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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一切亂象的開端

「嘟……嘟……您撥的電話目前已關機……嗶——」

「……」

耳邊傳來熟悉的忙音和從「無人接聽」到「對方已關機」的提示音,銀色頭髮的少女垂下了拿著手機的手,昏暗的房間內是有些壓抑的氣氛和一片沉默。

手機螢幕閃爍著熒光,一條廣告隨之傳入了手機,微微的顫動吸引了少女的注意,她低頭一看,恰好看到了早些時間和伏黑惠的幾句對話內容,他的最後一句訊息她還沒讀呢。

於是她順手點開了聊天介面。

[伏黑惠:生日快樂。]

[五條五月:多謝。]

[伏黑惠:津美紀說要幫妳慶生,來嗎?]

[五條五月:謝謝你們的心意,我心領了,可惜我今晚有任務,就不到場了。]

[伏黑惠:五條老師沒有幫妳推掉?今天是妳生日。]

對話到這邊就停止了,因為那個時候五條悟剛好打來了電話,讓她在晚上的時候等他一會兒。

接到這個通知的她當時欣喜若狂,甚至忘了當時還在和伏黑惠聊天,結果就這麼把人家晾在了一邊,而伏黑惠也沒有再傳訊息過來。

現在再看到對方訊息裡的「五條老師」四個字時,五月原本因為伏黑惠和津美紀當時說要幫她慶生時而勾起的嘴角陡然僵住,面上的表情緩緩的回到了一開始不喜不怒的樣子。半晌,手指輕輕在螢幕鍵盤上滑過,在傳了一條[咒術師很缺人,沒辦法。]的訊息後便收起了手機,沒有看對方到底有沒有讀或者再回覆。

當時阻擋她去參加慶生會的任務,五條悟確實後來有幫她推掉了,但現下,她想,她可能還是再接一個任務吧。

等待太過痛苦,不如先讓自己分散一下思緒。

於是五月緩緩的起身,拉開了房門,徑直走向了校長室。

拉開校長室的門,夜蛾不出所料的還在校長室的椅子上縫製他的布偶,身後成堆的布偶山幾乎可以將他淹沒。

戴著墨鏡,看上去很像黑道的大漢出現在這個感覺挺少女的空間什麼的,真的頗為詭異的。

聽到聲響,夜蛾終於捨得把注意力從從手上的布偶上移開了,他抬頭,見到來者是五月,於是溫聲問道:「五月?怎麼了過來了?」

五月道:「我要接任務。」

夜蛾很詫異:「……現在?」

「現在。」五月答的毫不猶豫。

夜蛾勸說道:「……現在是晚上,輔導監督也都睡下了,沒人可以帶妳過去,要接任務還是等明天再說吧。」

五月很堅持的說:「沒問題的,我可以自己過去。」

夜蛾揉了揉額角,「唉……是說,悟不是讓妳晚上9點在妳房間裡等他?」

「……」

五月沒有答話。

夜蛾縫製布偶縫到忘了時間,眼下見五月的異狀,這才抬頭看了一眼掛鐘,然後便了解她有如此狀態的原因了。

夜蛾默默的心中歎了一口氣的同時,也在暗戳戳責備五條悟:我說你平常遲到也就算了,今天可是五月的生日,約定時間老早就過了不說,還都快跨到隔日了,這就有些過份了啊。以前就遲過一次,現在還敢再來一次啊?

雖說心裡不斷指責著五條悟,但嘴上夜蛾卻沒有把任何一句腹誹吐出來過,畢竟高專裡有誰不知道,面前這個小祖宗可是護她哥護的死緊,(在她面前)她哥的壞話都不許說一句。眼下雖然五條悟是失約的那個,五月看上去也不太正常,但這些腹誹的話還是別說得好,不然說的戳中要點就算了,就怕要是哪句不小心惹惱了這祖宗,怕還不是要大半夜的把整個高專都翻過來了。

