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透白瓷磚附著一層薄薄的水氣，裹著浴袍的女子與我擦肩而過，雙手盤起長髮時瞧了我一眼。我不認得她也沒有温存過的愉悅，甚至懷疑為何跟她在這個房間。此刻，只感受到心中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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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鏡子前，用手抹去鏡面上的霧氣，霧氣凝成數粒水珠，滑落鏡面留下一條條的痕跡，像是一扇無形的囚欄。看著自己那雙怒火熾烈的眼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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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然間，意識到這眼神不是我的，鏡子中的自己回瞟我一眼，猛然轉過頭去，走出了鏡子之外，獨留一臉驚恐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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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恐懼卻不足以讓我驚醒，反倒是急促的嗶嗶警示聲吵醒了我，我拿掉右太陽穴上的矽膠晶片，拿起床櫃上的手機，屏幕閃著系統負載的錯誤訊息，我關掉警示視窗倚在床頭緩緩的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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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過窗簾映在牆上投射屏幕的幾行黑字上，看著閃爍的游標，我試著讓腦袋清醒，對著手機開始標記剛才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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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踩上賽格威來到街口的早午餐店點了份法式早餐，已過了十一點，店裡除了一對年輕情侶外，還有一位風韻猶存的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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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夢境讓我沒啥味口，用叉子撥弄了盤中的煎蛋幾下，我留意到那位女士猛盯著我瞧，彷彿我臉上有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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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給約翰。」我呼叫語音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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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的同學約翰嗎？」AI人性化回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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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激發靈感》公司的約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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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請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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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上線的同時，我回了女士一眼。簡僕的休閒穿著掩飾不了她的高貴，歲月也沒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痕跡，仍保有年輕時的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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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保羅啊！你好。」約翰的聲音略顯匆促，隱約傳來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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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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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司，正準備去拜訪客戶，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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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激發靈感》出了點問題，到現在還無法登入。」我帶著抱怨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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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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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現系統負載的錯誤訊息，就在早上做了個夢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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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等等我請工程師線上幫你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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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行。」我停頓一秒，「還是你方便見個面，我有使用上的問題想請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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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想了一下，「好吧，我先去客戶那，結束後就過去找你，你下午會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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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一向有求必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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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在工作室，你到了在打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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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那就晚點見了。」約翰的喘息聲快蓋過他的說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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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約翰，你該減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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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遵命，老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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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掛掉電話的同時，女士突然站在我面前，一臉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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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操控者】的作者保羅・威爾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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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是。」我微笑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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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可是你跟他好像哦！」女士低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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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女士失望的表情，我有點愧疚，不該作弄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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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我認錯人了。」女士禮貌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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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妳開玩笑的，我正是妳說的那位。」在她準備回坐時，我還是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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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真的是你，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女士成了雀躍不已的粉絲，「我好喜歡你的小說，每本我都拜讀過，尤其是【操控者】更讓我愛不釋手，如此洞悉人性的筆鋒真令人著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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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妳的讚賞，實在不敢當。」我的眼角餘光瞄到那對情侶，看來他們正在猜想我到底是哪號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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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妳已知道我是誰了，但我還不知怎麼稱呼妳？」我詼諧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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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遇到偶像太興奮了，都忘了自我介紹，」女士向我伸出手。「我是瑞秋・懷特，叫我瑞秋就好，威爾森先生，很榮幸能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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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禮貌性握了瑞秋的手，纖細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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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冒昧想問你……」瑞秋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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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奇瑞秋想問什麼，視線不由得被她的琥珀色眼睛吸引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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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都不見你的新作品，你該不會封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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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這是因為跟出版商的合約出了點問題，」我用相同的藉口回應。「等處理好，新作很快就會出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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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好期待你的新作。」瑞秋喜出望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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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特小姐，謝謝妳帶給我一天的好心情。」我想轉移剛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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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你太客氣了，這句話應該是我說才對。」瑞秋展開笑顏，隨即懊惱道：「唉！可惜小說沒帶在身上，沒法請你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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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在想如何善後，瑞秋就像個求討洋娃娃的小女孩望著我。「我可以跟你要通訊軟體的帳號嗎？等你有空可以幫我簽書嗎？你放心，我不會沒事打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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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啊！」我立馬答應，誰能拒絕這氣質出眾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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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掃了我的二維碼，卻一直沒反應。「瞧我笨手笨腳的，可以……借你手機用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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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去吧！」我抿嘴一笑，遞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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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瑞秋側著頭把弄手機，一頭烏黑的長髮從半邊垂落，自然動人，突然有股衝動想讓這次偶遇變成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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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加好了。」瑞秋留了個美樂蒂閃愛心的貼圖後，欣喜地道別。「那就再聯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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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目送瑞秋走到店門口時，瑞秋暮然回眸豐潤的唇影露出一抹月彎。「對了，威爾森先生，我最近也在嘗試寫作，希望有機會向你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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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笑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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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我回到工作室，趁著等待約翰的空檔，我整理了雲端上的造夢標記資料。我把檔案一頁頁抓到投射屏幕上，雙指觸控文件放大，將今早的夢境描述截取段落複製到彙集文件中，做了細部的文字修改後，請智慧語音讀出全文，看著游標色塊隨著字句移動，思緒也跟著遊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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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週前，從約翰那購入《激發靈感》這套軟體後，造夢的頻率明顯增加不少，讓我能從其中特別的夢境找尋更多寫作的靈感。當初在《激發靈感》和《AI智慧寫作》這兩套人工智慧套件之間難以抉擇，約翰也給了我很多意見，最後選擇干預性較小的《激發靈感》，就是希望作品不要假人工智慧之手，畢竟我只是沒了靈感，還不到文思枯窘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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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操控者】出版後，有整整六年我寫不出任何的東西，一度以為是因盛名所累而尋求心理醫生協助，雖然戒掉了酗酒的惡習，但仍提筆不振無法寫作。廣大的網路社群和輿論壓力接踵而至，壓得我喘不過氣，最後連出版商也失去耐心，放棄了曾紅極一時的新銳作家。我不得已只好放棄最喜愛的寫作之路。就在沉寂了幾年之後，許多寫作輔助套件技術日漸成熟，拜科技所賜讓我又燃起一絲希望，冀望下一部作品能重返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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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榮耀，【操控者】是我三部小說中最成功的一部，不僅登上紐約時報暢銷書榜首，更讓我獲得《雨果》最佳長篇小說獎，達到寫作職業的巔峰，也成了科幻小說界的新寵兒，之後各界邀約不斷，我也將大部份的時間投入於社交圈，擴展了相當多的人脈，但也養成了飲酒作樂的習慣。當時人們見我開口就問：「下部小說何時問世？」，我還自信滿滿回覆：「很快就能滿足你的期待。」。但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我仍擠不出一字一句。面對大家的追問，我開始敷衍帶過，最後索性不回答。隨著名望愈來愈低落，也漸漸從社交圈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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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電鈴聲打斷了我的思緒，顯示約翰打來的。