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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祝福與寄望

「謝謝惠顧,歡迎下次光臨。」

途中墨湘忍不住多買了一些東西,畢竟很少自己獨自出來,就四處晃了晃。

等回到家時,路燈早已亮起黃暈。

剛打開門就冷不丁傳來一句。

「終於肯回來了啊——」

「哇啊!澄澄,你嚇到我了......」

墨澄靠著牆坐在玄關,球鞋沒換,書包也放在一旁,看來是還沒進去過。

「你怎麼坐在這裡?」

「等妳。」

簡短的兩個字,使墨湘莫名有種罪惡感。

「先不聊,進去吧。」

墨澄等墨湘換完鞋子後才動作,跟在她身後。

「我回......」

「我們回來了。」

墨湘疑惑地轉頭看他,對方緩慢眨了下眼。

「剛煮好飯,快來洗手吃晚餐。」是尤瑛的聲音。

兩人應答完便先上樓放書包。

原本以為澄澄會過問手上這個紙袋裝了什麼,還苦惱著該拿何種理由暫且搪塞一下,但他好像多看自己一眼都沒有......

心裡過不去,墨湘還是決定先去找墨澄說說話。

叩叩。

「要吃飯了,不用進來。」

「今、今天好玩嗎?」

墨湘當作沒聽到,還是進了墨澄的房間。

「嗯?」是疑問句。

「你不是和你的朋友們去玩了嗎?」

「妳不也是嗎?」

突然的反問加上銳利的眼神讓墨湘更為緊張,下意識搔了搔臉頰,墨澄知道這是墨湘心虛或難為情時會有的小動作。

他有點無奈,還是率先開口:「我們吃了一點滷味,聊了會天,他們就想去網咖打電動。」

「我說回家連線不就得了,他們堅持要大家一起才有氣氛。」

「要是跟著去,不被打死才怪,於是我就先回來了。」

「這樣啊......那真是可惜呢。」墨湘真摯地說。

「嗯。所以,妳和妳的朋友們去哪了?」

「咦?」

話題轉得太快,墨湘沒反應過來。

見墨澄瞇眼盯著她,才趕緊開口回答。

「就......到處逛逛,買了點東西。」

「看上去還挺多。」

果然!他明明看見了!墨湘在內心吶喊。

「有點嘴饞,多買一些吃的回來。」

「不是要吃飯了嗎?」

「......想說當點心嘛!」

「喔。」說完墨澄就略過墨湘,開門出去。

「等等!」墨湘趕緊拉住他:「你、你生氣了嗎?」

墨澄瞥了她一眼,幽幽收回手,理了理衣袖。

「沒有。」

這肯定是生氣了!!!

