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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務第七感 血歷檔案 04 爆炸

      特務第七感   血歷檔案   04   爆炸

 

      鬼面具陰惻惻地快步上前,橫起雙臂在經過我與那名女學生的同時,勾起了我們兩個的脖子,還一面將那女學生扳回正面,一面吆喝說:「走!今天就帶你們去嘗嘗淡水的美食!」

      女學生嚇了一跳,十分詫異地看著我與鬼面具,輕聲驚呼了一下,霎時間顯得不知所措。我心說糟糕,居然捲入了無辜者,再這樣下去兩人就得被他牽到了無人處,外人根本就不會覺得奇怪,就算我大喊救命他們也只會當我們是不正經的學生在玩鬧啊!

      我嘗試掙扎了幾下,仍舊無法擺脫,鬼面具的雙臂非常粗實,用力扣住我們兩人的脖子後,就算用盡全身力氣也扳不開來。

      「我認識你嗎?快放開我!」女學生看著我臉上的焦急,更加感到事態的詭譎,一下子慌張起來。

      「小妹,一陣子跟哥哥沒見了,就這麼討厭哥哥嗎?妳開這玩笑很傷人啊!」鬼面具卻用著哭腔開玩笑說。

      「唔……放開我!」女學生繼續死命掙扎,腳步在水泥地上半拖半行,不停踉蹌,頸子也被鬼面具勒得難受,看得我既愧疚又不忍,很想衝上去把那該死的手臂給扳斷,卻是無可奈何。

      從大街轉了兩個彎角後,我們進入了另一處無人小巷,前面不遠處就是一片湛藍的淡水河,附近還是有幾間商家,但多為冷清的老舊住宅。

      似乎終於被女學生搞得沒耐性了,鬼面具止住了腳步,粗暴地扯了下對方的肩頭,同時鬆開了拐住我的右手,將藏在褲頭裡的手槍露了出來。這個舉動著實讓女學生嚇得不輕,渾身都顫動了一下,清麗的臉蛋立時花容失色,不再敢出聲。

      沒有了束縛,我趁機抓緊機會與鬼面具拉開了距離,卻是陷入了為難──鬼面具的目標是我,但現在他手上有人質,一旦我跑走了那女學生不知會是什麼下場……想著要反擊,我看著那高大壯碩的身形卻又怔住了動作,搞得自己很想賞自己一巴掌。

      「呵呵,諒你也不敢做什麼,窩囊廢。」鬼面具狂妄地笑說,接著將手槍的槍口抵在了女學生的太陽穴上,這使她又是一聲驚呼,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我咬牙握拳,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片刻後只得氣悶地說:「你到底要什麼?這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吧!」

      「你覺得呢?」鬼面具卻哈哈大笑,將手槍藏回褲頭,繼續扣住禁聲的女學生,一面走一面說:「如果你想要這女的活命,那麼你就得聽話。」

      我霎時間啞口無言,從沒聽說過有這麼不可理喻的強盜犯,這到底是在玩哪一齣?他才剛幹了一票暴力搶案,現在那附近肯定全是追緝犯人的警察,他卻絲毫不在意啊!

      我感到心力交瘁地跟在鬼面具後頭,完全摸不透他到底要的是什麼?如果想要取我性命,在這段時間就有數不清的機會可以下手了,行徑很矛盾啊!

 

 

      走了一段距離,我與被鬼面具壓著的女學生來到一處較無人煙的地方。這裡還是在淡水河河岸的周邊,旁邊不遠處就是個小型碼頭,附近有好幾幢類似倉庫、雜物室的小型建築與老舊民宅。

      三個人來到了一處鐵捲門半開的倉庫外,矮身進入。裡頭光線陰暗,我左右看了看,沒發現什麼特別之處,就是個沒什麼活動跡象的閒置地方,除了堆放在四周壁面旁的器具與幾個麻袋外,倉庫中央停有兩台車,分別是灰色轎車與一般宅急便那種的小貨車。

      鬼面具見我與女學生停下了腳步,又是粗魯地一拽,強行讓我們走進倉庫中連接的另一個小空間。

      小空間比起外頭凌亂多了,舊型電視、酒瓶、垃圾、零食、衣物、生活物品,許多雜物零散在各處,一眼看來就是個隨意休息的廳室,而在中央的小茶几附近,還坐著三位戴著不同面具的人,依序是「眼罩俠」、「小叮噹」,以及先前與鬼面具出現在銀行搶劫的傑森!

