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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卷之三 夜晚和打工人

 

離開孤兒院的第一天,時間過得如此之快,讓亞斯措手不及。  

「你睡那間。」  

蕭默指指靠近走廊最底端的房間。  

「那你呢?」  

「你不用管。」  

蕭默沒看他一眼就轉身下樓。  

「我還要去忙,你自己洗洗先睡,衣服在哪都知道吧?我走了。」  

看著男人俐落離開的背影,亞斯有種被拋下的屈辱感,但他沒辦法做什麼,只能忿忿地進了臥室。  

不得不說,雖然那隨便打發人的態度令人厭惡,但床的確很舒服。  

亞斯整個人倒在鬆軟的床舖上,看著天花板放空。  

經過一天的奔波,悲傷和喜悅已不能左右他的情緒,亞斯莫名感覺到一種難以言喻的亢奮感,他想大叫,想釋放那股堵在心口的刺痛。但空蕩蕩的房間又使他冷靜下來,此時各種想法在腦內翻騰,即使好好洗了個熱水澡,渾身放鬆地躺在枕頭上時,他也睡不著。  

「唉…」  

不知道蕭默那傢伙現在在做什麼?  

 

「哥,借個火。」  

曼尼穩穩接住蕭默丟來的打火機,朝他一笑。  

「謝啦。」  

蕭默沒回話,他靠牆站著,似乎在思考什麼,嘴角叼了根菸,煙霧冉冉上升,模糊了他的臉。  

「聽說你領養了小孩?這就是你退役的原因?」  

曼尼邊砍下魔靈屍體的頭,邊抽空問道。  

「恩,差不多吧。」  

「天,你這也太不值了吧。」  

「…」  

「養小孩那麼花錢,你不是最在乎那些鈔票了嗎?幹嘛扔下鐵飯碗就為了去養一個別人不要的娃。」  

「曼尼,說話注意點。」  

蕭默冷冷地開口,聲音隱隱藏著怒氣。  

哦,老天,他真是個傻子。  

曼尼這時才想起來,頓時罵了自己幾句。  

蕭默也是個沒父沒母的,這不就等於罵他嗎?  

「抱歉啊,哥。」  

「恩。」  

他回答的語氣很淡,顯然沒有真的動怒。  

蕭默轉過頭去,望著遠方的巷子。  

「檢分官怎麼還沒來?」  

「哦,別在意,那群傢伙最近越來越囂張了,常常得給錢才會幫你判的高一點。唉,這年頭啊,獵魔士都比不上一個算錢的了…」  

「來了。」  

蕭默指指那遠遠駛來的燈光,隨即退了幾步至陰影底下,示意曼尼不要告訴他們他在這裡。  

 

昂貴的黑色汽車在曼尼面前停下,車頭燈極其不禮貌的正對著他。  

曼尼皺皺眉頭,忍著不說話,只用眼睛怒視著那兩個從車上走下來的肥豬。  

「啊…這位是…」  

領頭的檢分官看了眼號碼,緩緩說道:  

「唔…012245號血玉獵魔士…曼尼?」  

「是我。」  

「很好…」  

站在後面的男人發聲了,他用那雙被肥肉擠到幾乎看不出眼白的眼睛打量著他。  

「黑人?體格挺不錯的啊。」  

「您不看我要上報的魔靈屍體嗎?」  

曼尼快速終止他的話頭,獵魔士敏銳的直覺讓他對那隻豬接著說的話有不好的預感。  

「我們的車頭燈對著你是正確的哈哈哈,不然你太黑了,我們根本看不到哈哈哈哈哈哈哈…」  

 

還真是有點過分了。  

蕭默站在陰影下,平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看來街頭巷尾流傳的流言斐語是對的。  

克里斯公會的確在墮落。  

是因為六年前的四號事件?他們的離開對克里斯公會竟造成如此的影響嗎?使他們風氣敗壞?素質低落?  

「這隻算五等吧?」  

「先生,這才五等?您要不要張大眼看清楚?」  

曼尼滿臉不可思議的指著地上碩大的魔靈頭顱,手指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  

「怎麼,012245號,你有意見?」  

「這、這怎麼看都不會是五等啊!」  

曼尼不禁激動起來,他音量抬高,臉部又因為要抑制生氣的表情而扭曲。  

「請您仔細看看!這最少七等!這麼大隻!而且他的能力…」  

「好好好,你先別激動,012245號。」  

其中一位舉起手,制止曼尼的話。  

「你要相信我們的判斷,我們是檢分官,不是你是檢分官,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根據我的判斷,這只能到五級。」  

五級只有十萬可以拿。  

好慘啊,曼尼。  

可惜他愛莫能助。  

曼尼似乎已經放棄爭辯了,強烈燈光下,獵魔士傷痕累累又頹廢的身影被照的特別清晰。  

蕭默熄了菸,瀏海下那雙眼凝視著兩個顯然小日子過得不錯的檢分官,食指輕輕磨挲掌心的疤痕,靜靜思考著。  

「那我們走了。」  

檢分官將魔靈等級確認單收進口袋,滿面笑容地說道。  

「012245號,如果下次想登記高一點的等級。」  

那頭肥豬朝他笑,比了個鈔票的手勢,意味深長的說道:  

「心意要到啊。」  

 

「要嗎?」  

蕭默緩緩遞了根菸過去。  

兩人並肩坐在某個空地的長椅上,月色溫柔,卻無人有心情欣賞。  

「謝了。」  

曼尼嘆口氣,接了下來。  

蕭默淡淡的瞥他一眼,說道:  

「開心點,Treasurer的。」  

「真假!」  

曼尼瞬間有了精神,急忙雙手接下。  

「那兩頭豬叫什麼?」  

「哥,你不是想去舉發他們吧?」  

一聽到檢分官,曼尼再次沒了生氣。  

「現在整個克里斯公會都呈那副樣子了…唉…」  

「怎麼不轉去帕加工會?」  

「帕加高階的獵魔士都會被派去國外!」  

「不好嗎?」  

「也不是不好…只是我不想去而已。」  

曼尼搖搖頭,苦澀的開口。  

「身為獵魔士的初衷就是保護好自己國家的人民,為了賺殺魔靈的錢而跑去國外做什麼?這不是本末倒置嗎?我只想好好待在自己熟悉的土地上,盡自己的本分。」  

蕭默邊暗暗為這老兄的堅實風骨喝采,邊可惜這傢伙之後大概不是被坑死就是窮死。  

好險他跑得早。  

「對了,哥,你不是說你要設什麼,結界什麼的,弄好了嗎?」  

「還有一半。」  

「一半?你總共要設幾個?」  

在家附近的話,最多三個吧?  

「不多,也就三十幾個。」  

蕭默語氣平靜地回答,彷彿在說今天午餐吃什麼一樣。  

可憐的曼尼,被他狠狠嗆了一口,咳嗽不止。  

設一個結界要一顆結界石,最便宜的也要上萬,最貴到百萬…  

老天啊,貧窮限制他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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