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你是光,照亮我黑暗的過往

我和白宇皓坐在沙發前,將手機放在桌上。像是要做一個很艱難的挑戰似的,我們倆各自都不自覺深吸了一口氣。

「我們要打給他們,跟他們說我們要結婚了。」

「嗯。」

「加油!我們做得到的。」我再次吸一口氣,緊張得宛如當年和繪姊說我要當歌手。

白宇皓笑笑的拍了拍我的頭,雖然他表現平常,但我看得出來他此時的心情也並不輕鬆。

「我先吧,我難度比較低一點。」白宇皓點點頭,我便一鼓作氣按下那個號碼。

電話的嘟嘟聲彷彿有一世紀之久,我緊張得雙手互扣,白宇皓見狀,便將手覆在上面,暖流透過接觸傳了過來。

「別緊張。」「嗯。」

電話喀一聲,傳來接通的聲音。

「……喂?芊羽,什麼事?」繪姊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怪異,我壓抑詢問的衝動,穩住自己往前靠近話筒,小心翼翼的開口。

「繪姊,抱歉假期期間打擾妳了,我有事要跟妳說,白宇皓也在。」

「唉、每次妳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的時候,我總覺得特別可怕。」繪姊嘆了口氣,接著像是從床上起身,發出窸窸簌簌的聲音。

「既然白先生也在,那我想想啊……難道說,妳懷孕了?」

「我沒有!」我急速的否認,白宇皓忍不住笑出聲,我轉頭瞪他。

「那是什麼?讓妳聽起來這麼緊張?」繪姊好笑的問。

「……我、我和白宇皓要結婚了!他昨天向我求婚,我也答應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幾秒,我可以想像繪姊思考的表情,估計是在考慮我未來的工作,或是要怎麼和公司上頭交代。但我還沒想完,繪姊便開口了。

「……五、六、七個,哇!白先生,當初你和我說七周後要和芊羽求婚,沒想到你那麼準時,真的七週之後我就聽到好消息了。」

「啊?」

我沒反應過來,白宇皓便和繪姊一起笑了。

原來他早就告知繪姊他要求婚的事,果然還是他考慮的比較周到,知道我的工作或許要做調整,所以就先將計畫告訴繪姊,以便她安排我後續的工作內容。

但說到底我還是想打他,既然都知道結果竟然還讓我這麼緊張!

我舉起拳頭捶了他一把,他笑笑地接下我的拳頭,放在手裡包住。

「欠揍!」「抱歉,原諒我吧?」

白宇皓額頭抵住我的,撒嬌般的蹭了蹭,又低頭親了下我,讓我忍不住雙頰發燙。

「本來就沒有很生氣……」我小聲地說,頭頂被他摸了一把。

「咳、好,既然確定了,那你們之後打算怎麼辦?」

「我們會先登記,婚禮之後再舉行。」

白宇皓還在和繪姊說明之後的狀況,我卻突然被他口中的「我們」所震懾住。

在答應求婚時,我還沒有想那麼多。直到和別人宣布我們的關係時,我才感受到,現在的「我們」不只是我們,而是身分證上具有法律效力的另一半;是立下承諾,不論未來發生什麼,都會一起度過的夥伴;更是在眾人口中,代表「夫妻」的一對伴侶。