「嗨！我到了，要我上去還是你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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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去好了，在門口等我。」我抓了桌上的晶片盒和手機，套了件連帽風衣下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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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態肥碩的約翰一身標準業務員穿扮，白襯衫加深藍色領帶，領口擠出一圈贅肉，像是有人掐住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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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保羅，最近好嗎？」他向我揮揮手，活潑的程度不像四十歲的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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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樣子，只是常作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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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約翰會心一笑。「軟體怎麼了？恢復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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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找個地方用吧！」我領著約翰往前面公園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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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選了個公園椅坐下來，落葉撒滿在公園蜿蜒的小徑上。猶如單槽洗衣機大小的清道夫機器人正依著感應裝置打掃小徑上的落葉，機器人的上方還飛著一台四軸空拍機來回巡視，將遠處的街道狀況傳給清道夫以設定清掃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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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園的中央，兩、三組人群在葱葱郁郁的草地上，或坐或動，小孩追著咬著飛盤的傑克羅素梗跑，大家享受著恬靜的午后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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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拿過了我的手機，讓我把手機鎖解開，接著他拿起自己的手機，與遠端的系統工程師連線視訊，只見一位臉頰消瘦的男生坐在辦公桌前，鼻樑上那付哈利波特大圓框鏡片反射著電腦螢幕的摩爾紋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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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約翰，把錯誤代碼給我吧。」年輕的工程師輕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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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錯誤代碼是1016，顯示系統負載過高。」約翰進入到軟體的錯誤視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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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幫我開遠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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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我開啟遠端控制，你可以進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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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工程師快敲鍵盤的聲響，手機屏幕不停的閃動，視窗不斷開啟關閉，數分鐘後，工程師已登入軟體了，看來遠在數十英哩外的他把問題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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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可以登入了。」約翰登入後，熟練的檢查一遍，確定之前的當機沒有影響到軟體的正常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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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了，你可下線了。」約翰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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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約翰……」工程師語頓一下，「我剛在修復的同時，發現系統被植入木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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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這個木馬造成當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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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回看我一眼，我想到瑞秋曾碰過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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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不排除有這個可能。」工程師盯著電腦，「我先把木馬移除，再裝個更高階的掃毒軟體，請客戶定期掃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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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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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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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掉視訊後，約翰把手機還給我。「剛工程師說的你都看到了，沒事別亂上色情網站。」約翰揶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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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誰還上那種網站，都進元宇宙玩了。」我吐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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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這種懷舊的人啊！」約翰訕笑幾聲。「對了，你不是有使用上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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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算是問題啦，只是好奇貴公司的軟體利用晶片刺激神經元，進而產生更多的腦細胞活動，增加作夢的頻率和記憶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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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你就快介紹完我的產品了。」約翰打趣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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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問的是，它只是輔助造夢而已，還是有能力製造夢境？」我想起了【攔截記憶碼】這部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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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兄，想必你跟許多使用者一樣，被自己的夢境嚇到了。」約翰接著說：「公司目前銷售的產品還沒有這種功能，它只能增加作夢的頻率和記憶夢境。當然你所說製造夢境的功能，目前研發中心正努力開發中，相信不久之後便可問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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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會控制使用者的心智……」我仍有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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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的，請放心，沒人能偷走您這顆“雨果頭”的。」約翰掛保證。「威爾森先生，趕快推出新作吧！你讓我這個超級粉絲等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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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了點頭，聽到“雨果頭”讓我想到“狄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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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沒事的話我先去忙了，有任何問題隨時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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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了。」我揮揮手，跟約翰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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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遠的他碰上了清道夫，還故意忽進忽退地作弄它一番，這傢伙真是童心未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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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和的陽光從樹縫中灑落，微風徐徐吹拂，我依在椅背上，聽著蟲鳴聲愈趨單一頻率，直到沒有了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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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間，我猛然抬起頭，夜幕竟已低垂，草地上群眾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輛輛各式的汽車，一種戶外電影院的概念，車內的人都看著前方的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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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順著大眾的視線望去，驚見從未見過的天空異樣，月亮……不只一顆，好多的月亮啊！我略算了一下，至少有十二顆以上，或前或後地在星空中亂序排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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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前面的一顆在地平線上露出一半，距離近到能看到上面的隕石坑，最後面幾顆因遠近而有橘色和黃色的區分，球體邊緣似乎因熱氣而模糊。正當我對眼前的天空異樣感到困惑時，才驚覺身旁坐著一個人，一位很眼熟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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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過妳嗎？」我端詳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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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沒回我話，臉色瞬間變得通紅，我以為她害羞了，但實在紅得太誇張，似乎快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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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驚覺不對，趕緊瞥向星空，那些月亮橘黃色的亮光竟成了強烈射線直射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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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射線照到的人都消失了，身旁的女人也逃不了這波攻擊，消失在我身邊。而射線正轉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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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了過來，小孩的歡笑聲依舊，我看了手機，《激發靈感》正在運行，剛才果然是軟體激活的夢。我伸手去拔晶片，卻發現沒有晶片，打開盒子晶片還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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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晶片！那軟體怎麼執行？我發現狀態列上出現一個奇怪的符號，正要查看是什麼東西時，《激發靈感》突然閃退，跳出一個訊息框顯示已斷線。我正要打給約翰，才發現手機也死當了，我重新開機，打開《激發靈感》，查看歷史紀錄除了剛做的那個夢，下面還註記著下載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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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打給約翰，但他的手機打不通。只好先回家，晚點再跟他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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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工作室裡，我正要打給約翰，他剛好回撥。「嗨！你下午打給我，我正在客戶那開會。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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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你，你走後我坐在公園椅睡著，然後做了一個夢，醒來看到軟體在運行，但我並沒有戴晶片，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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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想了一下，提了個我沒想到的解釋。「你應該只是單純做了個夢，並不是軟體激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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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什麼軟體會閃退，還出現下載失敗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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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載失敗？」約翰遲疑一下。「可是工程師已把木馬移除，裝上更高階的防毒軟體也掃了毒，不應該還會發生這種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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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它就是發生了，約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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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閃退和下載失敗應該是個bug，這個我會再請工程師檢查；至於那場夢單純就是你打盹做了個夢而已，別太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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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好這樣。」我對約翰的解釋有點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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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羅，為了彌補這個缺失，我跟公司要一個VPN給你，這樣你在連線時就能多一層保護。」約翰獻上誠意。「也別忘了要固定掃毒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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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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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掰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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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電話後，我看到瑞秋剛發的訊息，就在美樂蒂閃愛心貼圖下面，她約我明晚有空一起吃晚餐嗎？