      眼罩俠看似有三、四十歲了,他的穿著很隨便,身上就是花襯衫與海灘褲,此時正將手擱在一隻膝蓋上,邊灌著台灣啤酒邊看電視新聞;小叮噹看似是這群人之中年紀最輕且最瘦弱的,他瀏海較長,又是身穿比較拘謹的黑毛背心與襯衫,正微微俯身坐在椅子上看著手上電子錶。

      我心中一驚,敢情這就是這幾個搶犯在事後暫時藏身的棲息處,而讓人心生恐懼的是,他們每一個人好似一個比一個還泰然,完全就是不把在外頭嚴密搜索的警力放在眼裡!

      「還有二十分鐘。」小叮噹開了口,溫和的聲音富有磁性。

      「夠久了。」身旁的鬼面具笑了幾聲,接著雙手把我與驚恐不已的女學生拽到了一處牆角,隨手拿了條麻繩就胡亂把我們捆在了一起。

      一邊那眼罩俠見狀沒好氣地說:「你沒事抓兩個學生來幹嘛?又不是幹買票的,抓兩個拖油瓶來這裡,你嫌你惹的麻煩還不夠多嗎?」

      鬼面具卻不在意地嘿笑說:「光幹搶劫不夠有趣嘛,這小子也挺有意思的,等到東西都運走了,我就來跟他玩個遊戲。」

      「要玩你自己玩唄,戀童癖。」眼罩俠搖頭啐了一口,將灌完的啤酒捏緊,隨手扔到了地上。

      「走吧。」這時小叮噹拍拍屁股起了身,逕自走出了沒有門板的房門口,那一直沒說過話的傑森也跟了上去,最後是眼罩俠。三個人什麼都沒多說,什麼都沒交代,氣氛顯得十分凝重,好似他們幹完買賣一分手後,就是仇敵關係。

      落單的鬼面具在我們前頭掏出了手槍嘿嘿一笑,對著地面突然就是一扣板機,一絲火光擦出,隨著讓人心驚膽跳的刺耳槍聲,我們眼前的地板上倏地多了一個被子彈打出的冒煙小凹坑。這毫無預警的開槍都把我們給挫了一下,我感受到狂猛跳動的心跳以及身旁顫抖不已的女學生。

      「你們最好在五分鐘之內出去啊!這附近不知道有多少個炸彈咧,哈哈哈哈!不過就算你們逃出去了,我也會回來追殺你們。知道獵人最喜歡狩獵什麼嗎?驚慌逃竄的小兔子啊!哈哈哈哈!」鬼面具神經質地笑著,臨走前還扯動了下我們身上的繩索,確認是否綁得牢固。

      我冷冷瞪著鬼面具不說話,待對方走後,我聽到鐵捲門捲起的聲音,以及兩台車發動的引擎聲,只一下子,車子行駛的聲音便逐漸消失不見,很快就只剩下音質很差的電視新聞在播報著時事。

      造成壓力的兇手離走後,我咬著牙開始四處張望,想看看附近手能觸及的地方有什麼銳利物能割斷繩子?同時想著那四名面具搶匪與先前的銀行搶案,腦中的臆測組織了一下,覺得有種神偷電影搬到了現實的感覺──不會是其中的小叮噹與眼罩俠先偷偷將銀行裡的錢運走,接著再讓鬼面具與傑森進行一次假搶劫吧?!當時的銀行主管說過鬼面具他們出了什麼意外,金庫的鈔票都不見了,搶匪還說了什麼「被算計了」之類的話……這根本就是他們在演一齣戲吧!剛才見到的那幾個麻袋裡頭大概就是運出來的鈔票,但是為什麼要如此大費周章?

      我想不透這四名老神在在的大牌搶匪究竟打的是什麼主意?也不明白鬼面具抓了我與這名女學生的目的為何?或者,他根本就沒有所謂的目的?

