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語風稿件大募集

第二章

      魔大陸坡蘭特城,雖正值秋季,卻已開始進入冬季那種十度上下的天氣。不了解北大陸嚴寒的霏采搭著租來的馬車,剛進了坡蘭特城才意識到身上衣服過於稀薄的問題,趕緊找間服飾店購買了幾件厚外套。

      幸運的是,坡蘭特城算是魔大陸數一數二的大城。魔大陸並沒有王國,是由民主共和體制所統治,又由於魔大陸郊區棲息的魔物特別強大,因此所有國家幾乎都有公會攝政,公會遍布五大陸,唯獨魔大陸可以說是公會的大本營,雖稱作公會,在魔大陸基本可以算是半個政府了。

      天使離開處理緊急事件的當晚,霏采回想起當年所見過的紅眼之人,那人提到了“神的旨意”,他認為這和自己穿越成“霏采”或許有關連性。更重要的是,那人——紅色眼睛和銀髮——恐怕是魔王。

      記憶中,師傅曾經告訴霏采,那兩位全世界唯一銀髮的存在——魔王和精靈王,通常都只會待在中央大陸,在各自的領地內長年不出,除非有什麼涉及到世界,譬如古老神話時期的怪物破出封印,或有席捲整個大陸的滅世天災,才會需要他們行動。

      人們對兩者的認知是,他們分別負責和兩位光與暗的主神溝通,有點像是神的傳話筒一樣的存在,和祭司或主教不一樣的是,他們不需要向神祭祀或齋戒,平常就像個普通的君王一樣統領的自己的子民——也就是惡魔和精靈們——就好了,簡言之,平常只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等到神有事要交代,他們才需要接受神旨,為神服務。

      霏采認為,也許只有見到魔王或精靈王,或者調查與他們相關的事,才能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是否有回去的方法,當然,他也不可能跑去中央大陸的魔王城直接問說:「你當初為什麼要處理掉我?殘次品又是什麼意思?」

      就算他一直認為自己是王穎魂穿到霏采身上,或許死了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但也難保王穎搞不好已經身死。那麼,霏采若死了,他會怎麼樣?

      所以終究要當作命只有一條,不能貿然行動,做這種找死的行為。

      那些和師傅的瑣碎互動與對話雖然被霏采認為是無關緊要的小故事來看,可穿插其中的知識教導其實對現在的他來說非常迫切。

      畢竟他是扮演失憶,又不是腦殘!總不能連一些生活的常識都忘得一乾二淨吧?

      也好險他醒來後基本都被強制待在病床上,沒有太多需要用到這世界生活常識的地方。

      接連三天,霏采想起了許多關於師傅對自己的訓練,以及出師、並離開後,自己去當冒險者的回憶,被喚醒記憶帶來的疲勞讓身體似乎同時也跟著被重新鍛鍊,導致那幾天霏采都疲憊到安分地待在床上睡了很久,讓幾個負責看顧的實習術士都緊張不已,但最後並沒檢查出什麼問題。

      第四天一早,霏采終於又能起來走動,便亳不急待跑去冒險者公會大廳。

      有些記憶力較好的人都已經認得,有這麼個少年時不時會出現在這,不為了委託或接任務,就只是會問些奇怪的問題。

      由於霏采在附屬醫院住的是高階的特殊單人房,導致整個公會除了天使身邊親信與天使帶的幾位實習治癒士以外,公會中其實真沒幾個人知道,有這麼個人住在病房長達十年之久。

      結果因為霏采醒來後多次溜出來公會本館晃蕩,鮮明的髮色和樣貌,導致整個公會不少人都對他留下了印象,其中有幾個人可以說跟他混得已經還算有點熟。

      「霏采,你今天又來啦?」櫃檯一位褐髮碧眼的犬人族櫃台小姐姐十分有朝氣的,向一大早便前來的霏采招呼。

      這位小姐姐名為莉莉,性格活潑,但時常闖禍,霏采第一天來時正是撞到她被前輩訓斥中。但這人也沒低落太久,回頭一看到新面孔的霏采,便把前輩方才的訓話丟到九霄雲外,跑來和霏采搭話了。