宛如一道鎖,在宣布的那刻,就將我們倆的生命和名字鎖在一起。

從此我不再是我,白宇皓也不再是白宇皓,我是他太太,而他是我丈夫。

後知後覺的我,被巨大的情緒衝擊到呆坐在沙發上,連白宇皓將電話掛了我都沒注意到。

「芊羽?」

白宇皓伸手摸了摸我的臉,我轉頭看他,想像著幾十年後他蒼老的臉依然陪在我身邊的模樣,不禁熱淚盈眶。

「妳突然這是怎麼了?」白宇皓好笑的伸手撫去我臉上滾落的眼淚,我立即一笑,將自己撲進他的懷抱。

「沒事,我只是覺得,我好幸福,能遇見你、和你相愛真好。」

白宇皓縮緊抱住我的手臂,將唇貼在我的耳邊。

「我也是。」

告知完我這裡的親朋好友後,接下來換白宇皓的家人。

他首先告知與他親近的特助、秘書,接著是樂團成員,再來則是白宇昂。

「蹬蹬,我大哥要結婚了!開不開心啊?哦——開心啊,哈哈哈哈、大哥大嫂恭喜你們———!」

他的聲音和蹬蹬的叫聲從話筒傳來,白宇皓微微一笑,說了句之後再聯繫他,便果決的掛斷電話。

「有這樣鬧騰的弟弟還不錯吧?」我撐著頭看著他做出這幼稚的行為,他微微一笑,似乎覺得這樣很好玩。

他們兄弟間特殊的相處方式真是有趣。我暗暗這樣想。

名單上需要告知的人越來越少,直到最後一個名字出現在我們眼前時,我忍不住偷偷觀察白宇皓。

那是他父親的名字。

我們在一起沒多久,他父親便逐漸下放自己在公司的工作,讓白宇皓接手華林。最近他們交接完最後一件事後,他父親便退休前往英國長住,除了偶爾會透過特助傳遞一些訊息外,像是刻意一般,便沒有其他的聯繫。

白宇皓的嘴唇微微抿成一條線,他拿起手機,沒有猶豫的像是要速戰速決般,果決地按下號碼。

我想起那場晚宴,他父親前來找我,告訴我他很感謝有我在,讓白宇皓可以幸福。

我知道他們不和的原因,卻無從插手、也沒有立場插手,好像就讓事情順順的走下去,這樣不安的關係就可以當作不存在。

但多少都是心理的一根刺吧,我鬱悶地想著。

「喂?」

「是我,我要和芊羽結婚了,過幾天就會去登記。」

白宇皓低聲的宣布著,像是在報告一件公事,我心裡感覺一陣苦澀,但還是打起精神用愉快的口氣應聲。

「伯父,我們要結婚了,我答應你,會好好照顧白宇皓的。」我甜甜地說,白宇皓眉頭微微一皺,但沒有說什麼。

「這樣啊。」白爸爸的聲音不太意外,但感覺心情不錯。

「我沒有什麼意見,祝福你們。」

「婚禮你們年輕人自己操辦吧。有什麼需要就和我的特助說一聲。」

「嗯,謝謝。」白宇皓簡短的回應著,空氣中蔓延著一絲尷尬的氣氛,我口乾舌燥的喝了一口水。

白宇皓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接著一聲長嘆打破了沉默。

「宇皓、我的兒子。」白爸爸呢喃著,聽到白宇皓遲鈍的應了一聲後,無奈的笑了起來。

「大概是年紀大了,自從放下華林的業務來到英國後,突然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

「想起你母親,也想起以前那些時光。」

「我想你應該很疑惑,明明先前才要你和馬丹丹結婚,為什麼後來我又祝福你和芊羽。」

白爸爸的聲音悠悠地從話筒傳來,白宇皓盯著自己的手,表情凝重。

「我不是什麼好父親。來到英國後我特意走訪了你和你母親住過地方,看到你們的合照,我才醒悟過來,這些年真的辛苦你們了。造成你們的痛苦,我有責任……」

「您想表達什麼?」

「您現在說這些,是想尋求原諒嗎?」白宇皓的話將氣氛驟降至冰點,我嚇了一跳,立即伸手握住他交握的手,發現這雙經常溫暖我的手竟然冷到不行,我心疼的蹭了蹭他的肩頭,他像是也意識到自己的失言,輕咳了一聲。

「抱歉。」

「不,我也不求你的原諒,但我確實欠你一個道歉。」白爸爸認同的笑了笑,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

「抱歉,我太晚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因此我決定不再逼你、還有白宇昂。你們想做什麼就做,人生很短,我不想要你們因為家族或事業的牽制,失去你們真正愛的人事物。」

