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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偷 — 反擊嗎?

    趁著下課時間,李毓琪從書包內拿出剛從家附近的超商買來的早點開始享用。

    這是她花錢買的,並非偷來的。

    雖然李毓琪曾對自己說過,只在需要時才會偷取物品,但她很清楚,偷竊不是隨時隨地都能做的事情。

    若沒有縝密計畫便貿然行動,只會增加被逮捕的風險。

    她自認沒有盜竊癖。

    她緩緩撕開三明治的外包裝,順手將昨天向夜班店員要來的吸管插進牛奶盒裡。

    望著前座的郭慕安還未回來,她心中雖然有些不舒服,但心一橫,換個角度安慰自己:「這是他自找的,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如此一想,她也便釋然了,悠然地咬下一口三明治,打算進入放空狀態。

    正當她沉浸在片刻的安靜中,坐在她右邊的女同學突然轉過頭來,主動與她打招呼。

    「妳也喜歡吃起司三重奏嗎?妳看!」

    那名女同學興奮地從抽屜裡拿出與她手中相同的三明治,露出一臉得意的表情。

    然而,李毓琪只是冷冷地回應:「抱歉⋯⋯我沒有固定喜歡的食物,這只是我隨手拿的而已。」

    話一出口,那女同學瞬間做出誇張的「綜藝摔」動作,甚至還發出「啊咧~」的聲音。

    「如果沒什麼特別的事情,可以請妳不要打擾我用餐嗎?」李毓琪面無表情地補充道。

    「我當然是有事情才找妳的囉!」對方毫不避諱地回應,語氣乾脆直接。

    這讓李毓琪感到有些意外,但稍微冷靜下來後,她想到自己目前並不在原本的班級,眼前這些同學除了汪余菲和許子齊以外,其他人對她來說都是陌生面孔,包括這位突然攀談的女同學。

    這位女同學綁著一條爽朗的馬尾,戴著黑框眼鏡,粗眉厚唇,外表和個性一樣放蕩不羈,正好是李毓琪最討厭的類型。

    她心中暗自盤算著如何打發這名女同學。    

    乾脆不理她好了⋯⋯    

    李毓琪決定將目光移回黑板,選擇無視她的存在。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名女同學突然用力拽住李毓琪的右手臂,力道之大讓她吃痛,不得不重新把視線轉回到對方身上。    

    這時,女同學的眼神變得銳利,語氣中帶著些微的不滿:「別無視我!我可不是笨蛋!」    

    她指了指汪余菲和許子齊的座位,低聲追問:「妳認識他們吧⋯⋯我想知道,那個男同學是不是在霸凌那個女學生?」    

    李毓琪沉默不語,既沒否認也沒承認,卻等於默認了這件事。    

    見李毓琪不回應,那名女同學心領神會,接著自我介紹道:「我叫思語涵,原本是三班的學生,和郭慕安是同班同學。」    

    聽到這裡,李毓琪心中恍然大悟,明白了思語涵找上她的原因。    

    「妳和郭慕安說了什麼?他是不是經常欺負班上的同學?」    

    思語涵的敏銳判斷讓李毓琪一時語塞。    

    但換個角度想,周圍的人其實早就看出來,只是不想惹麻煩罷了。    

    誰知偏偏是這個郭慕安,硬要多管閒事。    

    無奈之下,李毓琪只能稍作警告:「這位同學⋯⋯我勸妳⋯⋯最好別去接觸那個人,對妳沒什麼好處的⋯⋯」

    思語涵聽完李毓琪的話,非但沒有冷靜,反而猛地一拍桌子,怒聲道:「怎麼可以這樣!我們怎麼能任由他欺負同學,我得去跟老師報告才行!」    

    伴隨她拍桌的聲音,周圍的同學紛紛轉頭看向她,目光中充滿驚訝和疑惑。    

    「冷靜一點,思語涵。我也看得出來,但目前這裡沒一個人真正了解情況,我們不如先靜觀其變吧。」    

    說話的是一名理著中分頭,擺出一副自以為很像郭富城的男同學,他的語氣輕飄飄,顯得毫不在意。    

    思語涵轉頭盯著他,語氣堅定地反駁:「這位女同學可是認識他的!」    

    男同學慢條斯理地撥了撥自己的中分頭,毫不在乎地回道:「那又怎麼樣?我們甚至不知道郭慕安現在被帶到哪裡去了。等他回來再說吧。」    

    認識的?    

