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語風稿件大募集

第五張 終焉之力

      「白癡!」女人尖銳的罵了一句。她絲毫沒被寒氣影響,別說凍成冰雕,連一點寒冷的表現都沒有。「廢物,你打亂了計畫!」

      「計畫根本無所謂,早該這樣了!」巨人邊低吼,邊揮手打爆身旁的房屋,女人見狀也不再阻止,只是轉頭看了眼棟成雕像的席婭,伸手一捏,將體表的冰捏碎,不顧發抖的席婭,強行拉著她走出店外。

      儘管身體被動在冰塊下,但法尼斯依然保有意識,看到滿臉驚恐的席婭,他立刻明白了。

      恐怕是席婭被他們脅迫,不得不替他們隱藏身分。

      巨人,諸神的宿敵,提到了計畫……

      或許席婭知道點什麼?

      想到這裡,法尼斯無聲咆哮,迸發出一股力量。

      啪嚓、啪嚓……

      女人詫異的回身望來,眼前一團模糊,接著便感受到一股勁力撞在身上,來不及站穩,踉蹌幾步跌倒在地。

      在驚愕的目光中,法尼斯扛起席婭就是狂奔,眨眼間跑出幾十公尺,忽然身後響起一句「攔住他」,於不滿的哼氣中,巨影越過數十公尺的距離,從頭頂落下。

      「轟!」他們被震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法尼斯覺得他的骨頭肯定全斷了,否則不可能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而且剛剛莫名迸發的力量也消失不見,此時的他沒有任何反抗能力。

      「臭小鬼,想要英雄救美?」那個女人以極快的速度跑過來,狠狠踹在他肚子上,胃酸翻湧,噁心、疼痛、窒息,法尼斯不禁吐了出來,穢物噴濺到女人的鞋子,讓她爆發出一連串刺耳的尖叫。

      不遠處,巨人正在破壞房屋,恐懼的尖叫與憤怒的叫聲交雜,既悲哀又煩躁。

      挨了幾下重擊後,法尼斯的意識逐漸渙散,眼皮半闔不闔,耳邊的聲音越來越遙遠,這個世界正在離他遠去。

      隱隱約約有個朦朧地、熟悉地聲音從世界的彼端傳來,試圖把他拉回來。

      「法尼斯──!」

      巨人變身的動靜遠在幾百公尺外都看得到,望著那個方向感到不安的柏克拼命衝刺,最終見到的,是重傷的法尼斯以及街區被破壞的景象。

      城市巡邏隊的人員在與巨人戰鬥,被寒冰跟巨軀所阻擋,他們無暇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柏克叫著好友的名字跑了過來,看到他的慘狀心頓時涼了半截。

      「你在幹嘛啊,快起來啊……別睡在這裡,快點站起──」

      說不出口。

      面對重傷的好友,柏克忍不住哽咽,斗大的淚珠滾滾,此刻他只想放聲痛哭,但是法尼斯不允許他這麼做。

      顫巍巍的手指向另一個方向,順著看過去,席婭被一個女人裹挾著離開現場,從她的反應來看,無疑是發現了柏克,但不敢隨意開口,只能夠順從。

      「……同……胡……同……ㄏ……」微弱的話語雖含渾不清,柏克卻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女人跟巨人是同夥。

      憤怒的火焰遮蔽了雙眼。

      無法原諒!

      該死的巨人!

      柏克的意識還沒跟上,身體就先一步行動,他的拳頭破空而至,朝對方的後腦砸去。但她似乎早有準備,身子一矮,柏克頓時打空,同時她還粗聲吼道:「以為第二次也會有用嗎?」

      話音未畢,她迅速飛出一腳,那一下矯捷如鞭,登時把柏克踢得人仰馬翻。

      「一個一個都這樣,不自量力!」女人暴躁地說,青筋爬上額角,看得出她十分生氣。

      「有什麼資格生氣……妳有什麼資格憤怒!」柏克從地上爬起,對她的態度感到十足厭棄。

      女人冷哼一聲,進步向前,倏地抓住柏克頭髮,猛的往下砸,同時膝蓋向上頂出,下一秒就聽到噁心的喀擦聲,伴隨無力的呻吟,柏克爛泥般癱倒在地。

      斷裂扭曲的鼻梁下鮮血潺潺流淌,經過臉頰滴落地面形成小湖,面積還持續增加,沒有止息的跡象。柏克眼神迷離,眼皮半閉,卻怎樣也不肯瞑目,直勾勾的盯著那個女人。

      他不甘的想:我也步上法尼斯的後塵了嗎……我也沒能力阻止她,隨隨便便的被當成死狗般打倒,只能眼睜睜看著席婭被帶走。為什麼我只能向條破布一樣趴在地上,卻沒有辦法站起來打死她?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

      該死的女人、該死的巨人──

      該死的弱小!