沒想到這女人動作這麼快，真的只是要我的簽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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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她OK，提醒她別忘了帶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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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晚上，我來到瑞秋約定的餐廳，在市中心的一間高級牛排館。我推開厚實的玻璃大門，跟領台說明後，侍者領我來到瑞秋的餐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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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森先生，你來了，請坐。」瑞秋愉悅地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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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妳的邀約。」看著瑞秋高貴的深藍色緊身洋裝，氣質亮麗。「懷特小組，妳看來漂亮極了，我差點認不出是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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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真會講話。」瑞秋璨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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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餐上來之前，我們聊了很多寫作的問題，瑞秋相當的投入，完全展露她對寫作的興趣和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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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玩笑的說：「原來簽名只是藉口，妳約我的目的是為了寫小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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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脹紅著臉說：「不是這樣子啦！是對你的愛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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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四目相對，似乎有了一絲絲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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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嚐完主餐後，瑞秋跟我說了些自己的事，她離了婚，聽起來是前夫外遇，瑞秋沒有明說。因為沒有小孩，她現在單身，由於財富自由，不到四十歲的她已經過著退休生活，到處享受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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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羨慕妳的生活。」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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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羨慕你的寫作生活呢！保羅。」瑞秋凝視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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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餐廳後我們來到兩條街外的酒吧，這間是我挑的，以前成名後常跟出版商來這喝聊。為了彌補剛才晚餐瑞秋買單，我堅持請她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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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小姐，來點什麼？」很久沒來，酒保不認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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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倍威士忌。」我照舊點。「瑞秋，妳喝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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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島冰茶。」瑞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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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揚起嘴角，酒保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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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從她的香奈兒肩背包裡拿出【操控者】，俏皮的說：「差點忘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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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妳還要藉機再約我呢！」我打趣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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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什麼時候有空？」我看瑞秋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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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隨時都有空。」我從襯衫口袋拿出萬寶隆鋼筆，在書名頁簽了名，最後簽上 for Rach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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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保用那手臂內側刺上十字架的手端上酒來。「難怪我覺得你很眼熟，威爾森先生，你很久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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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還記得我，約昂。」我將書還給瑞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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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兄，你也沒忘了我。」約昂與我擊拳。「最近在忙什麼？喬伊說你封筆了，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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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伊是我的出版商，我用唇語跟瑞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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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他會再出書的，」瑞秋喝了口長島，幫我回應。「對不對！保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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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我跟瑞秋碰杯。「很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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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先恭喜了……」約昂還想說，但被客人招了過去。「你們慢聊，很高興再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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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你先忙吧！」我向約昂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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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又邀我喝了一口，隨著店裡的爵士樂即興節奏，瑞秋輕點著我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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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合約問題喔！」瑞秋琥珀色的眼睛望著我。「你為什麼不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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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空洞的眼神盯著酒杯。「寫不出來，突然沒了靈感，就無法動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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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停下手指，轉而撫慰我的手。「沒事吧？可以跟我說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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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杯裡剩餘的酒喝完，接著把成名後的事情告訴瑞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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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戒酒多久了？現在喝沒關係嗎？」瑞秋聽完的第一個反應是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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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我以前喝更多，妳問約昂就知道了。」我順勢跟約昂點了一杯，瞄了眼瑞秋的酒。「妳還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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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瑞秋喝完剩下的一口。「所以……你不會再寫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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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得出瑞秋的語氣帶著遺憾，可能是太久沒喝酒精作祟，我只想讓她開心。等約昂送上酒，聊了幾句離開後，我望向瑞秋，伸手握住她。「妳不是相信我會再出書，請堅持這個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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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不是沒有靈感……怎麼寫？」瑞秋疑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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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瑞秋，儘管認識不過兩天。「妳聽過《激發靈感》這個公司嗎？我正在使用他們的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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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這間公司……」瑞秋欣喜問道：「你覺得有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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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感確實變多了，只是夢也變多了，只要睡著就做夢，有時就像【全面啟動】一樣，分不清夢境還是現實。」我啜飲一口。「瑞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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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瑞秋等著我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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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該不會是夢吧？」我深情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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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優雅地微笑，伸手過來撫著我的臉龐。「你覺得呢？」然後用力一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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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刺痛感直衝腦門。「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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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看到我的反應，摀起嘴笑了起來。看著她開心，我也感到愉快，爵士樂的節奏越來越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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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她到家門口已經午夜時分了，帶著醉意的她深吻著我，然後帶我上樓。還來不及欣賞瑞秋家裡高級的裝潢擺設，在酒吧累積的情慾，這一刻急著傾瀉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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褪去彼此衣服的同時，我只留意到屋內沒有任何的電腦設備，在這個世代的家庭實在不多見……沒能多想，我抱起瑞秋撲上床激情地翻雲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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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的燈突然不停閃爍，驚恐不已的我奪門而出，眼前的景氣頓時讓我不知身在何處，也忘卻在鏡子前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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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白無邊境的空間裡擺著一張雙人床，床上因為激情的溫存而凌亂，擦肩而過的女子坐在化妝台前梳理打扮，專注的神情似乎忘了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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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浮的螢幕重覆播放著我獲得《雨果獎》的頒獎畫面和之後媒體訪談的影片。一旁的透明書櫃上擺著【操控者】、【絕境重生】和【叛逃國境】三本我的著作，後面白色牆面浮現的是我腦海裡的靈感和構想，一字一句淡入又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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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屬於我的空間，亦或是我腦中的心思，重溫了我在寫作之路的努力和成就。當我沉醉在其中時，耳邊傳來女人嬌媚的聲音，「這一切都會變成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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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訝然睜開眼，從睡夢中醒了過來，那句話仍在耳裡迴盪。陽光透過潔白的窗簾揮灑在房裡，我起身坐在床邊，才發現瑞秋的主臥房真寬敞，充分展現出豪宅應有的氣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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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手機的時間顯示九點多，瑞秋纖細的胴體轉向另一邊，絲質的珍珠白睡衣透著白皙的肌膚，令人忍不住想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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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到浴室，淋浴時留意到瑞秋坐在馬桶上，睡眼惺忪盯著充滿蒸氣的淋浴間裡赤裸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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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起得好早哦！」她打了個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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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開了點門縫，她剛好站在洗臉台前照著鏡子盤起頭髮。我把拉門帶上，讓蓮蓬頭的水順著頭髮滴落，腦中不斷想起夢裡的那個似曾相似的畫面，那女人是瑞秋嗎？但我怎麼不認得她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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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穿好衣服時瑞秋還躺在床上，看來還在宿醉。