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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討厭的 4 個人】安親班

小時候,我的成績並不理想,吊車尾是家常便飯。因為是雙薪家庭,我和姊姊到台北讀小學開始,我們的下課時光就在安親班或補習班度過,讓媽媽有更充裕的時間可以來接我們,也給我們時間寫作業、學新東西。

我在安親班學過珠心算和英文,也交到一些朋友,很厲害吧!但我不喜歡安親班。

安親班的老師,會盯我寫作業,但不管我怎麼寫,他們都覺得我的字不好看。每次我寫好,拿過去給老師,老師會生氣的瞪我一眼,然後拿起橡皮擦把全部的字都擦掉,接著把本子砸到我身上,叫我回去重寫。

我不懂為什麼,我不是都寫好了嗎?總不會全錯了吧?問了老師,他不耐煩的發飆吼著我的字很醜,要我重寫。他的聲音大到馬路對面行道樹的葉子都掉光了吧?我的同學們都不敢講話,我也不敢,當然也不敢哭,因為哭了又要被罵了。

安親班老師有很長的指甲。他在擦本子的時候,指甲用力劃到紙上的摩擦聲,還有他用力拍掉橡皮擦屑的聲音,在我腦中持續到媽媽來接我。我的作業又寫不完了,不知道明天學校老師會不會罵我?

凌晨一點半,我好想睡覺,但我的作業還沒寫完。

阿,這個字又歪了。擦掉,再寫一次好了。

這句話怎麼整句飄移了?擦掉重寫好了,我可不想被罵。

吼呦,我寫超過這題的格子了!擦掉重寫。

媽媽好像有點不耐煩,「你那題不是寫對了嗎?為什麼要一直擦掉?」

我好擔心媽媽會生氣,我不想她生氣,「對不起,可是安親班老師都說要寫好、字要寫漂亮,不然會被罵。我怕我寫不好,他明天看到會罵我......」

媽媽嘆了口氣,無奈的她還是陪我到寫完作業,要是我寫到睡著,她也會叫我起來繼續寫,但我好累,眼睛要睜不開了⋯⋯怎麼辦?打瞌睡的時候又寫歪了,口水還滴到本子上。

要重寫才行。

我用橡皮擦像老師那樣,用力的擦,但口水沾濕的位置被擦破了,掉了很多紙屑;沒破的地方,也因為鉛筆的關係而黑黑的。

我很慌,眼睛痠痠的、濕濕的,視線變得好模糊。我低下頭看了那個洞,眼淚跟著掉到本子上——要是本子濕掉皺皺髒髒的,我是不是又要被打了?

媽媽在一旁,她的眼睛也睜不開,因為她明天也要早起去上班。她安慰我:「只是破一個洞而已,不會怎麼樣啦!不要哭了,很晚了會吵到別人。」感覺得出她的疲憊和不耐煩。我是不是讓她生氣了?

「對不起。可是我的本子破了,會被罵。對不起,我把本子弄破了,沒有寫完作業,還害你不能睡覺⋯⋯」

我想忍住眼淚,可是我忍不住。我怕老師罵我打我,我也怕媽媽不耐煩,會討厭我。

媽媽皺著眉頭,不耐煩的眼神下仍然不斷溫柔地說著沒事、不會怎樣。但你又沒被老師罵過,也沒被他擦過好幾次本子,你怎麼知道不會怎麼樣?

但眼淚就是停不下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耐心到極限的媽媽生氣地吼著,「你姊姊每天都可以寫完作業,到底為什麼你不可以?你把字寫好看一點不就不會被擦掉了嗎?每天都要我跟你到晚上一、兩點,是當我都不用上班睡覺嗎?」

果然,媽媽生氣了。但老師教我的時候我都有照著練習,我一樣能寫出那些字,我不懂那些你們說的好看的字到底差在哪裡?我問問題的時候,也沒有人告訴我,只一直叫我重寫。

我不知道我哪裡做錯了,讓老師和媽媽那麼生氣⋯⋯

有沒有人可以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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