      【對自己的弱小感到不甘、對自己的弱小感到羞恥、對自己的弱小感到厭惡嗎?】

      沒錯!

      【想變得強大,強大到可以保護喜歡的女孩與自己的朋友嗎?】

      當然!

      【即使代價是捨棄生命也願意?】

      願意!

      【那麼,燃燒殆盡吧。】

      灼熱。

      疼痛。

      乾裂。

      綻開。

      熊熊烈火自內向外噴湧而出,每一個毛孔、每一寸肌膚、每一根骨骼、每一滴血液、每一塊臟器,全都在火焰中發出悲鳴。

      跟隨痛苦叫喊直衝天際的,乃是耀眼奪目的熾熱炎柱,那熱風拂過,地面為之龜裂,草木枯黃燃燒,金石也開裂崩解。

      毀滅的氣息死死鎖定著目標──那個女人。

      在其面前的,是終焉的末日,亦是諸神的黃昏。

      「這股氣息!」原本專心繪製著符文卡片的伯斯突然抬起頭,感應到遠方傳來的終焉氣息,臉上表情頓時變化,毫不猶豫,立刻奪門而出,朝氣息的源頭趕去。

      「到底發生什麼了?為什麼柏克會突然覺醒這股力量!」

      渡鴉降落在一棵樹上,能夠清晰看到現場的情況,牠的雙眼睿智靈動,胸前的紋路彷彿排成一個符號或是某種文字,像是大寫的F,但兩個橫槓卻傾斜向下,變成兩個箭頭。

      這隻漆黑的鳥兒不像其他同類,牠們早就驚慌飛走,只有牠獨自待在樹枝上,饒有興趣地觀察幾百公尺外的戰鬥。

      越過數百公尺,沖天的炎柱倒懸而墜,似猙獰巨蟒撲面而來,已經來不及閃躲,卻見那女人抓過席婭擋在身前,炎柱竟然硬生生偏轉方向,垂直像下轟落,一時間煙塵石礫飛竄,其中幾顆石礫噴射擊中席婭,在慘叫聲中綻放殷紅之花。

      在千百度高溫中承受火舌舔拭的柏克強忍痛苦,勉強維繫住理智,千鈞一髮之際改變火焰的去勢,雖然讓席婭受了點傷,也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他窒息般的猛力吸氣,經過氣管發出尖銳的嘶鳴,僅存的理智瘋狂思考,究竟要如何才能在不波及到席婭的情況下打敗對方?縱使獲得了力量,但沒辦法保護席婭的話就沒意義了。

      艱難的抉擇,無法輕易出手的情況。

      空有一身力量卻無處使,現在的局面變得異常尷尬。

      明明從實力來說,自己要強於對方,但對方手上握有人質,導致自己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對方不是自己的對手,但她沒必要跟自己戰鬥,只需要利用優勢,大可一走了之,迴避掉硬碰硬的風險。只是,她沒有離開,而是一手勒住席婭的脖子,又驚又懼地張望著,然後問道:「你是火巨人嗎?」

      她把我當成火巨人了?柏克奮力的想。

      火巨人,是居住在火之國「穆斯貝爾海姆」的巨人種群,跟被迫移居約頓海姆的巨人不同,前者跟阿斯加德是井水不犯河水,平時不會有任何交集;但分類上被稱為霜巨人的約頓海姆種群則相反,是諸神的宿敵,儘管雙方已休戰多年,但邊界仍時常有各種摩擦,始終不曾真正和平過。

      理論上,火巨人跟霜巨人不該有交集才對,但為什麼她看起來對前者如此害怕?

      這樣的話,說不定可以利用一下?

      想到此,柏克開口:「把那女孩放了,愚蠢的霜巨人,那女孩是我的,想要帶走她就得承受我的怒火!」

      他的聲帶乾枯焦裂,發出來的聲音沙啞破碎,配上纏身烈焰,如同魔神臨世,壓迫力十足,比較膽小的人恐怕連話都說不了,嚇得僵在原地無法動彈。

      「呵呵,放了她?」女人蔑笑道:「她是我的人質,不放還有機會活命,放了還有可能活命嗎?」

      「妳根本沒得選擇,」柏克壓抑大喊的衝動,盡量在渾身疼痛的境況下保持理智以思考回覆的話語。「不論是否放開她,妳都沒有活下去的選項,接下來妳將面對的,除了死亡再無其它。」

      她哈哈大笑,笑的癲狂。

      「火巨人不會這樣說話,他們太沉默了,而你說太多,暴露了啊!」

      嘖!

