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心，我是黎明，我将在十九分钟后抵达舜天号外星飞船，现在开始，黎明号自动采集数据传回地球……告诉我儿子，我爱他。”北半球的某个城市，航天局秘密基地的高级会议室里，一个满头银发的人播放了这条语音，他左胸挂满了勋章，这人是陈将军。他放下手里的遥控器，悲伤地补充道。“这是黎明号最后一次语音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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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9年3月，太阳毫不吝啬地从树冠上倾泻下来，大片大片的温暖把人行道切割成了碎片，四级左右的风在接驳站外面横吹，春天在北方的这个城市却还未完全苏醒，气温不到十度。原本休假的航天工程师都接到紧急任务的命令，李兆黎便是其中一人，他还未来得及给自己穿一件厚点衣服就出门了，从家里向通往月球基地的接驳站赶去，不知是由于天气寒冷，还是由于这次任务重大的原因，导致他全身肌肉紧缩，甚至在园区的巴士上打起来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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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驳站是C国2031年批准的航天工程之一，是地球上的工程师去月球基地的起点，这里像个公交站，有人从这里出发去月球基地，有人从月球基地回到这里，回到地球。这个庞然大物有四个核心建筑群，准确的讲，接驳站有一个甜甜圈形状的三层航站楼、一个起飞场、一个降落场，还有一个用于维修和存放货物的检修站，检修站就没那么讲究了，活脱脱的一个矩形，接驳站占地面积差不多有一个杭州市那么大了，这里生活着差不多一千五百万人，都是和深空航天有关的工程师和他们的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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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你，李兆黎工程师，编号：LZL0104。”李兆黎离安全门还有三步左右的距离时，安全人工智能识别出了李兆黎的生物信息，门框里的扩音器播放着欢迎语，透明材质的门向上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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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航站楼的第一层，这里是从月球和火星基地回来的工程师专用的，每个回来的人都需要在这里进行复杂的检疫和消毒隔离，即使接驳站已经开业十多年了，这期间没有发现外太空回来的工程师感染过可怕的外星病毒，亦或者是没发现有外星生物随着工程师来到地球，但没人愿意冒这个险，所以航站楼一层的构造比较复杂一些。李兆黎乘坐直梯到二楼，二楼是出发层，自从航天工程开始后，李兆黎就经常在这里出发、往返，刚开始去月球基地的几年里，他每次出发都会拍照或拍视频留念，去的次数多了，他也找不到什么新鲜感了，没有拍照，没有发动态，就像个经常出差的商务人士那样，按部就班的出发和回来。但，这一次他紧张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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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博士，能透露一下这次任务的目标吗？”李兆黎刚走出电梯，一身红色制服的女记者迎了上来，她眼镜上的摄像设备和音频采集设备已经把这次采访传到云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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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和以往的任务一样，探索太阳系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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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网络已经再传，这次驾驶黎明号是为了接触柯伊伯带的那艘外星飞船，这里方便给广大网民解惑吗？”女人追问着，涂满粉底的脸上挂着首席女记者的招牌笑容，向李兆黎提问时，她就像一座上了发条的闹钟，滴滴哒哒敲着李兆黎的太阳穴，这让他心烦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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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以官方公布的信息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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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博士，容我代表网民提醒您一下，柯伊伯带出现外星飞船的事情并不只有我们知道，A国的飞船已经到火星了，他们明显是领先我们一大段路程，请问，这次任务您有信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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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A国，李兆黎对他们的做事风格不敢恭维，早在李兆黎父亲的年代里，A国就明目张胆的打压C国，C国航天在月球建基地时，A国跳出来阻挡，C国航天在月球的卫星轨道上停放大型飞船时，A国煽动几个小国家来反对，鼓吹这会增加月球撞击地球的风险。敬业的女记者提起来A国的飞船，这李兆黎从天文台朋友那里听说过，他们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那艘已经飞到火星轨道的飞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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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更关心的是造福人类这个大目标，我本次任务的目标也是如此，感谢你的采访。”最后一个字从李兆黎嘴里滑落前，他转身打算走进候机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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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博士，请等一等，最后一个问题。”女记者上前拦住李兆黎的去路，她没打算让李兆黎就这么走开。“再问你一个问题，月球轨道上停靠着我们的三艘大型飞船，有一艘叫‘家园号’的速度能达到一万公里每秒，请问这是给人类做撤离使用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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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兆黎愣了一下，心里想：现在的媒体还是那么没良心，为了话题制造恐慌，家园号就是一艘探险船，到她这里却成了撤离船，那艘船最多就能容纳两百人，怎么能撤走地球上的人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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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有关月球基地的所有内容都在三楼的展厅，我建议你在那里去再认真看一下，另外，我们航天工程里所有的介绍都在那里。”李兆黎讲完，便小跑着逃进候机室，已经有十几个人在这里等着了，从着装来看，这一行人都是和黎明号的任务有关的，他认出了其中两个熟悉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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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大一些的人叫钟剑勋，坚硬的头发理的像一个迷你版的头盔，黝黑的脸上横卧着两条浓眉，眼神和他做事风格一样坚毅，挺拔的鼻梁下，上嘴唇的八字胡和下巴的胡子拼凑成了倒着的“山”字。