      這個社會中精神異常的人並不少,有些犯罪者根本沒有什麼動機就可以做出泯滅人性的事情,這鬼面具不會就是這樣吧?那我不就是倒了八輩子的霉,只是碰巧被他抓過來等死的嗎!

      「那個……」這時候,女學生囁嚅地開了口:「我的書包裡有把小剪刀……」她長得算是很俏麗,此時凌亂的髮絲之下,那一張有些楚楚可憐的面龐有些動人。

      我怔了下,想到了鬼面具說的「炸彈」,馬上就積極起來在女學生背後的背包上。

      背包是現在還滿流行的「Outdoor」豬鼻子品牌,我使勁扯動著身上的繩索,也不知道鬼面具是怎麼綁的,要我在這種困境之下轉動半身十分煎熬,好不容易在腰快抽筋的情況下拉開了背包拉鍊,將手伸進裡頭盲人摸象般地又是一番折騰。

      「底下有個鉛筆盒,剪刀就在裡頭。」

      我應了一聲,繼續在極限之中摸索剪刀,整個人幾乎都貼到了對方的身上,能感受到雙方的鼻息及淡淡傳來的體香。也不知是與女孩子第一次這麼奇怪且近距離的接觸,還是因為情緒緊張的關係,才剛緩下了點的心跳又高漲起來,撲通作響。

      「呼……」我無力地吁了一口,粉紅色的小剪刀終於是被我給掏了出來,整隻手臂的筋骨都快報廢了。兩人挪動了下,我趕緊用剪刀把最外圍的一條麻繩割斷,也幸虧這剪刀雖小,鋒利度還是夠的,鋸個十幾下麻繩便順利斷成了兩節。

      我與女學生一時間都振奮了起來,心中的大石就像是隨著繩頭的斷裂釋放了些,不再那般緊壓。兩個人手忙腳亂地拆解綑在身上的繩索,有默契地合作著,不過一分鐘就將繩子給解掉了。

      我抓起女學生的白皙手腕,匆忙起身就跑出了倉庫,朝著印象中走過來的地方跑去。耳朵沒有聽到任何炸彈的爆破倒數計時聲響,不過還是絲毫不敢將鬼面具的話當作是戲言,只是迫切想早一點離開這鬼地方。

      「等等,你要去哪裡?」身側的女學生氣喘吁吁,紅潤的臉蛋看起來非常疲憊。

      「回去,找警察、找老師,找能夠幫忙的人!不能在這裡待下去!」我喘著氣回。

      兩人有些笨重的步伐在磁磚路面上踢躂著,速度不快也不慢,而就在我們要回到主道中正路的時候,一陣爆炸巨響轟然而出,我與女學生停下了腳步,紛紛回頭一看,只見那原本待著的破舊小倉庫,已葬身成了一片烤焦冒火的殘骸。

      我微微瞠大雙目,渾身打了個哆嗦,心想要是再晚個一分鐘,不就得死在裡頭了……

      令人反應不及的是,那暗藏的炸彈不只是在倉庫一處而已,其他地方事實上都藏有那群搶匪所布置的炸彈,一下子好幾道震懾人心的爆炸聲接連而出,一處處房舍火光炸裂,爆炸的熾焰與黑煙交織在空中,佈成了慘澹的陰霾──

      隨著爆炸聲與氣焰的逼近,我知道,那個陰霾很快就要降臨到我們身上。

      我的頭陡然一陣劇痛,等到反應過來要抓著女學生的手加速逃離時,情勢為時已晚,下個瞬間,小巷一旁的建築牆面猛地炸裂了開來,伴隨著讓人耳鳴的爆炸聲及火光,我在所有碎裂的磚塊砂石鋪天蓋地之際,整個人反射性地將女學生護在身下,盡可能地去保護她。

      無數的大小石塊石礫衝撞到了我身上,我咬緊牙關閉上雙眼,渾身都感受到或輕或重的痛覺。一陣急遽的衝擊過後,我眼前一黑,在心中悲哀著同一日竟經歷過了兩次爆炸,我便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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