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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部曲-英雄之心 第二回 靈巖洞

      一棵老樹斜生,後方巍然一深穴,黑白兩極色相互交疊,長年青苔輕撫在岩壁上,壯闊中又帶點靜謐,萌發出只屬於大自然的蓬勃生命力。

      兩名老叟倚著樹蔭佈下棋局,雖說山中天氣本就相較涼爽,不過剛入秋的老虎依舊是足以咬傷人的。

      一名約莫二十出頭,雙眸細長有神、旁梳著油頭的年輕男子,背著純黑後背包,手裡拿著筆記本與一支藍色原子筆,似乎正在紀錄些什麼。在封面下方處細細一瞧,可以發現用清麗遒勁的字跡寫著三個字──柳文宇。

      「老陳哪,你大意了,將軍!這可是將死呀,你沒其他步可走了!」瘦小的佝僂老人語氣帶著興奮,揶揄另一位身形臃腫的老人。

      「唉呀,我你個去,我老糊塗了!居然沒注意到這手!」胖老人懊惱地拍了拍頭,「不下了不下了!我要回去了!」

      這胖老人竟鬧起脾氣來,瘦老人對此似乎早已見怪不怪,直接岔開話題,「老陳哪,你不覺得後面的這麼大一個洞穴,長得很像女人的陰部嗎?」

      「靈巖洞不是本來就有個外號叫女陰巖?難道你忘了年輕時大伙兒來這裡都異常興起哪?」胖老人憶起了青年時代,嘴角微微揚起,「唉!看看現在我們都這麼老了,經歷了太多太多,這種東西也早就不稀罕啦!」

      「因為老陳你輸不起呀,跟個娘兒們一樣!我看這女陰巖要改名叫老陳巖啦!」瘦老人故意調侃。胖老人微慍,但一時之間,又找不到合適的詞語反駁,他扭過已然脹紅的頭頸,哼了一聲便走。

      瘦老人搖搖頭笑了一笑,收拾完象棋,伸了伸他那駝背乾癟的身軀,亦隨之下山。

      柳文宇於一旁無奈地苦笑,聽著兩位老人說起那政治不正確的發言,青年雖不苟同,但也不免莞爾。

      難得造訪台東八仙洞遺址,佇立於靈巖洞前,柳文宇卻不怎麼提得起興致。身為應用歷史學系的大學生,不免俗地也是需要至各處實地考察。想到當初組員們一個個在教授面前誇下海口,說要深入舊石器時代長濱文化的研究;又思及報告日前兩週,眾人懶洋洋的態度;再念起孤注一擲,猜拳竟猜輸的自己。

      "唉!結果最後只有自己一個人從嘉義跑來了台東,長濱這一帶都快到花蓮了。

      那教授可是出了名的愛當人,我獨自一人是要怎麼完成報告?就不要到時大家一起被當,必修課沒過,明年一起延畢回來重修!唉呀算了,男子漢大丈夫願賭服輸,硬著頭皮也只好上了。"

      此刻青年腦海中的畫面,全都是組員們看著自己猜輸時的竊笑,以及他們慶幸著柳文宇將獨自一人解決報告難題時,所流露出的那份得意。思緒至此,柳文宇當真是有苦說不出。

      乘坐南迴鐵路過來,再從池上轉公車至此,若是尋常觀光客,肯定會被一路上那山海交映的景色,所深深震撼。台灣最美多良車站、灌籃高手平交道、池上伯朗大道,在在令人耳目一新,身心舒暢。鐵道左側的山巒長年如茵,似乎正靜靜地欣賞著人類的生活百態,而右側的海浪屢屢撲上岸,又像是在對人們招招手,輕呼著歡迎蒞臨。