瑞秋原本要我留下來陪她，但因為剛才的畫面讓我急著回去查資料，所以找了理由婉拒，瑞秋顯得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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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前我吻了瑞秋的香肩安撫她，瑞秋終於彎起嘴來，要我晚上陪她去看歌劇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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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的工作室，我打開電腦將所有標記的夢境顯示到屏幕上，從頭看了一遍，果然，每個夢境都有那女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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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靠在高背椅上，試著找出其中關聯性，這在暗示什麼？她說我的一切都會變成她的，表示她要竊取我的心智嗎？能靠什麼辦到呢？如果瑞秋就是這個女人，那她又有什麼企圖？難道這也是她接近我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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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臆測推敲的太投入，沒注意到《激發靈感》跑出未知的程式碼，狀態列也再度跳出不明的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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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去接瑞秋時，我還沒想到任何理由去質問她，而瑞秋上車時還沈浸在愛情的愉悅裡，「你有想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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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啊！」我吻了瑞秋一下。然後駕著寶馬SUV駛入車道前往劇院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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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環形劇院裡，愛德蒙・唐泰斯的悲憤歌聲激情迴盪，《基度山恩仇記》第二幕開始沒多久，我就感到腦袋一陣悶痛，像是有什麼東西不斷敲擊著太陽穴，我摸了額頭兩邊好幾次，確認沒有晶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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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好吧？」瑞秋也察覺異樣，貼耳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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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頭有點痛。」我不想讓瑞秋太擔心，但疼痛慢慢加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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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愛德蒙歌訴著躲藏島上並進行了長時間的自我修養，以準備自己的復仇計劃時，我已經頭痛欲裂，意識逐漸模糊，最後只聽到瑞秋的驚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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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我已在醫院急診室，瑞秋握著我吊著點滴的手，站在病床邊憂心忡忡。看到我睜開雙眼，趕緊喚來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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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診室醫生檢查一下我的狀況，接著醫生語出驚人的說：「從腦部CT掃描發現你的白質組織出現異常變化，這有可能是造成昏迷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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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送來的時候是昏迷的，我不敢安排MRI。」醫生接著說：「我會幫你安排腦神經內科門診，請醫師儘快幫你做腦部MRI檢查，看白質組織異常變化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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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安的問醫生。「醫生，白質組織異常會引發什麼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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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通常跟心智功能減退的疾病有關，如老人癡呆症、阿茲海默症等，當然還是要由腦神經內科醫師診斷比較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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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想著《激發靈感》，不禁瞄了瑞秋一眼，她則以憂慮的眼神回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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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看來沒什麼大礙，我開些藥就可以回家了，記得回來門診安排檢查。」醫生叮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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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醫生。」瑞秋代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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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黃色的弦月高掛在星空中，深夜裡霓虹閃爍的街道車輛並不多，瑞秋駕著剛從劇院停車場取回的寶馬，她怕我還不舒服，所以幫忙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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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壞了妳看劇的興致。」我開口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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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這麼說，你身體比較重要。發現你暈倒時我嚇死了，幸好沒事……」瑞秋覺得最後那句好像不得體，「會不會是那套軟體的問題？你還是不要再用了，不值得賠上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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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側過頭看著車窗外路燈後掠的光芒，瑞秋順勢按揉我的頸椎，想減緩我的不舒服，但不知怎地，我還是決定攤牌了。「妳知道嗎？我查了所有標記的夢，裡頭都有同一個女人出現，感覺是種暗示，而我覺得這女人可能是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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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瞧了我一眼，又回視前方道路。「你是說你夢到我，在所有的夢境裡，請問這又能代表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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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那個女人說要奪走我的東西，而妳想要成為作家，需要的是我的寫作才能，兩者不謀而合……」我失去理性動氣說：「而且第一次見面，妳碰了我的手機，結果就發現植入木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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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打了方向燈，將車停到路邊，面對著我顯得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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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森先生，我知道你人不舒服，所以我不怪你的無理。」她看著我，嘆了口長氣。「我是想成為作家沒錯，但我是要向你學習請教，並不是用這種卑鄙的方法。況且我是個3C白痴，一支手機都搞不太定了，家裡連台電腦都沒有，怎麼可能會用這種高科技手段竊取你的寫作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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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瑞秋家的確一台電腦都沒有，但我還是質問她：「這個年代怎麼可能一台電腦都沒有，妳該不會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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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信，我現在帶你回去看。」瑞秋氣呼呼地將車駛回車道，重踩油門一路飆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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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三天的時間，瑞秋和我的關係就從熱情變成絕裂。說真的，我也不希望變成這樣，但我的腦袋絕對比任何人重要，我必須不計一切查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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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回程有任何超速罰單都算我的。」瑞秋打開家門時霸氣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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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回話，只想在這寬敞的豪宅裡找到些證據。但花了快三十分鐘的時間，打開了所有的起居室和書房門，就如昨晚大略看過的一樣，真的一台電腦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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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癱坐在沙發上，並不是累壞了，而是覺得腦袋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點一點的流失。瑞秋雙手叉在胸前，打開大門理直氣壯地說：「威爾森先生，這樣你滿意了吧！可以麻煩你離開我家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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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使勁力氣站了起來，緩緩地走到大門前，瑞秋也注意到我的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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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該不會又……」瑞秋還沒說完，我就整個跌坐在大理石地磚上，手機也從口袋裡掉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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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還好嗎？」善良的瑞秋趕緊伸手扶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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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不出話來，只瞄到手機上那個不明符號一直在閃爍。那符號出現多久了？我怎麼現在才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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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妳，幫我拿手機……」我懇求瑞秋，心中滿是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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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立馬把手機拿到我面前。「保羅，你別再暈過去啊！要叫救護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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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微顫的手指點開系統，《激發靈感》果然正在運行，而且出現一條未知的進度條，已經來到40%。我試圖退出軟體但沒有用，連手機也關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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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幫我強制關機！」我遞出手機拜託瑞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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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接過手機慌張不已。「怎麼用？我沒用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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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按……關機鍵和音……」我還沒說完，「啪！」的一聲，只見瑞秋用力砸爛手機，碎裂的觸控螢幕一片黑，SIM卡也從殘骸機體掉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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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賠你一支手機。」瑞秋從背後環抱著我，落下擔憂的淚珠。「你現在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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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緩緩地深呼吸，滲出的汗珠從額頭滑落，腦袋的不適感已趨緩許多。「有好一點了，瑞秋，謝謝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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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我扶你到沙發休息。」瑞秋扶我起來，把大門關上，然後互相扶持走到沙發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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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幫我擦拭汗水，我吻了她額頭，感情重回彼此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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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倒了杯水，要我把醫生開的藥吃下，然後好好休息。趁這時間，她把手機殘骸掃起來，裝進夾鍊袋裡幫我放到茶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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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憩片刻後，我恢復了不少，但總覺得腦子裡缺少什麼似的。本來想打給約翰問個清楚，但現在這時間打也太晚了，他應該在睡覺，再者就算要打，也沒有手機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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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問我要不要去臥房睡覺，我搖搖頭表示在這坐就好，瑞秋拿了件毛毯幫我蓋上，然後依偎在我身邊。我望著瑞秋，感謝她剛為我做的一切，不敢相信幾小時前我還懷疑她。「對不起……我不該懷疑妳的，我真的好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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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都過去了，我不會介意的，只要你沒事就好。」瑞秋搓揉我的頸椎，接著說：「看來真的是那套軟體的問題，這間公司竟然會出這種產品，明天我們就去投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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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接著瑞秋的話尾說，卻愣了一下，記不起“這間公司”叫什麼名字。「瑞秋，妳說這間公司叫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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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關切地望著我。「你真的記不得嗎？它叫《激發靈感》，跟發行的軟體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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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感覺腦中的記憶少了一部份，有些事情記不太起來……」我覺得反應也變得有點遲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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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不行，要再去醫院急診嗎？」瑞秋憂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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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几上的手機殘骸讓我想起了什麼。