此人功勋卓著，一直都是黎明号飞船的机长，即使黎明号从未开出过月球轨道，但从钟机长参与设计该飞船开始，他就被任命为终身机长了。正在和钟机长讲话的年轻人叫钱路，白净的脸瘦长瘦长的，五官清秀，别看他长得稚嫩，却是个顶尖的飞船设计师，也是一流的航天工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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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机长，钱路，你们好。”李兆黎走上前去，打断了正在谈话中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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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的正好。”钱路把手里的平板电脑递给李兆黎，这块透明的机器不到两厘米的厚度，面积比一般书籍还要小一些，却装着黎明号飞船的所有信息，就像黎明号的体检报告一样。“提前熟悉下黎明号的信息，到月球基地后听取任务简报时能少点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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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谢谢。”李兆黎接过平板后，找了个空座坐下来，跳过那些他熟悉的目录，他浏览了黎明号的动能和维生系统，即使黎明号的长度有五十层楼那么高，加上本次任务所需的日用品，总重量已经超过了一千吨。但黎明号装载的微核动力系统也能在十秒内把它推到三百公里每秒的速度，用气体燃料的时代过去了，以前从接驳站到月球要一个星期，现在，只要三个半小时，接驳飞船就能到达月球的卫星轨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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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轰鸣声响起，吸引了候机室里大部分人的目光，钟机长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候机室圆拱顶的玻璃屋顶外，一艘长得向瓜子的接驳船已经点火了，前三分钟内，核反应堆的温度将接近一千度，高温把液体过氧化氢加热后，被加热的水蒸气便能产生巨大的喷射推力，而分解后的氧气会储存在接驳船里面。要想获得加速，智能计算机系统会根据核反应的剧烈程度，把插在核反应堆里的补偿棒向外抽离，补偿棒的能力是吸收核反产生的中子的，它在每次的核能产生过程中起到刹车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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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火后的十分钟，核反应堆可以产生接近一亿度的高温，这都得益于硅基隔热材料的研发，核能才被广泛应用在航天飞船上，月球基地、火星实验室才能在十年之内便建成了。但瓜子接驳船的动力是不允许加热超过一千七百摄氏度的，没人会愿意拿地球来冒险，地球人有的是时间，但地球人没有第二个地球可去，至少到现在还没有准确的迹象表明有适合人类生存的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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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撕裂空气的声音越来越大，瓜子接驳船缓缓向上飞起，底部喷出的火焰变蓝，飞船轻松对抗着地心引力，刺破大气，它在钟剑勋的视线里变得越来越小，当轰鸣声也听不见时，钟剑勋的思绪才回到刚才的担心上面，这事情，还得从贵州FAST射电望远镜的发现说起。2031年，天文台工作组准确地发现柯伊伯带的人为信号，并观测到一个比彗星还大的新增天体出现，从那时候起，那个大家公认的外星飞船便被命名为“舜天号”，同月，C国同时发起航天工程里的很多项目。这一次任务，钟剑勋还没有给其他人透露过，一级任务的具体目标只有更高管理层的几个人知道，包括候机室的众多工程师在内，也包括女记者所说的全部网民在内，他们知道的是任务里的二级任务而已，这是他担心的问题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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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机长。”李兆黎朝着钟剑勋走过去，他正盯着手里的显示屏看，李兆黎的接近让他下意识地把手里的显示屏放下来，屏幕盖在大腿侧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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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黎。”钟剑勋点点头，嘴角轻轻扬起，一个礼貌性的微笑就这样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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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机长，我知道接下来的问题不合规定……。”李兆黎语气有些歉意，他还没讲完，钱路就打断道。“你知道不合规定，那你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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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兆黎转脸看着钱路，他没来得及开口，钟剑勋便举起双手，示意两人不要争吵，他抬头看着李兆黎说道：“你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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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长，我们这次有几个工程师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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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落地时你就知道了。”钟剑勋简短的回答没什么可用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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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知道什么？”钱路向前走了一步，半挡在李兆黎和钟剑勋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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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知道是否还回来，你知道？”李兆黎有些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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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工程师的专业去哪了？看了飞船数据就质疑任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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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跟我谈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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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么就质疑本次任务不回来了呢？”