夜蛾左思右想了下,想著五條悟畢竟還是自己的學生,於是便開口想幫他補救一下:「妳給他打過電話了沒有?」

「打過了,沒人接。」五月面色平靜的回答,而後又補充道:「十多通。後來關機了。」

「……」

這下神仙也救不了他了。五條悟,你自己造的孽,請自己擺平。

夜蛾就這麼看著五月,半晌,他才嘆了一口氣,放下了手中縫製到一半的布偶,從一旁的抽屜裡取出一疊資料起身遞給了五月。

看著她認真挑選任務的神情,夜蛾最後還是忍不住勸道:「妳可以再等他一下下的,至少.…..」

五月卻突然打斷了夜蛾的話,她說:「五條老師很忙,偶爾沒有顧及到我也是沒關係的。而且既然知道接下來沒安排了,那我也不能就因此閒下,畢竟只要咒靈存在的一天,咒術師就沒有休息日可言不是嗎?」

夜蛾既心疼又無奈:「……妳這孩子……」

「就這個吧,麻煩您了。」五月將她選擇的任務單擺在了紙張的最上面,然後整疊資料遞還給了夜蛾。見夜蛾接過了資料,她也沒有多待,直接轉身就離開了。

夜蛾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好半會兒才將視線移到了她剛剛遞回來的資料上面,「隔壁城鎮嗎……倒也還不算太遠,而且雖然是一級任務,但對她而言應該不算有難度。果然啊……妳還是希望快點回來的嘛,那又何必接任務自找麻煩?」

夜蛾自言自語了一陣,無人應答,而後他便重新將資料放回抽屜裡,回到原位上拿起剛剛還沒製作好的布偶繼續縫製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校長室的門傳來兩聲清脆的「喀喀」聲,這細微的異動吸引了夜蛾的注意,他以為是五月回來了,因此沒有抬起頭,而是直接問道:「回來了?那麼快。」

「嗯,我也覺得我很有效率。」

與五月不同的男性的聲音令夜蛾抬起了頭,入眼的是一個身著一襲黑衣,眼睛處綁著繃帶的白髮高挑男子,手上還拿著一個蛋糕盒子。

夜蛾有些怔愣住:「悟.…..?」

五條悟奇道:「不是知道是我了嗎?」

「不,我以為是五月。」

「以為是小五?為什麼?對了,她人呢?我剛去她房間看結果沒人呢,不是都說好等我了。」五條悟撇了撇嘴。

聽他這麼一提,夜蛾便不悅的皺起了眉頭,那張原本看上去就有些兇惡的臉此時更加凶悍了,他語氣不善的問道:「你以為現在幾點了?」

五條悟聽聞抬頭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掛鐘,語氣毫無誠意:「啊啊……真抱歉,沒注意到呢。不過勉強還算有趕上啦,如果現在開始的話。那,所以她人呢?」