「我想應該不用，只是工作室的電腦還開著……不知道會不會有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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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我載你回去關掉。」瑞秋拉起我，快步奔向大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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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整晚的折騰，還是腦部的異常，我的心智愈來愈空洞。望著前方地平線上一條淡金色的細線推開了夜的黑幕，新的一天開始，我卻只是發愣，就像腸枯思竭的失落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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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好嗎？」瑞秋看到我依在B柱，呆望著前方，拉了拉我的手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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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腦筋一片空白，好多事都記不得了……」我無助地說：「瑞秋……我只是想重新來過，為何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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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這麼說，我一定會阻止傷害你的人。」瑞秋緊握我的手，「你要撐下去！不要再說這種洩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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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眼神堅定地看著我，「別忘了你還要教我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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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忘記的。」我眼眶紅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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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了，再撐一下。」瑞秋緊握方向盤，朝前方奔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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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片刻回到家中，我帶著瑞秋來到工作室，昏暗的室內牆上的屏幕顯示相同的進度條停在40%，我打開燈時注意到進度條變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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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又在動了。」瑞秋指著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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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沒等瑞秋動手，我直接拿起角落的高爾夫球桿，使勁把桌上的電腦主機砸個稀巴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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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屏幕瞬間變黑幕，我鬆了一口氣。「原來砸東西是這種感覺，真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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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看我恢復些許元氣，放心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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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點忘了這個。」我打開晶片盒，拿出矽膠晶片丟到地上踩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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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我一接近裝有軟體的手機或電腦，程式就會開始執行。」我思忖著。「很好奇進度條跑完我會變得怎樣，把我腦袋清空嗎？這是什麼暗黑科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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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瑞秋接著說：「我看要直接去激發靈感公司一趟，現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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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準備出門時，我想到抽屜有張約翰的名片。「等等，讓我打通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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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桌上的電話撥給他，現在早上六點多，他應該醒了，但直到進語音信箱他都沒接，我開始懷疑約翰跟這事有關連。「走吧！」我掛掉電話，跟著瑞秋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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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給誰？」瑞秋邊走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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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朋友，賣我這套軟體的業務專員。」我接著說：「希望不是他搞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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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激發靈感》總部大廳，寬敞的空間擺設幾組富有科技感的會客沙發椅，挑高的牆面屏幕播放介紹產品的裸視3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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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滑來了一個直立式AI機器人，詢問我們的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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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來是投訴貴公司產品的嚴重問題，請問可以找誰處理？」瑞秋搶先我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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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妳好，不好意思，因為還不到上班時間，再等一小時十六分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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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聽好，就是因為事態緊急，我們才這個時間來，公司沒有緊急應變的人嗎？」瑞秋打斷AI小姐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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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小姐頓了一下，然後轉過身，機械手臂指向後面的橢圓形金屬櫃檯。「好的，我的主管請你們到主櫃檯稍等一下，他將為你們處理這類緊急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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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走到櫃檯，又是另一個AI，不同的是他是男聲。「早安，兩位。請提供軟體使用者的資料，方便主系統登入，謝謝您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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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先生將觸控面板移過來，我輸入了個人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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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請稍等。」矽膠仿真臉孔像真人般說明。「保羅・威爾森先生，目前您的軟體狀態有些異常，智慧型手機和桌上型電腦設備都是離線狀態，我已經請技術部門人員盡速維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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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恢復連線！現在有比離線更嚴重百倍的問題，我懷疑軟體正在竊取我的心智……」我嚴厲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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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先生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雖然從未發生這種情況，我還是先關閉威爾森先生的主系統上的服務項目，並將該問題反應高階技術人員，請他們盡快處理。另外，我也聯繫了約翰・史密斯先生，您的業務專員，請他下來陪同您一起解決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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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說約翰在公司？」我感到訝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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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從昨晚下班後就一直待在公司直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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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瑞秋互看一眼，我心想，這時機也未免太巧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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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AI先生突然愣了一下，接著低喃道：「約翰下錯樓層了吧！怎麼往停車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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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AI胸前的螢幕反射看到電梯監視器畫面，約翰抱著筆電，神情緊張地盯著樓層顯示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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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他跑了。」我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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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瑞秋迅速往樓梯間衝去，沒注意到旁邊有台直立式AI，我直接撞倒她，AI小姐發出「哎呀……哎呀……」的驚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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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衝到地下二樓，一出樓梯間就和十幾公尺外正在開車門的約翰對上眼。「約翰，別跑！」我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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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撇開眼，鑽入車內發動引擎往出口急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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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車子在那邊。」瑞秋把我叫過去，很快來到寶馬SUV旁，我們衝上車，瑞秋重踩油門緊追上去，地上發出燒胎的刺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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飆上車道後，上班的車潮逐漸湧現，「他不見了！」我尋找前方的車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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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的，我追的上，他跑不掉的。」瑞秋自信地在車陣穿梭，不得不佩服她的開車技術。果然在經過兩個路口，就看到約翰那輛豐田凱美瑞停在紅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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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就要追到了，瑞秋切進路肩想利用這個機會逮到他，就在幾乎要跟豐田併排時，綠燈陡然亮起，瑞秋趕緊將車頭左切擋在豐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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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甚麼？閃開！」約翰硬切到左車道閃開寶馬車頭，因此擦撞到後方的車。其他駕駛被這逼車行徑嚇得狂按喇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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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舉也引來了交通管制無人機，鳴警示聲廣播要我們停止違規行為並停到路邊，等待交警前來開罰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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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不甩警告，再次急踩油門追了上去，趁空檔從包包拿出辣椒噴劑。無人機見兩輛違規車輛不聽從指示，開始跟隨並即時錄影監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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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緊跟在約翰後面，試圖找機會超過豐田。約翰連闖幾個紅燈，所幸綠燈的車輛都及時閃過，但仍造成一些小擦撞。「警告！停止危險駕駛！」無人機接連發出警訊，這時遠處傳來警笛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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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好了！」瑞秋高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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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前方這段長距離的筆直道路，她利用寶馬更大的扭力，轉眼間追上了豐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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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車！」我們同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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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透過車窗狠瞪一眼，猛然駕車撞了過來，瑞秋也不甘示弱將SUV頂回去。兩車就在中間車道線相互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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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瞥見前方有輛機械工程車正在修護號誌設備，就在無人機發出刺耳警笛聲的同時，瑞秋方向盤一轉將豐田撞入內車道，豐田隨即發出唧唧的煞車聲，但還是煞不住撞了上去，在柏油路面上留下兩條深深的剎車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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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轟隆聲大響，車殼零件四處飛散，豐田撞擊後轉了兩圈又撞上路邊正在打掃的清道夫才停了下來。工程車旁的人員粉粉逃開，清道夫機體四分五裂，無人機滯空盤旋車禍現場錄影蒐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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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馬停到車體殘骸的後方，我和瑞秋衝下車，約翰撞開變形的車門，拿著筆電倚在車柱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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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過來！」約翰額頭滲著血，打開筆電作勢按下觸控板，「只要我按下，你就死定了。」約翰威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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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空盤旋的無人機晃了一下趕緊往後退開，警笛聲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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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衝動！