    李毓琪默默思索,確認了眼前這三名同學應該是同班同學,然而他們對於郭慕安被帶走卻顯得毫不擔憂。    

    這種冷靜甚至漠然的態度,讓李毓琪感到疑惑不已。

    他們怎麼能在這種情況下如此淡定?    

    ※

    不久,上課鐘聲響起,同學們陸續回到教室,唯獨郭慕安和許子齊還未現身。    

    正當李毓琪覺得情況可能會變得更糟時,卻看到郭慕安和許子齊一同走進教室。    

    不出所料,郭慕安掛了彩,身上多處傷痕,而許子齊卻毫髮無傷。

    然而,許子齊的神情已不像下課時那般盛氣凌人,反而顯得有些凝重。    

    李毓琪還注意到,許子齊那三名跟班也都掛了彩,情況雖比郭慕安稍好,但狼狽得很明顯。    

    郭慕安坐回座位後,轉身朝後方的汪余菲豎起一個大拇指。

    汪余菲見他滿身傷痕,神情滿是擔憂。    

    「我沒事,別擔心。」郭慕安低聲安慰她,語氣輕柔。    

    他話剛說完,鼻孔就滲出血來。

    汪余菲看了更是擔心,急忙抽了張面紙遞給他。    

    許子齊的臉色變得陰沉,顯然沒料到這次居然踢到鐵板,遇到了一個敢反抗他的人。    

    李毓琪看在眼裡,心中湧起一絲希望——也許這次能讓許子齊收斂些,不再欺負班上的同學了⋯⋯    

    第二節課是歷史課,進來的是一位年邁的男老師,白髮蒼蒼,稍有佝僂。    

    郭慕安坐在前排,他臉上的瘀青腫脹立即引起了老師的注意。    

    「這位同學,你怎麼了?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和誰打架了?」歷史老師皺著眉問道。    

    郭慕安低下頭,保持沉默。看得出來,他仍然有所顧忌,似乎受到了威脅,不敢說實話。    

    一旁的思語涵見狀,忍不住站起來大聲告狀:「老師!就是這位同學——許子齊,帶人打傷了他!」    

    語畢,教室裡的同學們紛紛轉頭看向許子齊。    

    許子齊卻毫不在意,甚至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攤開雙手,一副「你們拿我沒辦法」的模樣。    

    歷史老師微微瞇起眼,擺正老花眼鏡,仔細打量了許子齊一番。    

    霎時間,整間教室陷入一片沉寂,寧靜得甚至能聽見隔壁班老師講課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歷史老師將視線轉回郭慕安,語氣平和地說:「你去保健室塗點藥吧。好了,各位同學,請翻開歷史課本第七頁,第一章《建國與政權分裂》⋯⋯」    

