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妖靈稿件大募集

我的女王(下)

在那之後,我幾乎每看到女王就落荒而逃。我不知道女王明不明白她曾洩漏過的心思,而我暫時無法坦然地當做不知道這回事,所以我也只能盡其所能的避開她。

而驕傲如女王,在見到我閃躲的動作時,也沒有上前追問,只是看了我一眼,轉頭就走。我想她應該也覺得莫名其妙,甚至有些生氣吧?但我深信,過了一陣子,我就能恢復到以前一樣了,我只是需要一些時間來……沈澱情緒。

該怎麼解釋與女王的關係呢?我跟女王是青梅竹馬,感情好的不能再好了。說白了點就是除了她有潔癖的關係沒辦法穿同一條褲子長大外,我們幾乎都膩在一起。這十幾年來,一直都是如此,所以她的想法讓我很害怕。突然將親情般的感情轉為戀愛關係,讓我難以接受。

對我而言,親情是種強韌的關係,無法隨意抹滅;但愛情不同,隨時都有可能被輕易抹殺掉,就像姍妮一樣。

我可以忍受,同時也已經適應了沒有姍妮的日子,一切不過回到三年前還未相識的生活。但是我無法想像,一旦與女王斷絕的日子會變得怎樣。

雖然說現在也差不多是這個情況,但至少只是暫時。抱著這僥倖的心態,我打從心底認為女王會就此放棄然後再回到那青梅竹馬的日子。

打包到一半,門鈴忽然響了起來,毫無戒心的開了門,我立刻後悔得想甩上門。

是女王。

由於女王按門鈴的方式一向是連續拼命按到我開門為止,所以這次正常無比極其有禮的按鈴方式讓我一時失了防備。

「妳──」

「你那什麼表情?」她瞪了我一眼,順勢進了我家。

該來的總是跑不掉,也好,她今天不來找我,我明天也是得去找她的。

「你──」她環視凌亂且堆滿箱子的屋裡,皺了皺眉,「要搬家?」

「公司派我去紐約受訓,後天的飛機。」不知怎地我有些焦躁,可能是她臉上那被背叛的表情,我急忙解釋,「我明天正打算跟妳──」

「多久?」她冷冷的問。

「嗯?」突如其來的問句讓我不得其解。

「在紐約待多久?」

「三年。」

「秦若竹你好樣的──」她狠狠瞪我,忽然改變了話鋒,「去下麵給我吃。」

「啊?」

「我剛剛又拒絕了一個。」她捲起袖子,白皙的手腕上有一圈青紫的勒痕。

「我先幫妳上藥!」我連忙自尚未封起的箱子裡翻出藥箱。

難道跟女王告白的人都是虐待狂嗎!為什麼告白失敗就要這樣傷害她呢?我憤憤的擠出藥膏,塗抹在女王的瘀青上。

「秦若竹。」女王的聲音很輕,像煙塵般的細微。

「嗯?」我仍是低頭推揉著她的手腕。

「我喜──」

「我去下麵。」連忙打斷她未竟的話語,放開她的手,「吃完就快回家吧。」

我故做匆忙的走進廚房,不敢看她。

等我端著麵出來時,女王已經離開了。

【一年後   美國   紐約】

我鎖上公寓大門,打算去外頭買些麵包回來充飢。來到紐約也有一個多月,在經過一堆亂七八糟、繁複雜瑣的手續後,生活逐漸安定下來,而我也已逐漸能融入這匆忙喧鬧的城市了。走在這世人所嚮往的城市裡,我隨意打量著附近的商店,突然地我看見他。

