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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二、生死命懸的孽緣

墨亦的文彬爾雅之氣不經意地從他那筆桿般直挺莊重的坐姿中傾瀉,使他早已知自己在氣質上的比拚是要吃上一敗,興許連皮相都只能險勝幾分罷。

踩著如履薄冰般慎重的步伐,他隱隱有些忐忑,且對自己方才說墨亦是獐頭鼠目之輩感到異常後悔。

在真正踏入之後,他的視線與墨亦緩緩交錯,清新似玉的純墨眼眸中不見一絲雜緒,清澈如海,寧靜如夜。

世人皆言「君子如玉」,或許翩然俊雅此類的詞,就是最與他貼切的話吧。

屏風後僅僅佔著這六角客棧的一隅,有一口勺滿西下陽光的窗子,米白溫暖的光輝盤繞著他一頭墨髮,流轉搖曳的光十分奪目,宛如山水畫中的瀑布一般傾瀉的直髮。

一雙閃動的眸子,與窗中的光爭奪著絢麗,羽扇般精細的睫毛與眼角下一點淚痣,將他過於邪魅銳利的眼型潤飾一番,增添一抹儒雅之氣。

他高而挺直的鼻梁,在恰到好處的地方直直下落,優美而驚心動魄的弧線襯著上薄下飽的唇形,下顎的線條宛如一座孤峰,深邃且鋒利,巧奪天工。

墨亦見他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淺笑著放下了手中茶盞,向著對座伸手示意。

他顫顫巍巍地入座後,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墨亦,看得目不轉睛,都讓墨亦有些不自在起來,輕咳了咳。

「公子,可是墨某臉上沾了什麼?」

「啊?」他猛然回神,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後,頓失方寸,急忙斂起視線,耳尖不禁染上一抹極為淡薄的羞紅,面露慌張之色,又道:「抱歉,我沒想到你竟生得如此好看。」

他的稱讚似乎對於一個大男人來說太過直白,更是不太適合出現在兩個大男人的對談之中,一時之間讓墨亦有些遲疑的頓了頓,而後才凝神收心,又再次輕咳了咳,不過比起上次更有力度了些。

「⋯⋯咳,墨某方才聽公子言,公子是要去參加那群英集會的嗎?」

「是啊,我剛回老家一趟,閒來無事,便打算去那晃晃。」

「真是巧,墨某正巧也要到那兒去,不如結伴同行,一路上也有個照應。」

「嗯哼?」他只一心對著桌上那盤新鮮的花生米挑挑揀揀,似乎對墨亦的話彷彿過眼雲煙,聽聽罷了。

他最討厭拘束,又怎麼會帶著一個唸作夥伴,實為累贅的人在路上牽拖著自己?

就、就算他長得極美,也是不行的——他悄悄地瞥了眼墨亦的容顏,才戀戀不捨的垂下眼眸。

「眼下公子丟了荷包,不如與墨某同行,只管吃好住好,費用一律由墨某買單。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哈!你以為錢多就可以任所欲為嗎?」

「墨某瞧公子也不像在意花用之人,想必荷包內不超過十銀幣吧?墨某可給予公子整整一荷包的銀幣,任君使用。」

荷包裡不超過十銀幣的事好死不死被墨亦猜了個正著,他吃驚的一愣,剛剛捏起的花生米又掉回了盤中。

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囊中羞澀是這麼禁不起說的事!

「⋯⋯好,你有錢你是大爺。」他似乎被自己的無奈給氣的笑了,又多貪了幾把花生米。

他不著痕跡地上下掃視著墨亦,又在瞬息間歛起視線,若有所思地凝起眉頭,可惜的是,他無論怎麼觀察,都無法探明墨亦真正的目的為何。

「那此事便這麼說定了,墨某十分期待和公子的旅程,不如我們明日出發?」

「行,但為何是我?樓下也有俠客要往群英集會去,你大可選擇他們。」

「公子,是真的想知道原因嗎?」墨亦笑著抿了口茶水,又溫柔地放下。

「嗯啊,說來聽聽。」

良久,墨亦便不再言語,他見墨亦似乎沉思著理由,就也沒打擾,撈起一把花生米就往口中丟。

豈知,墨亦似乎就在等這個機會,淺露出笑容,不假思索地道:

「公子行為十分脫序,吃了一桌菜才發現自己沒有銀錢,而且瞧公子的穿著裝扮,是那群大俠裡最樸素無奇的,因此墨某便判斷,以錢——」

他吃驚的瞪大了雙眼,除了心中無法言喻的屈辱之情外,他也在分神的那刻,因為花生米而嗆得直咳嗽,甚至痛苦的說不出話來。

「咳咳咳,你、你!你是存心想要嗆死我吧?民間話本中常寫緣分,我看遇見你根本就是孽緣,生死命懸的孽緣。」

墨亦被他氣急敗壞的表現給徹底逗笑了,輕晃著指尖捏握的茶盞,緩緩推至他的面前。

「真要說緣分的話,於公子若是段孽緣,於我而言,興許是那三碗麵線,一盤辣炒花生的緣吧。」

墨亦推遞過來的茶盞中,茶水的角度恰好倒映出他的薄唇,些微勾起的深邃唇角,似有若無地抓撓著他的心,使他煩躁地一把抓起茶杯,仰頭飲盡。

-木頭自語-

-使出這十八年來的詞彙量,擠出一段還看得過眼的相貌描述-

-我們的墨亦公子可是位謙謙君子,美相書生呢!叫人迷得如癡如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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