    李毓琪心裡很清楚,除非事情鬧得很大,否則老師們通常不願多管閒事,免得惹來麻煩。    

    「就⋯⋯就這樣結束了?」思語涵難以置信,臉上滿是錯愕。    

    李毓琪見狀,趕緊伸手抓住思語涵,把她拉回座位上,低聲說:「別再說了,冷靜點。」    

    郭慕安並沒有依老師的話去保健室,而是若無其事地拿出課本,跟著同學們一起上課,彷彿臉上的瘀青根本不存在。    

    真不愧是個硬漢,李毓琪心想。    

    第二節下課鈴響後,李毓琪本以為許子齊還會繼續找汪余菲的麻煩,沒想到,他竟然帶著三個跟班直接離開教室,看起來像是去「整頓軍容」一般。    

    而郭慕安則沒有閒著,他走到思語涵的座位旁,伸出手笑著說:「語涵同學,我肚子餓了⋯⋯妳抽屜裡還有吃的嗎?」    

    思語涵先是一臉不悅,隨後低頭翻著抽屜,嘴裡還嘮叨著:「你真是個笨蛋,沒事找事做!直接跟老師說不就好了⋯⋯拿去!」    

    說完,她從抽屜裡翻出了一包夾心酥遞給他。    

    郭慕安接過零食,笑著說:「謝啦!不過妳也看到了,那傢伙的後台很硬,老師完全無視他。而且⋯⋯他好像對我們的情況瞭若指掌,這就有點不太妙了。」    

    「瞭若指掌?什麼意思?」思語涵一臉疑惑,停下了手邊的動作。    

    「他知道我爸媽現在在做什麼工作,連我自己都覺得奇怪。他有這麼好的腦子,為什麼非要欺負同學?」    

    「你說什麼!」李毓琪突然起身,揪住郭慕安的衣領,滿臉震驚地質問道。    

    她的動作讓其他同學都紛紛側目,教室內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痛⋯⋯痛啊!這位同學,妳輕點,我這裡瘀青啊!」

    郭慕安疼得不斷拍著李毓琪的手,示意她放手。

    李毓琪終於鬆開了他的領口,隨即坐回座位,眉頭緊鎖,似乎在深思。

    看來,她的第六感告訴她一些事情沒錯——這個班級的安排,應該是許子齊背後精心策劃的。

    可是,為什麼?她不明白,為何許子齊會費這麼大功夫來「處理」班級裡的事?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反擊吧!」

    就在這時,思語涵突然冒出一句毫無前兆的話,打破了沉默。

    李毓琪和郭慕安齊刷刷地看向她,表情疑惑,就像在確認這句話是否是她一時說錯了話。

    思語涵的臉上卻滿是認真,她重複說道:「我是說真的,我們必須反擊,不能讓他們這麼囂張下去。」

    「思語涵,妳平時就很愛胡思亂想,這次又想太多了吧?我們只是學生,怎麼可能對抗他?人家可是大少爺呢,醒醒吧。」郭慕安一邊咬著餅乾,一邊勸她別天真。

    李毓琪沒有附和。

    「我覺得思語涵說得沒錯。不反擊的話,以後我們就只能等著被欺負。」就在這時,一旁的中分頭男同學——林東傲,終於開口插話了。

    「唷!林東傲,你終於要出點子了嗎?」郭慕安用手肘輕輕推了推林東傲的手臂,一臉挑釁的笑容。

    「別亂推我!比起你這種有勇無謀的行為,挨揍根本是活該。」林東傲毫不客氣地回敬,還伸手壓了壓郭慕安瘀青的臉頰,疼得郭慕安「哇哇」叫。

    「你到底打算怎麼反擊?」

    「還沒想到⋯⋯現在我們就先別輕舉妄動,小胖,你就先扛著吧。」林東傲語氣懶散,卻又帶著幾分調侃。    

    「還用你說!不過⋯⋯有報酬嗎?不然要對付那三個人,我可是很辛苦的。」郭慕安一臉不滿地撇了撇嘴,語氣裡透著不甘心。    

    林東傲想了想,隨即說:「我的便當分你一半吧⋯⋯」    

    「成交!」    

    郭慕安立刻露出滿意的笑容,還對著林東傲豎起大拇指,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    

    反觀李毓琪,卻像個局外人般,低頭沉思,眉宇間滿是疑惑與不安。

    她完全不明白,他們這樣惹事到底有什麼意義?為什麼不能少管閒事,好好安穩地待到畢業?    

    不過⋯⋯她心裡清楚,眼下的情況並不容樂觀。    

    自從之前的班長離開後,班上的秩序就像失去了支撐,成了一盤散沙。

    如今的許子齊,簡直是個不定時炸彈,隨時可能引發更大的混亂。現在的班級,似乎已經成為他的天下。    

    是該反擊嗎?

    李毓琪目光落在汪余菲的身上,隨後又移向那三人組。

    她的內心糾結著,思緒像打結的線團。    

    終究,她告訴自己——是該在這之間做出一個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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