他提著公事包,正慢慢踱在人行道上。我緊盯著他逐漸接近的身影,思考著是該叫住他,還是直接跟蹤他回家。

後來我還是在即將擦身而過時,忍不住喊了他的名字。

「秦若竹!」

他一驚,立刻抬起頭來,一瞬間認出我來,「妳怎麼會在這裡?」

「你能來受訓,我不能來留學嗎?」我冷哼。

「留學?」

「嗯,國貿。」我緊盯著他,想知道久未會面的他有什麼反應。

「噢,也算在妳本科系的範圍,」他輕笑,笑的毫無雜質,「來紐約多久了?找到房子了嗎?來怎麼不告訴我?我也好先替妳打點啊。」

「一個多月了,我住這附近。」我指了指不遠處的老舊公寓,「告訴你有什麼用,讓你加速逃逸嗎?」

「什麼逃逸,我又不是逃犯。」他苦笑,抽出筆和名片,在名片背後寫了一串英文,「這是我的住址,有問題就來找我。」

我瞥了他遞過來的名片一眼,不願接過。

「嗯?」

「去年我去你家,是有話想對你說,」我正視著他的雙眼,「我喜──」

「啊!時間也不早了!我還得趕車呢!」他有些慌亂的打斷我的話,將名片塞進我手裡,「那麼,就先這樣了,再見。」

他快速地走著,我看了一眼名片,然後故意用英文大喊:「喂!秦若竹你給我聽著!我很喜歡你,能請你別再逃避了嗎?」

路上的行人紛紛對我們行注目禮,秦若竹停了下來,慢慢地轉過身來走到我面前。他好像終於願意面對我了,無論結果如何,我要的只是一個答案。

「去年那天妳應該已經自我的反應看出端倪來,」他停住步伐,看著地上,「妳即使知道我的答案是什麼,也很清楚會有怎樣的結果……為什麼還是選擇說出來?」

「難道再繼續沉默下去,會有突破僵局的一天?我喜歡你喜歡了十一年,還會承受不了你將給的答案?」我瞪著他。

「喜歡我十一年了?」他有些不可置信,皺著眉頭。

我在包裡摸了枝筆,在名片背後寫下我的住址,遞向他。

「我在撥種前看清楚了包裝,也知道我想培育出什麼樣的花。但是倘若它不願意綻放,我能怎麼辦?」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表現得冷漠,「我能做的也只能是不再注視著這株拒絕為我開花的苗,不再對它有所期待。」

含苞卻不願意盛開的花啊,至少,別再讓我感到希望。

「……」他盯著我半晌,沒有接過我的住址,而是轉身大步離開。

不知何時,陰鬱的天空忽然飄起了細雨。一旁看熱鬧的行人早散了,我抬頭看著天空,緊捏著名片不願讓眼中的淚落下。

站在雨中感覺有些諷刺,這異鄉都市、紛擾行人、綿密細雨、逆著人潮的方向……這些都是悲情女主角才會搭襯的背景吧?

這一點都,不適合我。

「難道,我真的做錯了?還是就該放任這段感情直至腐爛?」我站在原地,忍不住問自己。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我怎會有這種想法?如果能得到,我就要得到全部,部分的曖昧又算什麼?我不要,也不屑要。

又捏了捏手裡的名片,毅然決然把它丟進路邊的垃圾桶裡。

我,做了就絕不後悔,所以秦若竹,再見。

轉身想離開,卻被一道聲音止住了步伐。

「湘寒!」秦若竹氣喘吁吁的聲音就在身後不遠處,我卻固執的不願意回頭。

他跑到我面前,手裡拿著一盆含苞待放的花苗。我盯著花苞,有點反應不過來。這什麼鬼東西?

「知道妳在意,所以還是由我說吧。」他淡淡的笑了,「就算之前再怎麼不安,看到妳放下尊嚴的當街表示我似乎也能下定決心了。」

「什麼放下尊嚴……」我無力的反駁,撇過頭不想直視他。

「花苗不是不願綻放,」秦若竹將手上的盆栽放入我的手中,「只是它很膽小,它也是需要一些勇氣的。」

「什麼意思?」我皺眉看著手裡的小盆栽。

「請跟我在一起吧!」他瞇眼笑了,「我想有些事,花一年思考真的很愚蠢。」

其實在當下,答案早就呼之欲出。只是缺少些,勇氣。

「啊?」雖然有些不明白,不過他的話還是讓我安下心來,於是我又恢復了冷漠驕傲的態度,「你承認自己的愚蠢?」

「哈,我們都蠢。」他不正面回答,只是笑嘻嘻地牽著我的手就走,「餓了嗎?回家下麵給妳吃。」

我發現秦若竹沿途都在笑,笑得像……瘋子一樣。可是我也無法抑制自己嘴角不上揚,這株膽小的花苗,會鼓起勇氣開花吧?

「喂,我家不是這個方向。」

「啊,是嗎?不過沒關係,」他看了看我,笑的異常燦爛,「我家是這個方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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