钱路摆出一脸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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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黎明号的最新数据吧。”李兆黎举起手里的平板电脑。“我们去柯伊伯带，按照黎明号的速度，来回至少要七个月，不算上留在舜天号考察的时间，黎明号的物资也只够三个人撑八个月。”李兆黎越讲越激动，这种信息有什么好隐瞒的，他就像正在给成年人讲小学生的题目，来证明自己不是文盲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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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断定这次任务不回来了啊，你这算哪门子专业？”钱路挑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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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专业？靠抄袭我的创意毕业。”李兆黎感觉自己的眼珠都要掉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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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扯，跟你没法比，专业得把自己的同事丢在月球轨道……。”钱路还没说完，李兆黎的拳头就落在他的脸上了，倒在地上的钱路瞬间弹起，拳头像上了膛的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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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剑勋两手抬起，隔在两人之间，就像已经推开了一扇闭嘴之门，门后面是一个能吞噬一切的黑洞，他俩的争吵声也就戛然而止。钟剑勋还是带着刚才的微笑，分别看了两人一眼，才放下手，他拿起地上黑色的商务型箱子，走进接驳船轰隆隆的引擎声中，两人跟上他时，他们已经走进登船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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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艘接驳船是U3型，船的前身有一个可以容纳八个乘客的船舱，后身的空间是装载物资的，由于U3型接驳船是最小的，起飞和降落都比较容易。接驳船的主引擎是在船尾，船头有四个用于调整方向的喷气装置，接驳船离开地球大气层后，便用最大速度前进，快到达月球时，会在人工智能的控制下进入临时分配的近月轨道，利用月球的引力给飞船减速，飞船在近月轨道绕行半圈后，便缓慢向月球地面降落，由于月球没有大气，这时，就需要把接驳船的方向修正了，船头朝上，主引擎开启，让飞船在下降过程中减速，直到稳当地停在指定的降落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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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系好安全带，为了保护乘客身体在加速度下不受伤，椅子将会调整为半躺状态，请不要惊慌。”广播系统里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播报提示音的同时，座椅在缓慢向后倒，乘客们以半躺的姿势固定好，广播里继续传来女声。“飞船将在十秒后升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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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计时结束，厚重的轰鸣声形成一堵结实的围墙，把一切外界的声音都隔离在了感官之外，瞬间的推力和地球引力往反方向拉扯着乘客们的身体，一阵明显的压迫感从后背透到胸前来，李兆黎已经两年没有感受过这种压力了，半躺姿势让乘客们很快就能适应加速度带来的超重状态，他们的呼吸由急促变得平稳，此时，乘客们才意识到，接驳船已经飞出了地球大气层了。钟剑勋回头看着家园，此时正直是北半球的白天，而处在黑夜里的南半球也不是一片黑色，几个主要的大城市灯火通明，城市的道路就像一条条血管，灯光被空气折射后，在缓慢的跳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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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乘客，我们已离开地球引力核心区域，接驳船进入匀速状态，您可以打开面前的屏幕阅读，亦可以和旁边的人聊天，为了保证您的安全，请勿离开座椅随意走动。”广播系统里的女声播报完后，解安全带扣子的声音在太空里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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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客里有第一次进入太空的菜鸟，紧张感让他们不敢把手从安全带上拿开，兴奋感却把他们的屁股推离座位，把身边的一切都仔细地检查了个遍，甚至座位后面的安全提示小字都认真地读了出来。有过太空飞行经验的乘客在嘲笑声中自由飘动，有人甚至把菜鸟扔到了舱顶，这种失重状态下，没有动力或牵引的绳子，人很难脱离漂浮状态，一时间，求救声、咒骂声和欢笑声在船舱里决了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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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博士，看见你再次走入太空真好啊，欢迎回来。”开口说话的人是月球工程部的，整个人瘦的像营养不良的外星人，皮肤黝黑，自打月球基地建立开始，他的人生就只有月球基地，地球嘛，只能算是个旅游目的地，这是几年前他对李兆黎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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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卢工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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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很遗憾，两年前的那场事故，你失去了个搭档，我们工程部失去了一个伟大的领袖，你设计了在月球建立航天飞船的轨道，钱华工程长让飞船真的能停在那里。”说到这，卢工程师摇摇头，叹气时他的脸色变得黯淡，李兆黎实在不想提起那件事，他也是因此才不愿意继续在月球基地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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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很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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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博士。”卢工程师话锋一转。“这次黎明号的任务对我们全人类都很重要，我们工程部一定会为黎明号做好检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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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任务很重要的。”