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和故友久別重逢,不自覺間就聊到生小孩的話題。我的答案當然是No。朋友想知道原因。儘管對於不想生小孩的人來說,要多少原因都有,我仍選著與自己的哲學觀存有矛盾這個理由,稍作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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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心想離開伊底帕斯情結。伊底帕斯,弒父戀母情結,是精神分析學家弗洛伊德認為的人類普遍情結。而我追隨的德勒茲則是反伊底帕斯的,因為他認為伊底帕斯太過狹隘。我也覺得我的人生只須往前推進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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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生只有一種循環。寫作,等月經來,寫作,等月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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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我無意成為一個媽咪,而我也不希望挺凱成為一個爹地。」說完,我暗自驚詫。將思想脫口而出,總能令一個人看見自私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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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我睡前照樣專心致志地探詢那個點,達到高潮後。在指尖凝集閃動的分泌物,顏色分外柔美。我正苦於想不 出一名小說女配角的名字,總覺得順勢查一下中國傳統色票,能翻出不壞的答案。酡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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酡顏的詞義是雙頰因推杯換盞而微泛紅潮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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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經前的分泌物和醉酒的面色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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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酡顏這名字挺吉祥的,就叫做酡顏好了。我捻著這一念,沉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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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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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駕駛的車子離開國道。車子消失了。我隻身一人漫步於國道出口的大型商場櫥窗前,就看到兩間寵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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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先闖入眼簾的寵物店,屋頂上矗立著幾塊純種狗的看板,還露骨地附上價格。第一隻是西高地白梗,一億……餘額我忘了,但位數絕沒少算。其實老闆根本無心賣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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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準備路過資產階級的店,去旁邊那間彷彿比它便宜十八條街的店時,眼角餘光捕獲到裡頭的一道人影。是一名頎長挺拔,綁著低馬尾的黑髮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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帥哥,沒進去對他微笑一下,好像有失禮數。反正這類商場應該多少會販售一點倉鼠用品,我懷著買一根磨牙磨爪的木頭,也算是顧客的心態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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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打照面,對方果然是一名眉清目秀、鼻梁高挺的帥哥。雖然能肯定他是一名東方人,卻辨別不出來自哪個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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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問我需要找什麼,就請我坐在櫥窗旁的圓桌,並文靜地送上兩杯翻騰著熱氣的茶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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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內容,但我們相談甚歡。對他的好感有增無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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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奇怪,這間寵物店販售的活體,只有在櫃檯旁的玻璃櫃裡,活蹦亂跳的幾隻小黑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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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他那些黑貓的歲數是否不到一年。他微笑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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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駛離國道。緩過神來,只剩我形影相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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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毫不遲疑地走向那間寵物店。晃開店門前,我對一旁平價寵物店的阿姨歉然一笑,儘管她的倉鼠用品齊整完備, 但我醉翁之意不在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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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則大門晃開後,闖入眼簾的是由壓克力堆砌而成的牆。壓克力牆的另一端,是一間挑高讀書室,他倚著一排精裝本,事不關己似的冷眼望著我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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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才覺察到自己身旁圍著許多沒有面孔的男人,他們正怒不可抑地搬運著壓克力片,滿心想將那座牆砌得更高,塞得更嚴絲無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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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置身於他的過去。而這些持槍帶械的男子顯然是想銷毀典籍,對他進行思想改造。但他們卻只是像防堵病毒般,將他整個人連同禁書一起隔離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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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看不到我。他看得到我,並以眼神示意我過去。於是我毫不費力地穿透那面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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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裡,書房冰消雪釋,場景化為夜裡的公園池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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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最後一次以止若的身分現身。」止若是女人,止若是他。此刻,我擁有雌雄同體的身分。我們將在這裡交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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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走出夜氣的不是止若,是一名滿臉怒容的少女。想必是他的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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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我沒有下國道的記憶,只知道自己來到寵物店附近的某座天橋上。果不其然,他佇立欄邊,風神俊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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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男朋友。不過,我想牽你的手。」我坦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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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略顯嫌惡,「有男朋友的人,為何還說出這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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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我要被他嫌棄到這種地步。我羞怒難耐,「因為我只是很欣賞你,我只想和你做朋友。」我在「只」上加重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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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頷首答應,我捏了一下他的手,又像燙傷似的鬆開。並非觸感不好,而是我的自尊已得到保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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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下交流道,車子消失。今日寵物店休息,我自然而然走入店中,推開休息室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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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是休息室,卻是一座幽深穿堂。但這些都不是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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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角褲,有美兼備的他,居然穿著三角褲神色自若地問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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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角褲薄如蟬翼,微見膚色,隱含魅惑,平坦無物。是那種成人影片中,任由男人撥開,並將白濁液體噴濺其上的墨色三角褲。我頭也不回,一聲不吭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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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疾馳國道,車子逸然無蹤。沒有中間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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