「出任務去了。」想到五月離開時的表情,夜蛾的聲音就有些忍不住的怒氣。

一個兩個都是讓人不省心的。

「任務?現在?」饒是五條悟,聽到這個消息也不禁愣住了,「現在都幾點了,出什麼任務?我不是都幫她推了一個了嗎,怎麼又接了……真是的,要不要這麼拼啊她。」

「你以為是因為誰?」

「為誰?」五條悟下意識的問,而後見夜蛾的臉色,他有些不確定的開口:「……難不成是為我?」

「有自知之明就好。」夜蛾不悅的哼了一聲,低頭繼續做他的布偶去了,只是嘴上依舊不饒的道:「人家等了你大半天,你就是這樣給人家驚喜的?」

「這不是因為不可抗力之因素嗎,而且我不還是有回來了,就不要計較那麼多啦。」

「這些話你自己和她說去吧,跟我解釋沒有用。」

「好好好,那我就在這邊等她回來吧。」

「她只是去隔壁鎮而已,不遠,你去找她吧,順便給她道個歉。」夜蛾把五月接的那份任務單遞給了五條悟,後者接過了單子,卻沒回應任何話。

「……」

夜蛾睨了他一眼:「你這是什麼態度?你讓她等了那麼久,道個歉而已很難嗎?」

「……」五條悟沉默了會兒,然後才說道:「她不喜歡我在她執行任務的時候到場,我要是現在去了她會更生氣,所以還是等她回來再說吧。」

「……」聽到他這麼說,平常並不是很了解他們相處模式的夜蛾有些愣住了,隨後他又是嘆了一口氣,而後開口時的語調沒了先前替五月打抱不平時的怨氣,倒是多了幾分無奈:「你們倆真是……你不去就算了,但還是給人家打個電話吧,至少讓她知道你回來了。」頓了頓,夜蛾又說:「她剛剛有電話給你,你都沒聽到嗎?怎麼不回撥?」

「嗯……」不在狀態的五條悟慢悠悠地從口袋拿出了手機,然後才像是忽然想到什麼似的皺了皺眉,疑惑的問:「怎麼會?我一通都沒聽到誒。」

「她說你手機關機了。」

「我才沒有……」五條悟戳了戳手機,然後發現手機是真的不在待命狀態,等到手機開機後,電量表那邊刺目的紅光昭示著手機的狀態,五條悟「啊」了一聲後說:「原來沒電了。」

「……」

接著五條悟就在這個空間裡到處搜索充電器,待好不容易充上電,並打開通話紀錄的時候,他就被眼前那密密麻麻的未接電話紀錄給驚到了。

「……」

手指輕輕滑過頁面,整片的未接紀錄完整顯示著來著打過來的時間,從一開始的密集到後來的稀鬆,不知道那個打電話的人是有多執著,也不知道她是保持著怎樣的耐心,才一通通懷抱希望的撥過來,然後一次次失望的接到系統冰冷的語音……

五條悟不敢再想下去了,他趕緊按了五月的電話號碼回撥回去,但他得到的,卻是五月的手機已經出了訊號圈外的提示音。

再撥出一通,還是一樣的結果。

五條悟也就放下了手機,在老父親夜蛾的怒視下神態自若的表示自己先去換身衣服等她。

出了校長室,五條悟也確實是換衣服和洗澡去了,因為在他剛剛已經看過了那張任務單的內容,在他看來,五月有一級術師以上的實力,而且她的成長他可是有目共睹,這次她所接的任務雖然也是一級的,但若是由她出手,想來不多時便能解決歸來了吧。

不必擔心不必擔心~等她回來再道歉吧。五條悟如此想著。

這邊夜蛾和五條悟的對話告了一個段落,讓我們把時間拉回到五月接了任務後。

五月在接下了任務後,並沒有馬上趕去任務地點,而是先回了一趟房間,帶上了幾件咒具,順帶把趴在床上,嘴角還淌著口水,正睡的開心的棕黑色倉鼠給捧了起來,放在了自己肩上。

小倉鼠被她的動作給弄醒了,牠昏昏沉沉的站了起來,身體還在搖晃,開口時語調中帶著濃濃的睡意:「……怎麼了?」

五月輕聲的回應道:「沒事,茶茶你睡,我出任務去。」

「現在……?可是現在是晚上……」

五月伸手摸了摸茶茶的腦袋,毛絨絨暖烘烘的手感讓她感到心上一陣溫暖,她輕輕地笑了笑,說:「出任務不分白天晚上的。你不用出手,一切有我。」

「嗯。」茶茶下意識的回蹭了蹭她的手,應了一聲,隨後便蜷縮回去繼續睡牠的了。

茶茶是夜蛾校長第一個創造出來的變異咒骸,當時,夜蛾以見面禮為由把茶茶送給了當年僅7歲的五月。但其實,他是因為看出了五月當時對人(五條悟)的極度依賴與對人(五條悟除外)的恐懼,但是,五條悟那時已經是特級咒術師,是咒術界的天花板了,他很忙,沒有空隨時照看五月,他曾想過在出任務時把五月暫時託付給夜蛾照看,但夜蛾自己畢竟不是她親近的人,為了不讓她不安,便製造出了很像真正倉鼠的玩偶咒骸——茶茶,讓他成為五月在寂寞與恐懼時最好的良伴。