实际上，李兆黎完全不知道黎明号的任务是什么，钱路、钟剑勋都不愿意说，李兆黎在想，一个八卦的首席记者知道的可能都比他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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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任务，你听说了吗？”卢工程师说这话的时候，快速打量了一圈，他又凑近李兆黎一些，压低声音继续道。“天文台的人跟我说，他们不仅仅是观测到舜天号飞船，他们还有别的发现，有人在向宇宙发射信号，是某个很隐秘的信号带，地球上的技术无法破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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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号？什么信号？”卢工程师的话把李兆黎从眩晕感里拉了出来，他身体瞬间抬起，头脑清醒，这个事李兆黎是头一次听说。但他随后又靠回椅子上，他不需要表现出自己的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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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听说是有规律的一些声音，就像是时钟的滴答声一样，后来，我听说天文台截获到一些文件内容。”卢工程师又抬头环顾了一圈，他嘴唇几乎贴到李兆黎的耳朵上了。“据说，可能是舜天号发出的图片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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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天号发出图片？”李兆黎旁边打盹的乘客听见后，也来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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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可不是。”卢工程师发现有了新的听众，便站起来靠在椅子上，严肃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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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吧，天文台的人怎么判断是图片呢？”那位乘客开始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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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重点。”卢工程师摇头，他继续说。“如果外星人把太阳系的信息全都采集好了，发回去给他们的军队，对方直接杀过来，那我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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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工程师说到这里后，刚才还有兴趣的乘客没有说什么，把身体转向靠墙的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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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工程师，话可不能乱传，舜天号飞船具体是不是飞船我们都还不知道，如果它只是被某个自旋星系甩过来的大彗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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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博士，太阳系的边缘就只有柯伊伯带，没有什么其他星系啦，要是有，柯伊伯带飘散着的那数不清的陨石早就被吸过去了，这你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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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思是，舜天号被甩出的够远后，在柯伊伯带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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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有可能的，但李博士，你不在的这两年里，FAST望远镜监测到的可不止是舜天号的运动轨迹而已。天文台内部有一张图片，舜天号发出过微弱的光，但很短暂，陨石不会自己发光的吧。”卢工程师越讲越形象，李兆黎深怕他继续讲舜天号还播放过音乐呢，这样的场面科学家无法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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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是到月球基地报到后，以上级公布的消息为准吧。”李兆黎说这话时故意提高音量，他看向钟剑勋的方向时，发现对方压根就不在意卢工程师说的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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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级公布的消息只是给执行任务的飞行员工程师，我们不可能会知道准确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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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工程师，我们又不是新人了，你知道航天部是有规定的，不是非得所有的消息都需要公布给每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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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呢？”卢工程师质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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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工程师你越讲越离谱了，你说如果真的有外星人打过来，这个告诉全世界后，除了加速地球上的混乱外，还能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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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让那些有遗憾的人早点采取行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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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兆黎没法和他理论，他疲倦地摆摆手，卢工程师也没有要纠缠的意思，便识趣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接驳船快速向月球奔袭，李兆黎对这趟旅程充满了无数疑问，他收到的指令是一级，他无权提出任何疑问，只需要在指定的时间出现在指定的地点，然后等着下一个指令，这一套高级保密的任务体系像是多个黑箱组成的，打开箱子前，一切都是未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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