      冒險者公會雖然每天來往人流頻繁、多樣,但由於西大陸幾個國家較為排外的特性,所以這份工作做久了就會開始感覺每天見到的人差不多也就那一些,甚至漸漸整個城鎮的人也都差不多認識了。

      況且像霏采這樣外表看上去如同少年的白髮人族——莉莉剛開始以為是小年輕來註冊冒險者,誤會了好一陣子,因此對霏采的幼齒程度表示過不少次忌妒——況且,雖說不如銀髮那般獨特性,霏采現在偽裝出來的白髮其實也不常見,總歸來說,看起來很特別的新人出現,這位好奇心特別重的小姐姐當然二話不說利用起職務之便開始跟霏采聊了起來。

      要不是由於銀髮偽裝成魔法只需要使用非常初階的染色魔法,由於術法痕跡非常微弱,反而更可以瞞過大多數高手,霏采已經不止一次因為旁人的側目想換成比較低調的黑髮或褐髮了。

      後來,通過天使的准許後,霏采還跟莉莉在附近街上有名的下午茶餐廳吃了茶點,若不算上莉莉中途因為偷懶被長官抓回去繼續執勤的幾次……從霏采醒來後一個多月,兩人仍然相約了十次之多了,也算是交情不錯。

     

      「對啊,你們今天好像人手比較少?」霏采說。

      確實,從醫院一路走來,總感覺人變少了許多。就連平常人流來去頻繁的大廳裡,現在只剩下平常的一半。

      莉莉困惑的搔搔後腦杓說:「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幾個前輩一大早就到員工宿舍把我們幾個新人叫來,說他們有上層交代的外勤任務要去處理,交代完一些工作事項後就離開了。」她說完又俏皮的吐了吐舌頭:「不過這樣正好,不知道為什麼連冒險者今天也變少了好多呢,剛好偷懶一下。」

      正當霏采還在為旁邊別的忙碌員工的瞪視目光感到汗顏時,莉莉接著問:「你今天來有什麼事嗎?」

      「喔!我突然想起來,我來了這麼多次都還沒更新過我的冒險者資料呢!」霏采瞎說著,總不能說“我昨晚才想起來自己其實原來有當過冒險者”吧?

      「這麼重要的事你現在才想起來?!」莉莉誇張的拍打了下櫃台,一臉不敢置信道。

      畢竟正常冒險者每到新的城鎮都會馬上到公會做登陸,公會的地位在世界各地都有一定程度的份量,冒險者證明基本也可以當作是萬用的身分證明了。

      「我這不是休假期間嗎?一時間都忘記要先更新了啊。」霏采拿之前曾經拿來呼嚨過莉莉的理由繼續胡編。

      「這種事都能忘記,一般冒險者不都剛到新城鎮就會先更新嗎……」莉莉一邊調資料一邊唸著,「讓我看看喔,D級冒險者,霏采,性別……女?」莉莉說完一臉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看著霏采。

      「啊,不是……」

      「停!你什麼都不用解釋了,我理解。」小姐露出一臉“我理解你”的表情,「人嘛,誰沒有一兩個特殊嗜好呢?」

      「……」

      當初離開師傅的霏采年僅十二歲,男性特徵還沒完全發育起來,況且他原本就體型比較纖細、加上一頭長髮也沒有修剪,導致初登記冒險者信息時被誤認為是女孩子,那時正值剛失去師傅聯繫的悲傷中,也懶得管這麼多。

      『這怎麼看真的好陰柔啊,而且好幼齒!要是年齡更加稚嫩的時候被誤會也很正常吧?』霏采剛醒還不久,第一次在鏡中看到自己的臉時,也曾驚艷過。

      畢竟王穎的長相雖稱不上是醜,但也就普通的程度,他這輩子恐怕從沒想過,意外當了回男性,卻反而得到作為女性的她肯定會求之不得的顏質。而且臉看起來還稚嫩得彷彿十幾歲的少年,一點都不像是已經二十五歲了。

      「霏采,資料都幫你登錄好了喔!」莉莉將更新好登陸城市的公會卡交到霏采手上,又說教似地嘟嘴唸叨:「下次可別轉移到新城市過這麼久才登記了啊!要是發生什麼紛爭可是會很麻煩的!」