「你就當我是將功贖罪吧。所以我才退休後到英國定居,讓你們不會見到我就心煩,還你們一個正常的人生。」

白爸爸在電話那頭笑著,卻有幾分苦澀,而白宇皓的手在我的手下也隱約在顫抖,我用力握住,像是扶住一座逐漸倒塌的牆。

「我想說的說完了。芊羽,我兒子就麻煩妳了。」

「謝謝妳,祝你們幸福。」

通話結束後,我們很久都沒有說話。隨著飯點的來到,他又與平常一樣和我互動,像是無事發生一樣,我幾欲開口,但對上他的眼神卻又把話吞回肚子裡,就這樣一直到了深夜。

或許是白天的事讓我心煩意亂,我睡到一半便驚醒過來。

我下意識往白宇皓的方向探去,發現枕邊空蕩蕩的。我艱難的張開眼環視一圈,發現白宇皓並不在房內,頓時睡意全無。

果然,又自己躲起來了。我從床上起身,前去書房看看。

臥室出去的另一頭便是他的書房,門開了一半,透出暖黃色的光。我悄悄湊上去看,發現白宇皓坐在椅子上,看著窗外沉思。

我試探地敲了敲門。

「怎麼醒了?」他聞聲轉過來,看見是我,便揚起微笑。我隨著他的牽引坐在他懷裡,他將頭抵在我肩上,軟軟的頭髮蹭了蹭我的皮膚。

「你還好嗎?」我摸著他銀白色的頭髮,他低低的嘆了口氣,又無奈的笑了。

「抱歉,讓你目睹我們的家族醜聞。」他似乎很難為情,我捏了捏他的臉頰,不同意的搖搖頭。

「有什麼關係,以後你家的事,就是我的事了,我們可以一起面對。」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背,白宇皓愣了一下,頭埋在我頸邊又蹭了蹭,惹的我忍不住笑出來。

「像個小孩子。」「呵呵……」

他抬起頭,我們四目相望著。眼神交流間像是有許多說不出來的話,都能夠以此作為交流。

過了半晌,他嘆了口氣。

「我父親對我道歉,我很驚訝。」白宇皓斟酌著用詞,表情難得有些困擾「這麼多年來,他對我而言只是嚴格的老闆,既不是父親、也不是家中長輩。我對他只有義務,卻沒有感情,甚至還有點恨惡。」

「但他今天說的那些,看到他開始惦記我母親和我,不再只想到自己,雖然有些晚了,但又值得慶幸,至少他改變了。但與此同時,我心理又有氣憤。」

「芊羽,這是為什麼呢?我父親向我道歉,我理應要開心的,為什麼會有這種過不去的感覺?」

他的表情很苦澀,我心疼的揉了揉他的後腦。

「因為你真的受傷了。」我輕聲地說「過去的你承受太多不能承受的,就像是在你心裡留下了傷口,長大過程中沒有好好癒合,現在要清創了,當然會疼。」

「你爸爸願意改變是好的開始,雖然原諒的過程很辛苦,但我希望你可以把焦點放在愛你的人身上,比如說我?」

我邊說邊用手指指著自己,白宇皓挑眉,富有興致的看著我,讓我有些緊張,但我還是挺起胸膛。

「想著愛你的人,你就會覺得,這些恨啊生氣啊,都不重要了。因為你有我,你還有愛與被愛的能力,開心都來不及了,哪有時間恨?而時間是很好的解藥,等時間一到,你心理裝滿了喜歡的人們,自然就有能力可以去原諒。」

白宇皓直直地盯著我,在近距離之下顯得更加迷惑人。或許是夜晚增添了一點感性的氣氛,或是剛才的話已經耗費我太多腦力,我漸漸有些暈頭。沒過多久,他釋然的笑了,比剛才更用力的抱緊我。

「呵呵,我的未婚妻怎麼這麼有智慧?」白宇皓邊說邊親了親我的臉頰,我被他逗笑得有點喘不過氣,他將頭再次埋在我頸邊,熾熱的氣息噴灑在我鎖骨上,讓我有些發癢。

「謝謝妳。」他在我耳邊說著,接著將我抱起身。我被突然的騰空嚇了一跳,雙手緊緊攬住他的肩膀。

「你要幹嘛!」

「剛才有人說要把焦點放在她身上,看來是我的疏忽,讓她覺得寂寞了。」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腦中警鈴大響,衝著他大吼大叫,但他卻一臉樂呵呵的抱著我回臥室。

「是不是這個意思,我們等一下就知道了。」

「白!宇!皓!」

白宇皓愉悅的笑聲自喉間響起,像是重獲新生般爽朗乾淨。

別擔心,天總會亮的吧。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