      可風景愈美,對柳文宇來說,卻愈是無盡的酷刑,就形同廣袤壯闊的景觀,都在嘲笑他的衰運一般。雖然明知於感性上早已被此處吸引,但青年實在經受不住咒罵。

      「文字,那就交給你囉?」操著陰陽怪氣的腔調,柳文宇模仿起了那群損友。

      大家都喜歡戲稱他「文字」,誰叫這宇與字兩字看起來這麼像呢?總不能怪責老爸老媽給自己取了這樣一個名字吧?雖說從小到大常因為這點被取笑,不過柳文宇本人倒是滿喜愛「文字」這個暱稱的,並不甚以為意。

      長濱文化是台灣目前已知中,最為古老的人類文化,八仙洞一帶則是其中最大規模的考古遺址。乃由乾元洞、永安洞、崑崙洞等,數十座自然形成的海蝕洞所組成,其中最大的洞穴,正是眼前這個靈巖洞。

      柳文宇翻了翻手邊關於八仙洞遺址的資料,再仰首望向壯麗的深穴。接著他上前輕觸火山集塊岩,細細品味著回傳至指尖,沁人心脾的涼爽感受。

      該洞穴獨有一番專屬於修行人的平靜氛圍,怪不得先前此地的多數洞穴,均是成為了著名的宗教場所。或許前人亦是感知到了此處的靈性,因而前來建寺設壇立廟吧?不過隨著政府決議將進一步保存並研究,許多廟宇幾乎已是搬遷至他處。

      曾經此廂有座靈巖寺,如今靈巖洞也因文化需要,而暫封了起來,但這洞穴實在是真夠驚人的。柳文宇心中暗暗讚嘆,興許數十個大男人玩起肉體疊疊樂,亦觸及不到該偌大洞穴的頂部?

      一陣急迫感驀地襲來,柳文宇突然好想進入靈巖洞去瞧瞧。也不知是受到了什麼神秘力量所蠱惑,青年無視封鎖的規定翻了進去,意圖更仔細地探索這個洞穴。行至盡頭,竟發現一條隱密的通道。往裡面望去,雖然視線晦暗不清,不過仍得以瞧見洞穴深處,竟是微微透出光來。

      "不是說為了保存需要才暫時封閉八仙諸洞的嗎?結果官員們居然在內部製造了一個這樣的通道,台東縣政府與中央的文化考古團隊到底都在搞什麼啊?還是說其他有心人士背著政府,偷偷地在謀劃些什麼?"

      柳文宇暗暗生氣,不過他同時擔憂起自身之安全,倘若繼續追查下去,安危著實難料。他斟酌著也許可以改以人身不入,另採用通報媒體等方式,致使此事曝光。正當他仍猶疑不定之時,那股迫切感竟是再次襲來,這回感受更顯強烈,甚或隱隱察覺到微微的波動。

      決定順著直覺,柳文宇步入通道中,意欲揪出這個地方究竟是在玩些什麼把戲。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他將現場的狀況傳訊給了組員們,如此一來,即使自己於途中遭逢了什麼凶險,至不濟仍有人得以盡速發覺,並施以救援。

      步入潮濕的通道,青苔尚未長出,似乎甫開挖不久。這通道稍嫌窄小,身形修長的柳文宇只能低著頭,並採用微蹲的姿勢迂緩向前。萬幸的是,倘若青年身材再壯碩一點,或許即會弄得髒污滿身。

      摸乳通道並不算長,柳文宇步行了大約三分鐘,隨著光愈透愈明,他來到了一中央座落著近似帕德嫩神廟的空曠場域。只是怪奇殊甚,明明找不著燈,此處卻是盈亮著溫暖的光色,神廟內部更是爍著稍帶點淡藍的光芒。

      踏上石階後,可以發覺數十條,採用多立克柱式風格建造而成的老舊大理石柱,並圍成長方形,撐起這個大殿。上方的石灰岩、凝灰岩與花崗岩交錯之牆壁因年代久遠,而斑駁出多樣暗褐色的痕跡。可令人在意的是,於這濃濃的古希臘氛圍渲染之中,廟頂竟鑲嵌著許多屬於南島語族慣用的紋路。

      "哇塞!這個地方也太神奇了吧!我從未看過這麼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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