      莉莉所指的“麻煩”是指類似外國人入境,而護照卻是過期的狀態。

      和原本地球的狀況不一樣,這世界大多數國家,出境管理得並不嚴格,但入境後若不趕緊到公會更新身分證明,之後要登記住宿、做商業交易或發生鬥毆糾紛的事件,就會被譬如警衛隊這類的治安管理機構調查,當然,只要不是非法分子,一般品行評價良好的冒險者還是能被通融處理的。

      這就是公會的權威為冒險者們帶來的方便之處,但若違反公會法則,哪怕是該國上位者,只要是冒險者身分,公會亦有在任何國家內處刑冒險者的權力。這也算是一種另類的“享受權利的同時要承擔的義務”吧。

      最後,霏采用“被人視為有特殊癖好的怪人”這樣的代價,終於得到了關於自己十年前最後記錄下來的冒險者資料。

      冒險者姓名:霏采

      性別:女

      等級:D級

      職業:元素魔法師

      技能:水魔法高階、風魔法中階、光魔法中階、闇魔法中階、植物系魔法中階、火魔法初階、土魔法初階

      「沒想到我竟然是全系精通的魔法師嗎?」

      成為霏采前就極為熱愛讀小說、動漫的他,很快就理解了狀況,辦完新的冒險者證件後,霏采另外詢問了莉莉魔法書的管道,最後向冒險者公會租用了幾天初階入門書,當時還被莉莉質疑他這種等級的魔法師冒險者,為何事到如今還要看這種小孩子或轉職新手在看的書,也被霏采說打發時間隨口呼攏了過去。

      霏采回到自己病房便迫不及待地開始翻閱書本,畢竟是曾經夢寐以求想擁有的魔法,恰好天使的不在,給了他嘗試使用魔法的良好機會,其他治癒士除了例行詢問外,也不會沒事來找他,畢竟這是個常有冒險者受傷會需要治療的世界,治療型人員肯定是十分忙碌的存在,也只有天使這個特別在乎霏采的兔子,才會不合常理地一天到晚跑來問問他有沒有乖乖吃飯。

      霏采翻到書本關於“初學者如何開始感應魔力”那一頁:

      魔法的使用都要從感應自己身體裡面的魔力開始,元素的操控原理是利用自己體內的魔力當動力源來驅動四周環境的元素,熟練後達到更加精細的控制效果。

      用簡單的話來形容的話:體內的魔力類似於一台車的油、而元素則是車本身、施法者則是那個開車的人。

      事實上霏采原本科學的那個世界中,人類也有元素這種概念,不同的是,人的體內並沒有魔力的存在,所以扣除那些世界上大多數普通人只能從電視網路媒體或傳說知道的能人異士,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像這個世界一樣,聚集空氣中的火元素生出“火”。

      不可思議的是,霏采很快就掌握了自己體內的魔力流動,倒不如說,或許是過去如此熟捻使用的東西,身體早已深刻記住,所以哪怕沉睡十年也能很快駕輕就熟。

      「感覺暖暖的……」

      對,魔力就像是一股在體內包覆住每一個器官的一種暖流,用王穎的角度來說,這大概就是東方一種名為筋脈、任督二脈那類的東西。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也有武者用氣打通筋脈這類的狀況?」或是說其實魔力可能是另類的氣一樣的存在?

      或許是因為之前的世界人們沒有掌控魔力的方法、也或許根本空氣中沒有魔法元素這類的東西,由於暫時也找不到回去的方法,回到原來世界還是個遙遙無期的目標,所以也沒能證實霏采比照兩個世界差別的想法。

      最後,霏采花了一整晚終於重新學會原本會的魔法,只差初階的土系和火系,或許是原來熟練度就不高的關係,遲遲無法掌握。霏采在當晚治癒士別館中的警衛人員們交接的鬆懈時刻,趁著夜色偷偷溜出去,離開了這座城鎮。

      經過跨越兩大陸之遠的長途航行,作為霏采的記憶就基本“恢復”的差不多了,他也從一開始確信自己只是王穎魂穿道霏采身上,到後來被“霏采”的情感所影響,開始適應自己已經是這個人的事實,就連內心對於“霏采”的自稱都不知不覺改變成了“我”。

