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第四章 車輪大戰,詩心渙散!

  

自己根本不像真正的詩人——

真正的詩人寫起詩來,詩句都像泉眼無聲,泉水自然而然就流淌出來了。

找不到比擬物件,陳成就可以背“韻表”,也就是同一個韻母下有哪些可以押韻的字。

不要嘲笑,一直到現代,流行歌曲的作詞人還有很多是這麼幹的,這才有阿杜“我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裡,看到你們有多甜蜜”這種很無厘頭的詞。

一段“雲對雨,雪對風,晚照對晴空。來鴻對去燕,宿鳥對鳴蟲”的《聲律啟蒙》“順口溜”還沒背完,陳成忽然眼前一亮!

已經找到了可以押韻的字!

而且意思也對!

芙——蓉!

對嘛,要說“竹筍”不美的話,那“芙蓉”可以說是相當美了。

更何況,桂林山水相依,山從水中冒出,也和“出水芙蓉”的意象相吻合!

十分絕妙!

比喻成“芙蓉”已經確定了,接著就是修飾它,是怎樣的芙蓉了。

翠綠的屏障,新生的竹筍,那不就是滿眼的綠色嘛。

的確,樹木叢生,苔蘚滿生,滿目青山,那是肯定的。

既然如此,那“芙蓉”就該是“綠芙蓉”“翠芙蓉”了。

可是,這兩者一結合,並不恰當,甚至感到有些突兀:

畢竟自然界中並沒有“綠色芙蓉”這種品種,看起來也失去了荷花應有的美感。

可沒關係!浸淫詩道這麼多年,陳成也不是沒有應變的法子。

我不直說“綠”,可以用別的途經來表達麼!

比如,我可以說,這一座座山,都好像是“碧玉”堆砌成的,你看賀知章寫柳樹,也是寫“碧玉雕成一樹高”嘛。

嗯,不對,賀老頭寫的好像是“碧玉妝成一樹高”來著,畢竟這首詩他現在還沒有寫出來,導致小陳我的記憶也有些模糊了。

可是記錯了不要緊,用錯的這個“雕”反而提醒了小陳。

不應該是“碧玉”堆成了桂林的山,這個“堆”完全可以換成其他更傳神的字眼!

就好像華山,人家說“劈華山”,因為華山是“斷層山”,像是用斧子劈出來的;

泰山呢,人家喜歡說“泰山壓頂”,因為山東平原就這麼一座大山,看起來就格外巍峨雄壯。

桂林的山的話,石山四周峭峻,“鬼斧神工”,“刀削斧鑿”,都可以。

就這麼定了,用“削”字!

幾個要素一結合,第二句也出來了:

翠玉削出千芙蓉!

你瞧瞧!

兩句多麼傳神!

一下子就把桂林的林石山地形,怪岩嶙峋,一座座拔地而起,各不相連的樣貌簡約細膩地描繪了出來!

不錯不錯!

說小陳沒有天賦,可真要較真起來,我也不是寫不出來,嘻嘻嘻嘻!

寫絕句的話,兩句寫完就算完成了一半。

端詳著這兩句,雖然頗為得意,可是“注意審題”,人家讓寫的是“桂州城”,並沒有讓你現在就吟詠桂林的山水。

周遭形勢寫出來了,也該對把著力點往城池上放一放了。

但是這城雖然是李靖築的,可是看來看去,也並沒有什麼可以描繪的特色,反倒是李靖本人,倒是有許多可以吟詠的事蹟,說他是“大唐第一戰神”毫不為過,甚至可以競爭“古今第一戰神”。

遙想武德四年,李靖越過南嶺,到達桂州,分道招撫,所到之處,皆望風歸降。連下九十六州,所得民戶六十余萬。

自此,“嶺南悉平”!

李靖認為嶺南是偏僻之地,距朝廷遙遠,隋末大亂以來,未受朝廷恩惠,若“不遵以禮樂,兼示兵威,無以變其風俗”,遂率其所部兵馬從桂州出發南巡,所經之處,李靖親自“存撫耆老,問其疾苦”,當地人無不擁護,於是“遠近悅服”,社會安定。

這份功績,與諸葛亮“五月渡瀘,深入不毛”,七擒七縱,孟獲拜服——

也是可以相媲美的吧?

“桂城獨秀衛公築,

使我萬里——來追從!”

李靖封衛國公,世稱李衛公。

“獨秀”這個用法,可謂是“一箭三雕”:

一是說此城築於“獨秀峰”南;

二是說桂林這座城池在嶺南“一枝獨秀”,也有“桂林山水甲天下”之意;

三來自然是說衛國公李靖自己是蓋世英勇,建立不世功勳了。

一詩作成,陳成的心中也激蕩出萬丈豪情,一時起了指點江山,激揚文字,冷看當年萬戶侯”的想法。

“我詩已成!”陳成洋洋得意,心懷必勝的信念。

眾人看他的詩,寫的是:

靈岩秀峰重複重,

碧玉削出千芙蓉。

桂城獨秀豈天築?

萬里追從思衛公!

嫌最後一句有些俗氣,陳成隨筆一改,用“衛國公”來押韻,讀罷也是心神激蕩,情難自已!

你們看看!

這樣的詩作,小陳我提筆就來!

你們還好意思用什麼“詩之力八段、九段”來侮辱我麼?