「那個,我不是有意要自己亂跑的,你聽我說......」

「喔,妳承認了啊。」

墨湘感覺冷汗直流,還想補救一下,仍徒勞無功。

「有什麼事等一下再說,媽在等我們吃飯。」

墨湘也認為現在不是全盤拖出的好時機,默默跟著墨澄下樓。

墨家的用餐習慣基本上都是“食不言”,除了偶爾尤瑛會問一些學校的瑣事,或是有重要的事要在全家面前宣布,否則只會有碗筷接觸的聲音。

幾聲鈴響劃破了沉靜的空氣。

「有電話?我去看看。」尤瑛起身離去。

飯廳只剩下三人。

「墨湘,墨澄。」墨子清突然開口道。

被點名的兩人同時抬頭,在他們的印象裡,爸爸總是寡言鮮語的,也不常有太多的互動。

「說說吧,今天怎麼了。」墨子清停頓一下,接著道:「阿澄怎麼自己先回來了?」

「爸發現了?」墨澄瞬間緊張起來:「那媽媽她......」

「放心,我把她支開了。」

墨澄意外地睜大了眼睛。

墨子清笑了幾聲:「你這小子的躲藏技術不行啊,玄關除了正面迎敵也沒有後路了。你難道覺得鞋櫃遮得住你嗎?」

「不過幸好你不是躲在院子裡,不然我也沒辦法讓你媽收完陽台的衣服再去做飯。」

「......爸?」

墨澄對自家爸爸突然轉變的態度摸不著頭緒。

墨子清從懷裡拿出一個黑盒子遞給他。

「別跟你媽說,我私藏的。」墨子清眨眨眼。

「生日快樂,兒子。」

墨澄愣愣地看著手裡的那個,意義上的第一份生日禮物。

以往尤瑛只會給他一些文具或教科書,從來不會有別的什麼。

也從不過問他喜歡什麼。

墨澄受寵若驚,只覺得這黑色的盒子越看越模糊,渲染著難以言喻的心情,慢慢地暈開。

「我想,湘湘也是出於此因,今天才和你分開行動的吧。」

墨湘措手不及地撞上了墨澄的視線,訕訕笑道:「果然還是瞞不住啊,連爸爸都知道了。」

「別生氣呀,你肯定喜歡的。」

墨湘故意補上一句:「不過也可以哭喔。」

「誰哭了。」墨澄小幅度地吸鼻子,撇過頭不看墨湘的笑容。

墨子清忽然拿起筷子,咳嗽兩聲。

墨澄立馬把盒子放進外套內袋,墨湘也低頭扒飯。

尤瑛走進來卻沒坐下。

「子清,朋友那裡發生點事,讓我們過去幫忙。」

「現在嗎?」

「嗯。」

「這麼急。」

墨子清裝模作樣地起身,尤瑛吩咐兩人吃飽後收拾洗碗,如果晚一點他們還沒回來,就門窗鎖好先睡覺,便一前一後地出去了。

臨走前墨子清偷偷比了一個讚。

兩人相視一笑。

墨澄坐在書桌前,細細撫著黑盒子。

墨湘咚咚咚跑去自己房間,再咚咚咚跑回來墨澄的房間。

「給你的~生日禮物!」

「謝了。」墨澄含笑接過提袋的手把。

每年也只有墨湘會悄悄給他送禮物了,他也沒告訴其他同學,沒告訴任何人。

墨澄認為生日沒什麼好慶祝的,也不值得慶祝。

何況今年墨湘還特地從他眼皮子底下溜走,墨澄不免有些期待。

當他把那盒祝福與寄望拿出來,世界都安靜了。

微醺的夜,滿月當空,靜謐地將大地鋪上白紗,流光溢彩彷彿都慢了下來,隨之留住的暖意淌入回憶裡蝕去黯淡,重新添注顏色。

太寧靜了。他想。

只聽到胸腔不住地搗鼓,與猝不及防傳進耳中的話。

「親愛的弟弟,生日快樂。」

「為了這個我可是存了好久的零用錢。」

「怎麼樣,喜歡吧?」

「待會我們去買塊小蛋糕吃吃如何?爸和媽不會這麼快回來的。」

墨湘從未在墨澄的臉上看見如此精采的表情。

平時的墨澄算得上半個面癱,排除開玩笑時的戲謔態度和無可奈何的妥協顏面,其餘都是冷著一張臉,頂多扯扯嘴角。

墨湘歡脫地打量著,欣賞夠了便出聲讓弟弟回神。

「吃蛋糕,好嗎?」

「啊,好。」

墨澄目不轉睛地盯著彈弓組,眉眼都柔和了起來。

「那我們走吧~」

「等等,我先來試試手感。」

墨湘湊到墨澄旁邊,看他小心翼翼地拆開包裝,拿出裡面的彈弓,紫理木紋,分岔的兩邊末端鑲了一圈銀。

墨澄拉了拉玄青的彈丸座,十分滿意,便把內附的那顆紅色小球安上,朝著另一邊的牆壁發射出去。

小球還未打上牆,在空中驀然發光,冒出陣陣白霧,球壁卻毫無裂痕,像是它自身製造出來的。

墨澄馬上察覺不對勁,將墨湘護在自己身後,警惕地注意莫名變化的玩具。

「姐姐為玩具加了特效?」

「我、我沒有,我只是覺得這紅色的小球挺好看的,就選了它。」

「眼光不錯,丫頭。」

陌生且輕佻的聲音悠悠地飄來,修長的身影忽隱忽現,淺霧映上一層紅,似是彰顯著來人的乖張和邪魅。

「誰?」墨澄沉著聲問。

並沒有得到立即的回覆,墨澄下意識握緊了彈弓,反倒引來對面的輕嘆。

「哎呀,原來不是普通的人類啊。」

「也對。尋常人類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地召喚我呢?」

「真有趣。」

待到煙霧散去,兩人的身體如同反射性的高度緊繃,移不開腳步。

「抓到了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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