雖說剛被製造出來的咒骸茶茶可以算得上只是人類的嬰兒,但他畢竟不是真的人類小孩,照顧上沒有人類那樣複雜,因為灌進去的靈魂和五月差不多大,所以一醒過來就不哭不鬧還能跑能跳,甚至還能安慰人,而且還能讓小五月和茶茶真正意義上的「從小培養」感情,讓茶茶把她領進人類的世界。

幾年的相處下來,茶茶也成為了她極為重要的家人之一。

看著茶茶再次陷入昏睡,五月小心翼翼的穿上外套,並把他用衣料遮蓋好,確保不會有夜風能夠把他吹涼了後,這才往車站的方向走去。

而就在她走後沒多久,五條悟就回來了。

她任務所在的隔壁城鎮距離她現在的位置並不遠,只需搭個幾站就到了。車站裡偶爾有幾名醉漢,也有幾隻蠅頭,五月小心的避開了那些醉漢,然後在上車前順手祓除蠅頭們。

上了車後,她的視線不自覺地看向了窗外,因為時間不早了,所以外頭的天色極暗,但卻被都市裡如過江之鯽的明燈給照的繁華。然而她要去的地方是一個偏鄉,因此隨著電車行駛,燈盞也越來越少,最後也只剩幾盞燈還頑強的亮著了。

五月從小就在五條家受嚴格的訓練,因此根本就不怕黑,外頭如墨的景色,只讓她感到心靈平靜。

「要是能夠到一個這麼和平的世界,就好了。」她低喃。

說完,她又不禁笑了起來,為自己的傻而笑。因為這種世界啊,根本不存在,或者說,在她成長的這個世界裡,只要咒術師和咒靈都還存在著,真正的和平就不會降臨。

永遠都不會。

只有那看不見盡頭的戰爭,和無盡的生離死別在重複上演。

這才是現況,也是未來的走向。

她搖了搖頭,自嘲道:「我也真是傻了,我現在可不是以前那個,還能夠說出“想要斬除全部咒靈”的傻話的年紀了。」

然而車廂裡空蕩蕩的,自然也就無人回應她這自言自語的發言了。

她要去的地方,是偏鄉裡的一個山上,要先穿過一個農村後才會到。那裡訊號不好不說,現在還是大晚上的,因此一路上往來的人也漸漸的減少,最後,也只剩蟲鳴鳥叫還彰顯著自己的存在。

五月站在田中間的路上,抬頭看著漫天繁星,心中卻浮現了那個人的面容。

白色的短髮、常年隱藏在眼罩和墨鏡下的湛藍眼瞳,看著,似乎是容進了整個天空,又像是塞滿了星晨,但無論如何寬廣,卻都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五條悟,是她這輩子最重要卻也距離最遠的男人,遠的彷彿隔了一個無限的距離。

五條悟,注定與眾不同,注定受人矚目,注定是能改變世界的天平的人。

但她呢?她是五條五月,雖然同為五條第形式,但她卻注定只是五條家實力平平的二小姐,注定苟延殘喘的在這個世界生存,注定在天平上晃蕩。

當真是一個天,一個地。

這或許就是與生俱來的命吧。

「吼——」

遠方一聲咒靈的低吼打斷了五月飄忽的思緒,她偏過頭,看向不遠處的山,深黑色的山體充滿著令人恐懼的氣息。

咒靈很少會主動出聲吸引其他生物的注意,尤其還在有咒術師在附近的時候,所以這一吼,勢必不平凡。

五月毫不畏懼那漆黑的山色,絲毫都不猶豫的便往山的入口處衝去,就在她要踏上向上的階梯的時候,隨意放在口袋裡的手機似乎輕輕的震了一下,但那一下太輕,讓全身心都在備戰狀態的五月都沒有注意到這個狀況,不過就算不是在備戰狀態,她大概也不會在意吧。

而殊不知,這一戰,正是後來一切亂象的開端。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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