沒人會受傷的。」瑞秋舉起手勸阻，另一手伸進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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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百思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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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為了好玩……笨蛋！當然是為了成名啊！你是“雨果頭”欸，誰不想像你一樣。」約翰面目猙獰瞪著我。「我寫了多少小說，網路創作平台關注寥寥無幾，更甭說出版了。而這時你自己找上門，當然不能放掉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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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機再次挨近盤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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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發靈感》又沒這樣的功能，你怎麼做到的？」瑞秋好奇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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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誰啊？我為什麼要告訴妳。」約翰斜睨了瑞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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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說，約翰，讓我死也暝目。」我指了指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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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的視線越過我的肩膀望向後方，警笛聲近在咫尺。「心智數位化和轉移法研發中心早已開發出來，而我有門路將技術拿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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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只要一按，你剩下的59%心智就會轉移過來。」約翰正準備毀掉我，瑞秋冷不防拿出辣椒水朝約翰臉部狂噴，頓時，約翰摀臉哀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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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動！趴下！」後方兩位警察掏槍指著我們，「放下武器，趴下，手伸到背後。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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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就要成功阻止約翰的陰謀，瑞秋和我卻被當成了嫌犯。我看著瑞秋，要她配合警察的命令。我先趴下來，警察一個箭步把我壓制住，在警察銬住我的同時，瑞秋也丟掉辣椒水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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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警察逮捕我們的同時，約翰顧不得眼睛的刺痛感，趁隙鑽入寶馬，開走了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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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寶馬急駛逃離，後面的警察立刻上車追捕。我趴在地上，腦部流失的感覺再度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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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按下啟動鍵了。」我向瑞秋呼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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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官，快阻止車上的人，他正危害我男友的性命。」瑞秋大聲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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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怎麼回事？」警察拉起瑞秋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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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正要解釋，遠處就傳來陣陣巨響，把大家的目光吸引過去，只見遠處分隔島塵霧瀰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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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犯撞車了！重覆，嫌犯撞上分隔島。」警察的無線電響起。滯空盤旋的無人機飛往事故地點鳥瞰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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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警局裡，撞毀的筆電殘骸放在桌上，得知約翰已在醫院傷重不治，我鬆了一口氣，瑞秋和我十指交扣。最後也因為無人機的現場錄影佐證，警方做完證人筆錄後就釋放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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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發靈感》因為此事件全面下架銷毀，該公司除了歸還我被數位化的心智，也安排腦科醫師對我的腦部做完整的掃描和密集檢查，幸運的是結果一切正常。但我為了討個公道，還是委請律師對該公司提起訴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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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我再次成為新聞焦點，只不過是社會版而非藝文版面。而這一路瑞秋都陪在我身邊，我們的感情愈來愈親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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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新聞風頭漸過，不再受關注後，我開始著手把此事件改編成小說，準備復出之作。我也趁這段時間，傳授瑞秋寫作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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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我們用完晚餐，坐上特斯拉準備回瑞秋家，我的寶馬報廢後都是靠瑞秋的特斯拉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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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進行的如何？」瑞秋啟動自駕模式，騰出右手觸控車用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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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快完成了。」我快活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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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先恭喜你了。」瑞秋撫了撫我的面頰，「新的寶馬到時候也應該入庫了，剛好趕得上當你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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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妳的大禮。」我吻著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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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斯拉自動停好車位後，瑞秋和我上樓溫存一番後，瑞秋進了浴室沐浴，我斟了一杯威士忌淺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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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羅，趁現在有空，幫我看一下最近寫的東西。」瑞秋從浴室呼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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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放哪？」我環顧周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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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書房的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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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端著酒杯走進書房，翻了翻書桌上的書紙，找到了瑞秋手寫的紙稿，我坐下來略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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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寫了個短篇小說，描述人性黑暗面，但故事性和文筆都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教導她那麼多，我開始覺得瑞秋或許不適合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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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算回臥房委婉地告訴她，無意間看到我簽名的《操控者》壓在書櫃的抽屜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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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人沒好好保管我的書……」我嘟嚷著。走近書櫃拿起書，書裡夾著一疊紙稿散落到地上。我拾起紙張，瞄到的內容讓我脊背發涼，我趕緊仔細端詳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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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我正在寫的小說嗎？怎麼會在瑞秋這？內容完全一模一樣，還是電腦打字稿，她不是沒有電腦嗎？面對這些疑問，我不禁直打寒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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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的怎……」瑞秋突然出現在門口，看到我手上的紙稿，還有那本《操控者》，她鯁住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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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麼回事？妳怎麼會有我的文稿？」我晃了晃手上的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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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常去你那，我看過啊！就記下來了。」瑞秋眼神游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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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麼會是電腦打字稿，妳不是不會用電腦……」我的嗓音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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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她緩緩開口說：「誰不想像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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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彷彿聽到約翰的聲音，恐懼如波浪般襲捲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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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虧有這樣的科技，為了一圓夢想，花多少錢我都願意。」她扯開嗓門說：「你就自認倒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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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我不敢相信竟是身邊最親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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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陡然轉身疾奔，我趕緊追了出去。她一路衝到車庫用力把門關上，我隨後打開門，她已鑽進特斯拉裡鎖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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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我拍打車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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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狠狠瞟我一眼，立刻觸控車用電腦，我看到了那該死的軟體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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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不要啊！」我尖著嗓子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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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按下啟動鍵，進度條從零開始……我死命敲擊車窗，寄予那一絲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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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力敲打著，感覺到拳頭上的柔軟觸感。瞬息間，我猛地驚醒過來，倒吸一口冷空氣，雙手還在拍打著棉質被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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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哪裡？」我摸不著頭緒，思緒還停留在剛才的惡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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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環顧房間，晨曦透過窗簾映在牆上投射屏幕的整頁黑字上，游標不停閃爍著。我鬆了一口氣，這是我的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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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趕緊扯掉晶片，再拿起床櫃上的手機，關掉運行中的《激發靈感》，牆面屏幕瞬間暗掉。手機時間顯示九點三十六分，我叫開房間燈，迅速打開通訊軟體和電話簿，搜尋瑞秋・懷特這個名字，結果找不到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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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起身跑到車庫，寶馬SUV仍完好無缺停在車格裡，終於確定那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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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踩上賽格威來到那間早午餐店，點了份美式早餐。時間剛過十一點，店內只有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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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給《激發靈感》公司的約翰・史密斯。」我給語音助理全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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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請稍等。」助理撥出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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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保羅啊！你好。」約翰和悅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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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麼時候有空？我有事想問你。」