他的詩出來了,別人也催促“詩之力八段”的丁幹快把他的作品趕緊收尾拿出來看。

不多時,丁幹的作品也“火熱出爐”了,眾人也大聲把詩念了出來。

第一句,“環山築城山絕奇”。

“哼哼,泛泛而談,空洞蒼白!”陳總編連連搖頭,拿出他平日評點眾家詩文的派頭來了。

第二句,“城邊一水清漪漪”。

“也是一般!”陳成哂笑,這口水詩一般的品質,也配和自己精心煉字的大作相比嗎?

第三句,“兒時過此已知愛”。

“這和童年有什麼關係!小屁孩說什麼愛不愛!”陳成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卻道蓬萊在嶺西!”

“這……”陳成剛要嗤笑,忽然一愣,說不出話來!

靠!

老子現在懷疑,到底咱倆誰在“扮豬吃老虎”了!

  聽了丁幹這最後一句,陳成很懷疑這波人分明個個都是詩藝好手,拉幫結派戲弄他來了。

群山環繞中,築造了這座城池——而擁抱著這座城池的山,峰峰奇絕秀麗。

在城牆之下,清澈的河水環城擁抱,點點漣漪。

小的時候從這裡經過,雖然並不懂事,可是對於桂州城的自然之美和建築之美,已經產生了與生俱來的喜愛之情!

我天真地(對家裡大人)說:你們傳說的蓬萊仙境,應該就是在我們嶺西吧?

陳成聽完了對方這一整首詩,只想說一聲:

阿西吧!

這特麼……

寫得童趣盎然,天真爛漫啊!

誠然如自己先前的判定,丁幹這一二句平平無奇,只是“口水詩”。

對比起陳成精心雕琢的句子,技藝上無疑是要遜色一點的,詩榜給丁幹“詩之力八段”的評價也算客觀。

可是三四兩句這“裝傻充愣扮天真”的句子,哪怕陳成抱有偏見,卻也不得不承認,感受到了對方的真情流露!

不是那種為了寫詩的硬裝傻,陳成真的相信一個傻兮兮的小男娃,看了這無邊的勝景,自豪地說我們這就是仙境!

如果不是在與對方競爭的話,肯定要好好褒獎對方一番啊!

即便他仍然努力使自己保持對此詩“不屑一顧”的樣子,可是周遭一群少年才子已經感慨起來了:

“哇,丁兄此詩當真是靈動異常了!”

“寫出了我等的心聲!我小時候第一次同父親到始安,與丁兄的感受一般無二!”

“哎呀,丁兄能以小兒之口吻說出豔絕之景,我卻是沒有這等巧妙的構思……”

一群人圍繞著丁幹,也不知是真,不只是假地熱烈吹捧,陳成精雕細琢的煉字之作“靈岩秀峰重複重”竟然無人問津……

“好啦好啦!”陳成再次拉下來臉,老大不高興:“你們抱著偏見,刻意抬高這位丁兄的詩!我不服!”

將自己絕妙的比喻“綠芙蓉”以及“削”字的精准用法,一一剖析,指責這群嶺南人不識貨,眾人見他急了眼,忍不住都笑了起來,逍遙樓上洋溢著快活的氣氛。

其實,中國舊體詩的美,就在於它的含糊蘊藉,真要把它剖開了講,反而不覺得美了。自己越講,聽眾們反而愈加不以為然,陳成頗為無可奈何。

結果是顯而易見的,一多半的人都甚愛丁幹“兒時過此已知愛,卻道蓬萊在嶺西”的天真之語,“靈岩秀峰重複重,碧玉削出千芙蓉”被打得滿地爪牙。

同時也沒有人去計較陳成“萬里追從衛國公”的英雄情懷了。

“陳兄台可有不服?不服的話,還是可以將二首詩交到詩榜那裡評斷的哦!”鄧鐸笑道。

陳成看看鄧鐸,看看丁幹,張張嘴,無力地擺擺手:“不用了,謝謝。”

難道我真的就這麼不堪嗎?

不抄襲“後人”的詩作,我連這群什麼“詩之力”“詩士”都比不過?

雖然只比了兩首詩,但是已經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比技巧的話,自己相較“詩士二段”的水準,是有所欠缺的。

看人家那個對仗的工整,音韻的和諧!恐怕自己就算真的專心致志雕琢,也不一定就超越了人家。

而和“詩之力八段”相比呢,自己的技巧比人家高一點,可是在靈氣上,又比不過人家了!

有時候,靈氣往往比技巧更加重要。

因為輸給了“同級別”詩之力八段的丁幹,他的段位再一次被削減半段,從“詩之力七段五”變成了實打實的“詩之力七段”。

連掉兩級!

可能,這就是他的真實水準。

     

“陳兄台,還要比嗎?”一群才子嬉皮笑臉問他道。

陳成白眼一翻:“比啊!怎麼不比!你們都挑戰我兩次了,這次該輪到我來挑戰你們了吧?”

作為一個天生的樂天派,陳成的優點就是百折不撓,什麼事情都不會讓他氣餒!

我就不信邪了!王維孟浩然兩位大宗師的高足,面對這秀麗的桂林山水,寫出的詩連你們這些人都比不了。

“你要挑戰誰?”鄧鐸就像是這批人中的老大,笑呵呵問。

“我又不認識你們誰是誰!”陳成撇嘴:“限制越級挑戰,最多只能高三級是吧?行!在場哪位是詩士一段,我就要挑戰哪個!”

眾人與他交手了之後,也對他的實力有了大概其的認識,先前的敵意略有退減。倒也沒有揶揄說他“連越三級,自不量力”,基本認可他還是具有與詩士一戰的實力的。

“在下昭州(今平樂縣)鐘規!詩士一段!討教閣下的妙作!”

“好,來就來!”

陳成和嶺南眾才子又擺開陣勢,重新命題作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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