族的屏障,他們或有著遠超人類的壽命,或有著驚人的肉體強度,人類逐漸在戰爭中失利,若不是神明降下結界,恐怕人類早就在戰爭中滅絕了。

結界一破就代表著,界外的外族要進來了。

二人急忙衝出房門外,只見天空之中翠綠的結界破了一個大洞,亞人軍隊黑壓壓的擠了進來,一場慘絕人寰的屠殺即將上演。

“子初,你不是代神使,先找地方躲起來,他們就交給我了。”

“你的身體...”

“不用擔心我,相信我,你還要吃我親手做的面不是嗎?”

一番心理鬥爭之後殷子初點點頭說道:“那你注意安全。”並不是殷子初並不想參加戰鬥,只是作為一般人的他在這種戰鬥中幾乎不能起到任何作用。

蘇蕤幾乎是瞬間就趕到了前線,但是此刻的玄嵩齋早已淪為人間地獄,人們的慘叫聲不絕於耳,斷肢散落一地,一旁獸人化的亞人還在啃食同門的屍體。

“不可饒恕!”蘇蕤頭上青筋暴起,銀色的光芒化為長弓,咻——一道光矢瞬間就貫穿了亞人將他釘死在原地。

“蘇蕤師妹?你來了?”說話的是他們的師兄範鬱聞,此時他早已傷痕累累。

“師父呢?”

“不知道。”

二人說話間更多的敵人湧了進來,但是玄嵩齋內的代神使弟子也已經集結完畢。玄嵩齋是殷地一等一的宗門,如果這裡失守恐怕緊接著大沽就會淪陷,如果大沽被佔領,旅順的慘案又會發生,已經由不得他們退後分毫了。

弟子們用盡渾身解數和畢生所學同亞人們展開了戰鬥,但還是很快就形成了一邊倒的劣勢。

時間一長蘇蕤只覺得胸口一陣劇痛,劇烈的缺氧讓她視線模糊,甚至連站都站不穩了,亞人士兵見狀手持長矛便向她刺去,但蘇蕤還是靠著戰鬥的本能躲開,一手為刀,將其斬殺。

但是接下來的攻擊她已經無力抵禦了,就在她閉眼準備迎接死亡的時。

鐺——

刺來的長矛被一柄苗刀擋住,來者正是殷子初。

“子初?你為什麼來了。”蘇蕤掙扎著站起身來,詫異的看著殷子初說道。

“不僅是我,我們都來了。”殷子初猛地一推,奮力砍下,卻只是擊退了那亞人士兵幾步,“嘖。”

蘇蕤放眼看去,不只是代神使,一般弟子也參加了戰鬥,雖說他們的攻擊大概難以傷害到敵軍,但是起碼他們可以用他們的血肉之軀為代神使們擋下一次攻擊。

雖說如此,也不過是杯水車薪,人類的力量在代神使面前還是太過渺小。

蘇蕤看著一個個倒下的同門,似乎是下定決心一般,只見她微閉無數的冰晶自在空氣中凝結:“妮薇·托博!”

頃刻間,颶風將亞人士兵悉數吹到高空之中,接踵而至的就是如雨點般的冰刺,被命中的士兵無一化成冰雕在空中碎裂開來,瞬間亞人士兵幾乎全軍覆沒,只剩下了了幾個漏網之魚。

“這就是共鳴技嗎?”在場的人無一不由得在心中發出感嘆,雖然其中他們也是代神使,但是同時驅動兩種元素的共鳴技也許只有神眷者才能做到了吧。

就在冰晶消失的一瞬間,蘇蕤如同是斷了線的木偶一般整個人癱倒了下來。   “餵,蘇蕤!不是跟你說了不要逞強嗎?”殷子初急忙扶住蘇蕤,她再也堅持不住了,一大口鮮紅的血液從口中嘔出。

“小心!”蘇蕤大河一聲,只見她手一揮,向眾人襲來的羽刺便在空中燃燒殆盡。

但此刻的蘇蕤已經是強弩之末了,還是有不少人葬身於羽刺之下。

啪啪啪——

空中傳來清脆的掌聲,“我該說不愧是蘇蕤嗎?同時掌握不禁掌握了風與冰,甚至還在掌握了與冰相斥的火嗎?”一個烏鴉亞人從空中落至地面,看樣子他一個就是統領了。

“我是亞人帝國翼族統領桐谷龍介,閣下的大名我早已聽聞,只是可惜看樣子,閣下是沒有能力與我一戰了。”桐谷龍介微微一笑,只見他打了個響指,先前被羽刺所殺的弟子們的屍體突然還是以詭異的姿態扭動起來,竟然全都變成了相貌醜陋的烏鴉人。

“子初,你先帶一般弟子們走。”蘇蕤強撐著站起來說道。

殷子初知道如果他們留在這裡也只會拖後腿,便乾脆的答道:“知道了,一定不要勉強自己,我還要嚐嚐你做的涼麵呢。”說完便帶著一行一般弟子離開了。

“不懂禮數。”桐谷龍介不滿的說道,說罷無數的羽刺便向幾人襲來。

“休想!因尼斯·莫勒斯!”一道火牆擋住了攻擊,範鬱聞喊道:“你的對手應該是我們,亞人!”

逃跑是無用的,如果連玄嵩齋都失守的話,他們根本就沒有地方可以逃,而且他又預感此次侵略的不可能只有亞人一個種族,精靈,暗精靈,伴獸人甚至是半天使都有可能參與了侵略,他需要力量,足以殺死所有入侵者的力量。

他的目的地只有一個那個他從未踏足的地域——宗門禁地。

正這這樣想著,殷子初發現周圍的弟子已經全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黑暗。   “難道還有別的干部嗎?”

“馬上了,馬上就要到了,已經可以看見了。”宗門禁地已經近在咫尺,但胸口傳來的劇痛在告訴他已經不可能到達了。

一瞬間他似乎整個人被抽乾了一般向一旁傾斜倒去,在地上不停翻滾,他終於看清那個人的臉,一個伴獸人,但一點一點暗去的視線不斷提醒著他生命的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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