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妖靈稿件大募集

悄悄綻放的紫丁香

      「自己照照鏡子吧!」

      曉婷手上的鏡子似乎這麼說著。

      直接被潑了一盆冷水,承彥對剛剛心裡的幻想感到後悔。他兩手一攤,說:「是,我是很陰沉沒錯。」

      曉婷笑著將鏡子收回書包。這是承彥第一次看到曉婷笑著,卻沒有瞇起眼睛。

      「開玩笑的啦。你沒有生氣吧?」

      「我多少都還是有點自知之明。我只是個會窩在房間裡彈吉他的自閉仔而已。」

      「也不用說到這種地步⋯⋯說到吉他,你和文玲之前就認識嗎?不然她怎麼知道你會彈?」

      「沒有。只是這學期我們都加入校刊社。昨天第一次社課有自我介紹。那時候稍微聊過。」

      「居然是校刊社。」曉婷嘆一口氣,她說:「真好呀,我也想跟吉他仙女同個社團。不過現在只能接受孤獨地度過高中社團生活的悲慘命運了。」

      「妳這樣也挺好的呀。」

      「怎麼說?」

      「妳想要在高中的時候嘗試不同的事情吧?與其像跟蹤狂一樣,假裝不經意地和『吉他小仙女』加入同個社團、黏在文玲屁股後面,不如加入吉他社,一邊認識新朋友,一邊學樂器。」

      曉婷低下頭,又是那種望著閃亮回憶時的表情。她走了兩步,說:「那得選一把好吉他了呢。」

      「只要是木吉他就可以了吧?妳有偏好那種樣式的嗎?」

      「我不是很懂。可是如果可以看起來很酷就好了。」

      「妳不是說酷跟吉他沒有關係嗎?」

      「如果拿著很酷的吉他,也比較有展現帥氣的底氣吧?」

      「我還是覺得,學彈吉他,只會讓妳從一個陰沉的人,變成一個會彈吉他的陰沉的人。」

      「過來人的經驗?」

      「對不起,我不該說的⋯⋯」

      承彥再次扶著額頭,默默拔出插在心上的那支迴力鏢。他嘆一口氣停下腳步,立定轉身,平舉右手,用冷淡的語調向曉婷介紹身後的店面。

      「鏘鏘,這裡就是文玲提到的樂器行。」

      曉婷探頭望向承彥身後。曉婷最先看到的是鑲著大片玻璃的推拉門,其後狹小的店塞滿了各式樂器。牆上掛著小提琴,櫥窗裡擺放著不同塗色的薩克斯風,電吉他、Bass和木吉他則立在走道兩側。當然,裡面還有很多曉婷叫不出名字的樂器。而樂器之間的貨架上,層層疊疊塞滿零件和備品。

      不同於曉婷對於樂器店的時髦想像,整間店物品擺設就像藤蔓有機生長的密林。

      「欸?我每天都會經過這裡耶,都沒有注意到。」

      「這種事情就是這樣嘛。不需要的時候從沒想過,要找的時候就會發現到處都是。」

      承彥推開店門,店裡傳來一股經過時間洗禮的氣味。承彥和坐在櫃檯的工讀生打過招呼,帶著曉婷走向擺放吉他的區域。

      承彥掃視一圈,從符合學生價位的區域拿起一把吉他,刷了一個C和弦。

      「這幾把的音色妳聽聽看,選一個喜歡的吧。」

      「就算你這麼說,我也聽不懂。」

      確實,這種價位的吉他,吉他音色之間只會有些微區別。對於曉婷這種初學者來說,更重要的是吉他的結構能不能讓她順利按出和弦,又會不會造成打弦等等和影響練習的問題。承彥多刷了幾個和弦檢查琴橋和指版上品絲的高度。

      「不然,就選個喜歡的樣式吧。」

      承彥放下最後一把吉他。每把吉他製作都很不錯。現在只要曉婷選一個順眼的,再確認吉他的琴橋是否符合她的手形就可以了。

      曉婷食指點著嘴唇,來回打量每把吉他。原本承彥以為她會選擇護板紋樣最華麗的那一把,可是曉婷發出一串低低的考慮哼聲之後,她伸手拿起樣式最樸素,但共鳴最為飽滿的吉他。

      曉婷說著聽不懂,卻選了音色最適合現場演奏的吉他。承彥睜大睜眼睛,他彷彿看見曠世奇才誕生的瞬間。他搖頭甩掉不成熟的異想,和曉婷確認選擇的原由。

      「想要變酷,花紋這麼樸素的可以嗎?」

      「這麼說也是呢。可是,雖然它看起來不是起眼,卻讓人感到非常平靜。感覺拿著它,即使變酷了,可以很舒服地跟大家相處在一起。」

      曉婷的回答,表明她依舊是平凡大眾當中的一員。不過她回答時那副瞇著眼睛微笑的樣子,卻又讓承彥移不開視線。

     

      「承彥⋯⋯你身上有多少錢?」

      承彥看著曉婷看得呆了,直到被呼喊名字才回過神來。他說:「不是很多,妳要幹嘛?」

      曉婷顫抖著,給承彥看貼在吉他上的標價貼紙:「這把吉他要七千五,我沒帶這麼多錢。」

      「差多少?」

      「⋯⋯七千。」

      「妳帶五百塊來買吉他?」

      「我以為五百已經很多了。」曉婷因為承彥的白眼而紅了耳根。她說:「誰叫吉他社的學長,說得好像每個人隨便都買得起一樣。如果是這種價錢,怎麼可能人手一把嘛!」

      承彥嘆一口氣,他說:「那妳還是先借我的吧。我之前換了一把吉他,舊的還沒有賣掉。今天先買弦就好了。」

      「真不好意思。特地請你過來卻變成這樣。」

      「好在妳有找我來。」承彥對著疑惑地看向他的曉婷聳聳肩。他說:「一開始就買新的確實是有點急了。妳可以先學學看。真的喜歡,我再陪妳過來買吧。」

      「那約好了⋯⋯」

      「嗯?」

      曉婷低下頭,雙手食指相點。她偷偷抬眼看著承彥,低聲地說。

      「約好了,我們下次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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