      柏克再也控制不住表情,身體的自我恢復也支撐不住,炙熱的火炎湧進血管、侵入骨髓,從體內迅速瓦解柏克的生命。這個時候尚且還在運轉的腦中殘存的念頭唯有一個──

      殺。

      燒死可恨的女人。

      火光掠過,一團火球掉落在她後方,炸裂的衝擊波撞上她的背,灼熱的勁風推動她往前飛近一段距離,同時點燃了衣物,短短幾秒就爬滿整個後背,即便是她也不免驚慌,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地減輕。

      現在!

      察覺了這點的席婭爆發出此生最大的力量,使勁掙脫開束縛,連身上的傷口都因此撕裂,溫熱濕滑的血液好像潤滑劑,讓她成功從女人手中逃脫。

      「啥?」那女人還在與背部的火焰抗爭,現在也沒空管席婭,後者望向柏克,全力奔馳。

      轟──

      無意識叫喊的柏克把火炎聚攏,本能地揮拳,碩大的火焰之拳劃破空間抵臨,幾乎貼著席婭而過,幸好她在千鈞一髮之際趴下,只有頭髮冒起一絲火苗,也很快的被拍滅。

      另一邊的女人就沒這種好運,完完整整的火拳結結實實命中,無處避讓的她完完全全陷入火海,淒厲的咆哮震耳欲聾,她的體型急速拔高,眨眼間就超過十公尺,展現出巨人的原本姿態。但她變身時的寒冷氣流非但沒有吹熄火焰,反倒助長了火勢,就連萬古冰甲也被燒溶,又在高溫中汽化,膨脹的水氣造成二次傷害,堅韌的皮膚剝離露出肌肉,遭到火舌親吻舔拭。

      火海中的女巨人翻滾掙扎,很快,周遭建築也被點燃,且火勢有向更遠處瀰漫的趨勢,但柏克別說控制,他連意識都近乎消逝,全身包裹在火裡,幾近焦炭。

            聽不見席婭的哭喊;聽不見女巨人的哀號;聽不見居民的尖叫;聽不見轟然倒地的巨響。

      僅剩下空洞。

      「怎麼搞成這樣?」

      伯斯到現場所見的,除了火海煉獄再無其它形容詞。

      巡邏隊的人在外圍,職位最高的成員正在請求支援,剩餘人分成幾組準備衝入火海救人;在他們附近躺了一個巨人,龐大的身軀遍布傷口,四肢更是鮮血淋漓,但根據胸口微弱起伏可看出並未死去。

      伯斯沒時間等消防隊或別的什麼支援,他能夠感知到柏克的氣息有如風中殘燭,隨時有可能消失,再拖下去就晚了。

      既然如此,只有自己上了。

      冬日的氣息盤旋於身前,一把跟他身高彷彿的長劍匯聚成型,白中帶藍的劍身映照寒光,光看著就已寒毛倒豎,雞皮疙瘩直冒。伯斯高舉長劍,肉眼可見的白色冷氣飄下,一聲悶哼後,劍刃劈落,比之霜巨人變身更冰冷強勁的氣流席捲而過,分開火海。

      對巡邏員的驚嘆充耳不聞,收起長劍,循著柏克的氣息而去。

      柏克身上的火仍在燃燒,席婭呆呆的癱坐一邊,神奇的沒被捲入火海中,但剛剛的火勢之大,她根本不抱有任何獲救的期待,除了接受沒有其他辦法。

      就在她放棄一切希望之時,突如其來的冰冷氣流吹滅身邊大火,長的跟柏克有六七分相像的男人出現在面前,帶來了活下去的希望。

      伯斯低頭凝視著柏克,深鎖的眉頭及顫抖的雙唇無疑表露他的心情,沒有多說一句話,從口袋掏出一疊符文卡,從中挑選出幾張,貼在身上,輕唸道:「ᛁ   (Isaz)」

      冰之盧恩綻放其本源,排除柏克體內外的火炎,釋出的寒風讓四周的火勢都弱了不少。

      「終焉之力被驅散,暫時脫離危險了……」即使對自己有自信,伯斯也不自覺地出了一身冷汗。

      「先送柏克去醫院吧。」在他準備動身時,一隻渡鴉從天而降,伯斯認出牠的來歷,正想說話,搖曳的光幕便自地面升起,下一時間就發現自己置身在別處。

      排隊掛號的病人、來來去去的醫護人員、壓抑靜謐的氛圍無不顯示此處的位置。

      「你、你怎麼突然冒出來的!」旁邊的人被他的現身下了一跳,還未等他解釋,又有人喊道:「快救人,這裡有傷患!」

      回過頭一看,不只是柏克,席婭跟法尼斯也被傳送過來,見到此,伯斯吐出一口大氣,這樣確實比自己帶柏克就醫方便快速,算了,下次機會再去找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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