聽到約翰的聲音，我內心起了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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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了？聽你的聲音怪怪的，你沒事吧？」約翰關心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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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方便去找你嗎？」我以低沉的嗓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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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這麼急？可以視訊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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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訴約翰：「線上不方便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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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好吧！我推掉一位客戶好了，你兩點來公司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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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被我的神秘感嚇著，認識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看到我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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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正要掛電話，聽到約翰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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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兄，你確定沒事嗎？」約翰存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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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我掛掉電話。看著空蕩蕩的用餐區，我又坐了一陣子，離開前沒見到那女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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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駕著寶馬來到《激發靈感》公司總部，依照指示停到客戶專屬的平面停車場，大樓的地下停車場只供員工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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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大廳，眼前一片似曾相識的景象，寬敞的空間、富有科技感的會客沙發椅、挑高的牆面屏幕播放介紹產品的裸視3D，還有滑行而來的AI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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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安，先生您好，請問有什麼需要為您效勞？」AI小姐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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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找業務部的約翰・史密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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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您的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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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羅・威爾森。」我視線越過AI小姐望著主櫃檯，瞥見約翰從電梯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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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威爾森先生，約翰跟您約兩點，我現在通知他。」AI小姐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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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麻煩了，他在妳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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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保羅。」約翰向我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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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一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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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們慢慢談，不打擾了。」AI小姐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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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來，這邊請。」約翰領我坐到其中一組會客沙發椅。「咖啡還是茶？或是其它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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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水就好。」我移了一下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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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沒問題。」約翰從桌上的透明屏幕點選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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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跟我寒暄了幾句，AI小姐送來兩杯飲料，冰水端給我，咖啡端給約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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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兄，什麼事急著找我？」等AI離開，約翰好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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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了口水，冰涼感順著喉嚨來到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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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問過你，《激發靈感》只是輔助造夢還是有能力造夢，你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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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思索著。「呃……不記得，你有問過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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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在我家附近公園的事呢？你請工程師遠端幫我修復軟體，還查出木馬……你都不記得了嗎？」雖然多餘，我想再做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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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園嗎……完全沒印象，如果有維修紀錄，主系統會有資料……」約翰點著透明屏幕，「你等等，我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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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看著我搖搖頭，「完全沒有維修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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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約翰憂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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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仰望著大廳綠色玻璃帷幕牆上，熠熠閃耀的碧綠光澤，喃喃道出那場關於那女人和他的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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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太不可思議了……」約翰聽完癱在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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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剩下的冰水喝完，AI小姐又遞上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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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劇情簡直超展開……」約翰喜出望外站了起來。「老兄，你買這套產品不就是為了這個。我向你保證，把這劇情寫下來，包準你再當一次“雨果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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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果頭！？」我瞧了約翰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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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雨果獎啊！你得過的那座長篇小說獎啊。」約翰興奮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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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慎重質問：「你們的研發中心還沒有開發成功“心智數位化”和“轉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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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坐了下來，嚴肅地說：「當然沒有！那種技術可能還要再跨一個“奇異點”才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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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夢到的技術如果問世，那將會是一次科技的大躍進。」約翰專注解釋：「這等於是成功將人類的意識載入儲存裝置，不會因肉體死去而消失，是種另類的長生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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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的解釋讓我想起【全面進化】這部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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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機構研發這種技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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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有，」約翰說：「只是都遇到技術瓶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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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有所思和約翰四眼對望。約翰最後指著我說：「所以結論就是，你說的那種技術，絕不可能存在現今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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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沒問題了。」我說完雙手一攤，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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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對了，快回去把你的夢寫出來，那真是個好故事。」約翰起身跟我握手告別。「那就不送了，我得趕快打個報告，呈上這個好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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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向大門，約翰叫住我，指著腦袋說：「保羅，請放心，沒人能偷走您這顆“雨果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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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笑以對，內心忐忑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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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時，我特地繞到那女人所住的豪宅，所到之處並沒有那棟建築，而是一間百貨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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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好車，順著夢境的路線一路往上走，來到那女人的豪宅大門前，望著橫楣鑲著香奈兒精品店的商標字樣。唯一跟夢境相同的是那款“香奈兒的肩背包”，於是我走進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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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您好，需要什麼嗎？」打扮入時的專櫃小姐迎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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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那個肩背包。」我指著展示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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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沒問題，我拿新的給您。」專櫃小姐笑納這筆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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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載著包裝高貴的禮盒回到家，拆開禮盒後，把這價值一萬美金的肩背包放在工作室的桌上，盯著它開始寫作，除了洗澡和睡覺外，我都在工作室裡日以繼夜不停地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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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我終於完成了這部小說，取名為：轉移。我打給出版商喬伊，他差點認不得我，這也難怪，距離上回出版【操控者】已經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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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你把文稿電郵給我，我找時間看。」喬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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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喬伊，改天請你喝一杯。」我欣慰說。「對了，你公司地址沒變吧？寄個禮盒給你，可以送給你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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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變啊！什麼禮盒？別那麼客套，我也沒想到十年後還看的到你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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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謝謝你啦！