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01 我不穿衣服也没事

采云怎么也没有想到,第一天上班,还没因为自己的黄头发接受语言层面上的指指点点,先被一盆物理意义上从天而降的脏水从头淋到脚。

暑气余韵未消,带着期盼和兴奋的钟采云踏入春华学校开始实习,这份激动还没持续三小时,就先被浇灭了大半。

来上学,不,上班之前,原本的头发被搞美发的合租室友雅琴漂成了白金。在被染成更怪异的颜色之前,采云及时制止了雅琴的创作,并及时央求对方借一顶假发给自己应付即将到来的教育工作。

“唐雅琴,这就是你设计的发型?”采云气不打一处来,“你知道我要去的是中学吗中学,我顶着这头发去还有人听我上课吗?还不如给我一顶假发!”

“呵呵,采云,我说了你别生气,”雅琴带着讨好的笑容,“假头发掩盖得了一时,掩盖不了你这半年。我让店里的哥哥给你剪剪短就好了呀,黄色短发还是很不错的。”

采云心一横,索性破罐子破摔,已经为最坏情况做好了心理准备。能来到春华纯属是上一份兼职侥幸,得到了贵人赏识,能在今年秋学期来到稍微好一点的集团学校实习,已是走运。合租室友雅琴在理发店做事,虽然几乎是同龄人,但毕竟是中学毕业就出来闯江湖的大姐大,显然她对中学生到底在想什么以及学校工作充满着误解。

果不其然,还没等到拜见贵人指点的老教师,先在教学楼下出了岔子。就在采云走在教学楼下连廊外的这当儿,一盆水从头浇下来,虽然没有全部泼在身上,也湿了大半。

“同学,顶着黄头发就敢来上学?”楼上的那男生还在冲着楼下喊。

采云羞愤,有火发不出,真是倒霉透顶。“我是老师”四个字就要回敬上去,又不敢冒然在新环境里做出如此嚣张之举。她单手扶额,慢慢地蹲下来,下巴搁到了膝盖上,开始思忖如何应付这个局面。

楼上的男生见状大概是慌了,声音从楼上走廊:“喂——!那个妹妹,别哭啊!”

我没哭。采云无语,感情是以为自己蹲下是哭了,是哭笑不得才对吧。她飞速头脑风暴了一下接下来该如何做,才能在十点前收拾好自己,去见上次贵人牵头见面的领导安排的教师老王。

还没想出万全之策,身边的光线似乎被遮住,“喂,你别哭了。”采云闻声抬头,看见大概是刚刚楼上泼水的学生,这会儿大概是知道自己犯了错,从楼上跑了下来。

他手中拿着一件墨绿色的格子衬衫,盖在了采云头上,“起来起来。”

采云头顶他的衬衫,被笼罩在一股清新的洗衣液香味下,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伸过来准备把自己拉起来的手。

“还愣着,把你那黄头发遮一遮,”这男生说道,“不好意思啊,误会,误伤。”他一边道歉一边试图把采云从地上拉起来。采云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手腕已被他抓在手里,不知道走向何处。

“哎哎哎,去哪?”采云试图把自己的手扯回来。

“你不收拾一下?”说话间,已被这男生带到了楼梯转角的杂物间。他一把将杂物间的门从里面关上,杂物间狭长,里面挂了一墙的拖把,堆放了不少杂七杂八的劳动工具。日光从高处的方窗里透进来。采云手忙脚乱从自己的包里掏面巾纸,准备擦擦自己的头和脸。

“你这水,还洗过抹布?”她似问非问,也不像控诉,就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的无奈。

“你是几班的?”他大大咧咧的,“新学期居然敢染黄毛来上学,你是谁罩的?”

“我……”对面这小子问题太多了,采云一时半会不知从何回答起,甚至她忘了自己没有任何必要回答这小子的任何一个问题。她的主线任务是尽快恢复仪容,去找传说中的老王报到。“我不用你管,”她情急之下选择了最生硬的回复,“我先擦擦。”课间操的铃声此时从外面传来。

“还不如这个。”看她手忙脚乱地一阵操作,男生显得不耐烦,他用刚刚盖在采云头上的格子衬衫,胡乱搁着衬衫揉着她的头发。他比采云高了至少一个头,采云一边试图躲开,一边没那么容易躲开,“轻点轻点,我自己来。几点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试图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掏出手机来查看时间。这男生接话,“没听课间操铃声才响过吗,九点二十。”

采云今天穿着的白色t恤,看不出是被脏水沾染得发灰,还是因为浸湿了而颜色加深。身上半边湿了,衣服黏在采云身上。好在是夏天,衣服湿了还能干;但夏天就这一层衣服,此时透出内衣痕迹,多少有些尴尬。这时候凑近擦着采云头发的这男生,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你穿我的吧。”这男生说,一边说着一边试图脱自己的t恤,他穿的也是一件白色的t恤。采云震惊,盯着他既没有歉意,也没有玩笑的脸,判断他说话的目的。还没等到采云回应,他先自己找补:“我不穿衣服也没事。”

瞎说什么啊这孩子。采云忍不住抬手打了一下他的上臂。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两人竟熟稔得如同此前认识一般。他一边说着“真没事”一边背过身去,三下五除二把t恤从头上拎下来,手上拈着那件衣服背对着采云递给她。看采云还在犹豫,他先急了:“我等会穿那件衬衫外套。”

“哦哦哦,”采云连连答应,“等我好了再回头啊。”事已至此,箭在弦上,她只能快速地换下换上对方的衣物,这确实不是一个好主意,但情急之下也别无他解。

男生的衣服虽然大了一些,穿上没有突兀的违和感。大概他是今早上才穿,没有什么气味,但也没有洗衣液的香气。采云开始庆幸今天穿的牛仔裤还是那么百搭,幸好没有穿套装的裙子。他也开始转过来,和采云面对面,慢条斯理地扣墨绿格子衬衫的扣子,采云开始为他真空度过一天捏把汗。但又想到他是朝楼下泼水的始作俑者,还是更同情自己。俩人面面相觑,窗外传来课间操的音乐。采云一边把头发盘起来,试图通过减少头发展露面积而规避剩余的潜在风险,一边道谢,她顺口问道:“你是哪个班的?”

对方显然是有些彼时的采云还没有察觉到的错愕,”八班啊。“

哦,踏破铁鞋,贵人指点的老王,正好是初三八班的班主任。激动之余,采云都忘了问对方的年级:”那等等带我去一下你们班王老师办公室!“

对方更显错愕,怎么还有往枪口上撞的呢,他和这女生再三确认了她要找的正是初三八班的班主任王大量,再加上他对她的片刻打量,又看出了她不似同龄女生般过于纤瘦的身体,满面狐疑:”你,不会是谁的家长吧?“

“当然不是,”采云摇头,男生松了口气,虽然他脑海里快速搜索了一下全班最有可能匹配上这样一位“后妈”的人选。靠,最近真倒霉,什么眼神啊,他暗想。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老师。”采云缓缓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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