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2.換名(一)

楚斂衡那日回宮後,便差宮女盛了上好的水來,小心翼翼地將梅琰臣贈與他的那枝紅梅插在了座旁一只白底繪紅的瓷瓶裡。

……真好看。

跟那個人一樣。

正望著它出神,面前忽然多了一個人。

「陛下。」那人道。

楚斂衡從自己的思緒中抬起頭來,原來是鈞明殿的宮女。

「何事?」

「有一事,奴婢不知當講不當講…」

「沒事,說吧。」楚斂衡端正坐姿,道。

於是,那宮女便走到他身側,附到他耳朵旁。

楚斂衡見她如此神秘,便也專注細聽——

「什麼?!   」

那宮女退回他面前,「就是這樣了,陛下。太后還特意囑咐絕不能在今日先告訴您,但奴婢思來想去……這種事瞞著您終是不太好。」

楚斂衡咬牙切齒,「……妳,去朕的衣房中把那件白底藍紋的女裘拿來,隨朕去找太后。」

「……陛下?!三思啊!」

「放心,朕有分寸,妳只管做就是。」楚斂衡道。

可是那件,好像是以前太后說過,讓陛下賜給他最心愛的女子……

不管了,陛下想做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奴婢,遵命。」

——

「陛下。」延鳳宮前的嬤嬤朝他們二人行了個禮。

「母后醒著嗎?」

「稟陛下,太后睡了好一段時間了。」嬤嬤恭敬道。

「沒關係,我等她醒。」

楚斂衡走進延鳳宮,等了約有二十分鐘,太后悠悠轉醒。

「衡兒?你怎麼來了?」她有些吃驚。

「兒臣見過母后。」他去扶起想要坐起的太后,「近日天氣更加冷了,給母后送件狐裘來。」

他對那宮女招手,她便走了過去,將手裡的狐裘拿給他。

「衡兒啊,你……」

太后今日狀態好了些,不再像昨日那般咳。

「你莫不是忘了,這是哀家賜給你的。」

「哦,是嗎。」他冷冷道。

「是啊。」太后的臉色陰晴不定,「當時告訴你,讓你日後賜給你最心愛的女子。」

「母后當真是把我當作玩轉指間的棋子了,是吧?」

楚斂衡的語氣中有怒浪濤天,面上卻只是帶著令人毛到骨子深處的微笑。

「什麼……」太后大約猜到了他在說什麼,有些發慌。

「朕方才回宮時,偶然聽見鈞明殿外掃雪的宮女在交談。母后,好像替朕,做了什麼決定啊?」

「衡兒……哀家也是……」太后伸手想要碰他,楚斂衡當然不給她機會,將狐裘重重放到床頭小几上,站了起來。

「皇室的錢,不是用來如此揮霍的。」他轉過身,閉上眼。

再睜開時,眼底已換成了波濤暗斂。

「母后執意如此,兒臣,自然也有應對的方法。」

衣袖一揮,離開延鳳宮,沒有回頭。

——

「母親。」梅琰臣向房內坐著的人行了個禮。

「琰兒?何事?」向炘媛抬頭看他。

「母親知道嗎?陛下要選妃了。」

「知道。那通告貼得啊——城頭城尾都知道了。」

向炘媛起身給他倒茶,「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梅琰臣看著那茶水緩緩落入杯中,垂眸。

「我……我……」我了半天,終是沒能將那句話說出口。

「怎麼了?」向炘媛將茶杯捧起,遞給他。

梅琰臣伸手接過杯子,閉上眼睛。好像這樣子,就有勇氣去面對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