願意幫我這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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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上電話後，我把文稿和肩背包都寄給喬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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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喬伊決定幫我發行【轉移】。一如預期，小說出版後風評如潮，一舉登上紐約時報暢銷書榜首。我的粉絲再度回歸，還多了不少新的粉絲。媒體社群網站邀約不斷，我再次成為新聞焦點，而這次是藝文界版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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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你啊！重磅回歸成功。」約翰打來祝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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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托你的福。」我欣然接受祝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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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兄，你客氣了。對了，公司宣傳部門想請你當代言人，有興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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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啊！但得跟我的經紀人談。」我坦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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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這才是我認識的保羅。」約翰笑著說：「慶功宴別忘了找我，有空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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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掰囉！」我掛掉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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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移】的成功，讓我這幾年來想要重返榮耀的企圖心邁進了一大步。再次受到萬眾矚目，可不能像上次一樣讓大家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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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計劃著下一部作品，打開好久沒用的《激發靈感》，戴上晶片上床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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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回頭時，那聲音的女主人已消失；再回過頭時，全白無邊境的空間也消失，一切歸於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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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我置身在城市的場景裡，週遭的人們熙攘而過，街道上車水馬龍，所有的人事物都照著該有的步調持續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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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這個城市的頂點，眺望幽暗的天空劃過四條斑斕的霞光，美麗的境界讓我彷彿忘了身陷險境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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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刻間，黑暗驟降掩蔽了城市，我墜落到地面，再起身時街道空無一人，恐慌的我四處狂奔卻找無生機，我被囚禁在這隔絕的暗黑空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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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柱巨大魂體站在黑暗中，背後襯著熾烈紅色與耀眼黃色的朦朧煙霧隨著勁風不停擺動。我站在底下畏懼地仰望，魂體頓時化成圓錐形的濃霧，像兩條惡龍般沖著我飛梭盤旋衝來，我還來不及驚叫，已從我的口鼻摜入腦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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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整個狂咳不已，趕緊起床衝到浴室跪在馬桶邊不停乾咳乾噁，久久不能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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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結束了？怎麼又是這樣的夢。我扯掉晶片，坐在浴室牆邊空想著，毫無準備面對未知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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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時分，出版社為我辦的慶功宴結束後，我請約翰、喬伊和三五好友來到酒吧續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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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啊！威爾森先生。」一進酒吧，約昂就招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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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謝啦！」我回謝。「幫我先上一輪酒，大夥正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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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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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群人坐到裡頭的長形桌，待約昂送上酒，喬伊打聲招呼後，要大家舉杯向我恭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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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我們敬科幻小說界的大師，永不放棄的：保羅・威爾森。恭喜他復出成功，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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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夥乾了手上的酒。掌聲下我一一跟大夥握手。「謝謝！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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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伊拉住我，「我老婆要我跟你說，謝謝你送的香奈兒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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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嫂子喜歡就好。我才要謝謝你呢。」我和喬伊敲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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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也走了過來，邀我一杯。「老兄，謝謝你找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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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酒多不差一個人，喝盡興點。」我豪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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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伊兄，你看我公司的《激發靈感》幫保羅多大的忙，你公司作家多，拜託拿這個活招牌幫我宣傳，感激不盡。」約翰轉向喬伊推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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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傢伙有秘密武器，怪不得寫那麼好，約翰！有空拿樣本來公司試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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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喬伊兄。」約翰找喬伊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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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酣耳熱之際，看著這群好友喝得開懷，彷彿又回到我剛成名的那段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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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陶醉在這樣的氛圍之中，眼角瞥見約昂正在向我招手，我回了個OK手勢，想說應該是酒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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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往約昂走去，微醺的視線瞄到坐在吧台一個熟悉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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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約昂。」我還看著那背影，面孔被另一個坐吧台的客人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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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女士找你，上回跟你來的那位。」約昂指著那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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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跟我來的那位！」我嚇到瞬間退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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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心吊膽慢慢接近，空氣中凝結的氧氣讓人喘不過氣，就在剩不到一英呎的距離，背影轉了過來，我看到了那女人，心頭一驚。真的是：瑞秋・懷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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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瑞秋緩緩說出口。「你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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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妳怎麼……會在這……」我震懾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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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呢？」瑞秋反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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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說實話，因為說出來就表示這是真的。但，我還能有怎樣的選擇。「因為……我還在……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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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感到滿意地說出「聰明」兩個字，接著用眼神引了我的視線，我順著她的眼神驚恐地環顧四周，約翰、喬伊、約昂……認識的不認識的人都用怪異的眼神盯著我。那該死的軟體介面再次浮現，進度條飛快往前，我崩潰地仰天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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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酒吧、街道、建築物、整個世界開始解體崩裂，最後一切化為烏有，只剩無助的我徒呼負負地禁錮在混沌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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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斯拉開進一間市郊的療養院，下車的兩人走進院內，在櫃台等候片刻後，護理師帶領著兩人來到一間病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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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旁的輪椅上坐著一位病患，雙頰凹陷嘴角淌著白沫，兩眼空洞呆望著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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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妳，護理師。我們想跟病人聊一下。」瑞秋感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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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森先生最近反應比較遲鈍，你們要多鼓勵他，心智功能退化的病患需要的是更多的關心。」護理師說完後離開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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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護理師走遠，約翰笑著問：「保羅！記得我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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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保羅晃了晃腦袋，仍望著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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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手搭在保羅肩上，保羅微抖肩膀想把手弄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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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保羅，因為你我們倆的夢都圓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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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當初懷特小姐拿著大把白花花的鈔票來找我時，我還覺得不太可能，沒想到最後成功了。」約翰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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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羅身體微微顫抖，緩緩地握住拳頭。瑞秋順著保羅的手臂滑下將緊握的拳頭撥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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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好休養，我們找時間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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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撫著保羅的頭，保羅的嘴淌出白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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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了，保羅。」約翰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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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羅移開窗外的視線，轉而怒視兩人的背影，嘴裡低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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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斯拉行駛在市區街道，經過一間巴諾書店。書店的展示櫥窗擺設最近的新書，其中一本擺在最高位，書名叫【轉移】，封底作者介紹為瑞秋・懷特和她高雅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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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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