      ※

      收回陷入回憶的思緒,霏采站起身來抖落身上的雪,準備離開湖邊。

      霎時間,一旁草叢有一道巨大的黑體撲身而出。

      「吼!」

      那是一頭比一般野狼大了一圈的魔狼,從旁邊看去,沒反應過來的霏采就像是自己往那狼嘴下送去似的。

      霏采瞳孔急縮,就在剎那間,一切彷彿靜止了。

      一道氣壓從霏采身上洶湧而出,身為當事人的他也不懂究竟發生什麼事,魔狼便應聲倒地。

      「不、不是吧?這是那個嗎?」緩過神來後,才發現自己死裡逃生的霏采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語道。

      『魔法之中有一種最為玄妙難掌握的魔法。』

      霏采記得,師傅在介紹魔法的時候有提起,魔法可以分為戰鬥魔法和生活魔法,而戰鬥魔法中除了常見的元素魔法,另外有一種特別難以掌握、玄而又玄的魔法。

      『那就是精神魔法。』

      『精神魔法?』

      『對。能使用精神魔法的魔法師可以說是少之又少,』師傅在紙上畫了一個人形,並在人體內畫了幾個均衡散佈的點,筆尖指著小點又說道:『每個人體裡面都遍布著魔力因子,所以人人都能使用魔法,而魔法師的魔力含量更是比一般人再高出許多。』

      『而用精神力去感知並趨使體內的魔力,』師傅頓了頓,繼續畫了個箭頭由體內指向體外,並在人體外畫了幾個小點,說:『使體內的魔力和空氣中的元素產生共鳴,進而將它操縱、凝聚成水、火、風等形體,這就是一般所知的元素魔法。而凝聚的元素越多、越密,便是初、中、高階魔法的差別。這一切操作,所需要的就是人本身的精神力,當然,操作自己體內的魔力需要的精神力並不多,所以人人都能使用一些基本的魔法。』

      『所以驅動體內魔力就像大腦命令手腳動作差不多嗎?』

      『對。』師傅笑了,滿意地戳戳霏采的腦袋,說:『還不算太笨嘛。精神魔法和元素魔法的差別就在於不透過魔力,而是使用精神力本身來控制外界物體,強大的精神魔法師甚至於能夠用使用精神力去直接攻擊他人的精神。』

      『啊?那這樣精神魔法師不就無敵了嗎?』

      『別傻了!』師傅拍拍霏采的頭,說:『精神力能達到這種程度的人可不多見,更何況,精神力天生強大的人往往肉體在先天上就比他人更弱小。』師傅揮著拳頭咧開嘴笑著道:『所以遇到精神魔法師,就使用肉體力量上去強行壓制,誰贏誰輸還很難定論呢。』

      「怪不得我怎麼練都還是瘦巴巴的嗎?」霏采回憶至此,也大概理解,剛剛自己無形中使用出來的恐怕就是精神魔法。

      跟師父學習多年,就算師傅的教導以魔法為主,平常也不乏一些基本的體術訓練,照理說,就算不長到滿身肌肉的程度,總也該身體較扎實些吧?

      可這具身體就彷彿不會長肌肉一般,纖瘦得彷彿是沒在鍛鍊的瘦弱書生一樣。霏采本以為是不是自己天生長不了什麼肌肉,結果原來是自己有使用精神魔法的天賦啊。

      咕嚕——

      「……嗚,我記得有些魔獸是可以吃的吧?」看著面前的魔狼屍體,霏采肚子餓得咕咕叫,這才想起來自己在坡蘭特森林迷路了好幾天。

      進森林前買的乾糧在前天就耗盡了,不知道是不是走錯方向、越來越深入森林的關係,那之後也沒遇到什麼可獵食的動物,四周的植被也越來越陰森枯涼,要不是好運找到這座漂亮的湖泊,霏采恐怕要先渴死了。

      「就算能吃……」霏采蹲下身來捂著肚子,看著魔狼屍體懊悔地說:「可惡……我到現在還沒重新掌握火魔法啊……」

      啪擦!

      在霏采陷入懊惱的時候,一旁的樹木後傳來動靜,嚇得霏采快速站起身,又因為飢餓許久而眼前一陣發黑。

      就在霏采以為自己快要在摔得四腳朝天後被魔獸吃掉時,一張俊美到令人窒息的容顏突然放大出現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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