「我想去選。」

向炘媛斂眸,坐了回去。「你可知,你是男兒身。」

「知道。」

「那你,還與我說做什麼?娘沒有通天遁地的本事,沒法將你變成女子。」她嘆了口氣。

「母親,可還記得十七歲的生辰,我對您說了什麼?」

「十七歲?你……」

向炘媛想起來了。

那年,梅如故拿出他珍藏多年的三罈女兒紅,說要慶祝他十七歲。

酒是越陳越醉人,再說那女兒紅放了二十幾年了。

怎麼可能不醉。

梅琰臣酒量雖好,卻也受不住兩罈陳年女兒紅的洗禮。

梅如故的酒量不如他,喝了一罈之後是什麼樣子可想而知。

於是那日晚上,兩人都是醉的,只不過梅琰臣還有點力氣撐起身子回自己房間。

半路上向炘媛看見了他,趕忙上去扶。孰料她的手一碰到他,梅琰臣便掛進了她懷裡。

「琰兒?你這是喝了多少?」

然而梅琰臣沒有回答她,只是嘴裡囁嚅著:「喝……」

見狀,向炘媛想著應當先把他送回他房間,可是她力氣小,怎麼可能就這樣把他帶回去……

「金棄!」她喊了一聲。

「主人,有什麼吩咐?」一隻耳尖尾尖都有著金色毛髮的九尾白狐出現在她身側,額間還有火紅的焰狀印記。

「幫我把琰兒帶回他房間。」

金棄的身軀一下子擴大了三、四倍,向炘媛這才把梅琰臣放到牠背上。

就這樣,喝醉的梅琰臣總算沒有倒在外頭走廊上受涼。

來到他房門前,向炘媛拉起他的手輕輕碰了一下房門,結界漪動,裡頭傳來「喀嚓」一聲,她推開了門,讓金棄走進去。

「男人……怎麼這麼重!」向炘媛吃力地將他從金棄背上抱起,除了靴子放到床上,就在金棄回到她的玄靈空間時,梅琰臣忽然開口。

「不要……再問了……我……我喜歡……男人……」

向炘媛正在給他拉被子的手一頓。

「……琰兒?」幾秒鐘後,她小聲開口。

然而梅琰臣卻是已經睡熟了,沒有回答她。

向炘媛深吸一口氣,替他拉好被子,走了出去。

「……我想起來了,你說你喜……」

「別,別說出來。」梅琰臣忙打斷她,臉頰染上一絲紅暈。

「……唉,知道了。那你打算怎麼辦?」向炘媛輕嘆一口氣。

「若能與姐姐換名,我再化個形。」

梅琰臣一笑。

「如此,便是大事成矣。」

「但也要她同意才行啊。」

「母親這是允了?那我這便把姐姐喚過來。」他換去臉上方才一掃而過的權謀、笑容,欣喜道。

梅琰臣掌心化出一朵紅梅幻影,對它說了幾句話之後便伸手將它往門外送。

他看著梅花穿門而過,心裡萬分歡喜。

方才彈琴一曲贈他,結束後出門去買了瓶天香露,這就看到了選妃公告。

那麼好的人,看一眼就會喜歡上了。

還是陛下……

上天給了他這麼好的機會,當然要好好把握住了。重點是……

楚斂衡眼中所流露的情意,他可是一點不漏,盡收眼底。

可是……那他今日,來梅府,又是為了什麼呢?選梅雪臣為妃?但是,他終究沒有出手……

他耳力極好,即便混著琴聲,還是聽到了楚斂衡來時與梅雪臣的低語。

「可有心上人了?」

「回陛下,臣女已有心上之人。」

還好。

那邊梅雪臣正在將新折的梅花換進花瓶裡,突然接到梅琰臣的傳訊紅梅,接下細聽。

「姐姐,我與母親有事同妳商量,還請儘快過來母親房間一趟。」

於是她換了新花,將原本那束放到旁邊桌上後,便整了整衣服往向炘媛房間而去。

——

「母親。」梅雪臣推開向炘媛房間的門。

「嗯。琰兒有話要同妳說。」向炘媛態度有些冷淡。

聞言,她輕輕嘆了口氣,走到梅琰臣身旁坐下,「怎麼了?」

「我想與姐姐換名,我想去選妃大典。」他握住梅雪臣的手,語速有點急。

「……啊?那選妃是女子的事,你瞎摻和什麼?」她一時有些驚愕。

「等等,你不會……」

未及說完,梅琰臣忽略向炘媛看著梅雪臣的眼神,迅速與她額頭相抵,她的眼前便開始了他的記憶。

「琰兒?你這是喝了多少?」向炘媛望著掛在自己懷裡的梅琰臣,低呼一聲。

「喝……」

「金棄!」

「主人,有什麼吩咐?」一隻耳尖尾尖生著金毛的九尾白狐出現在她身側。

「幫我把琰兒帶回他房間。」

身子被放到白狐的背上,就這樣被帶回了自己房間。

來到房門前,向炘媛將他的手拿起,開了門,而後又將他抱了起來,除去白靴放進床裡。

感受到被子的存在,梅琰臣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覺得腦子昏沉得緊。

「不要……再問了……我……我喜歡……男人……」

然後他就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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