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 兵長的工作也不輕鬆 (中)

派出所的內部裝潢比預想中的更花心思,似乎是在衛兵出勤前後能獲得充分的休息,連關押用牢房也採用了亮色色調。有助於放緩扣押者情緒的考量之處,也證明了蒂法蘿利亞重於人道的精神。    

可即便如此,四周圍繞著被金屬盔甲包裹著的衛兵,光這一點就令普通人感到莫名緊張。身旁的萊恩將頭盔收靠在腋下,早已轉換回值班模式的他舉手向衛兵身後的騎士示意。    

衛兵遵從萊恩的指示讓開兩人能通行的道路,其餘的人則是編列成隊後離開,一旁矮了快一顆頭的潔莉塔總算能看見辦公桌上,那成堆的公文後頭為何人。    

「德爾先生,我按照您的吩咐將魔女小姐請來了。她在前來的過程並沒有感到不適。」    

與方才打鬧的態度截然不同,萊恩簡潔明瞭的向似乎上上級的官員報告,    

——原來剛才在外頭和老身消磨時間是被吩咐的喔。    

潔莉塔吐出一口氣,不知道為何有些沒落。雖說是「前來」,但兩人也不過是待在長椅上聊天罷了。但當眼睛不知為何瞄向衛兵長時,他像是察覺般搞怪的眨了眨眼。    

奇怪的人,這是潔莉塔最後給萊恩的評價。    

被稱呼為德爾先生的男子聞聲而起,潔莉塔詳細端看他的容貌。    

打理整潔的金色短髮和一雙精明能幹的鷹眼,看年齡應該不出二十五。從胸口的徽章和萊恩對其的稱呼,職位應該是衛兵長之上。    

很有可能……是騎士階級的。潔莉塔默默在心理評估,通常派出所常駐的兵力大多為衛兵與衛兵長,通常在後勤的文書處理都是交給受過高等教育的文人騎士。在分配職位上,用以弭補衛兵長出勤以及指揮上的不足。    

教育資源並非是壟斷在權貴上,然而下層階級的人們將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學習一技之長上,農民的兒子容易受到父親的影響成為農民,階級流通並沒有想像中的快速。但也多虧如此,類似這樣以知識為生的人才不會一股腦衝去當老師。    

有別於一般的騎士,文人騎士在劍術或騎馬上的造詣較低,然而將大部分時間花於處理內政與文書上不是沒有回報的,國內重要職位大多由聲譽良好,不必一直佩戴盔甲的文人騎士擔任。    

「讓您久等了,薰蒂亞小姐……亦或是該稱呼您魔女小姐。在下是甘迪爾.德爾……如您所見,在此擔任後勤一職。很抱歉占用您的時間,由於您的進城資格並非是門衛正式承認,原先是需要進行審問……」    

正如自己所想的一樣,對方的行為舉止都透漏著良好的家教。但一旦換題轉移到公事上,那刻不容緩的態度連潔莉塔都無從插嘴。    

此外,那雙精明能幹的雙眼不曾把視線撇離潔莉塔,雖然稱不上不舒服,但由於過往的經驗也令自己心底毛毛的。    

——真希望能早點離開這裡。    

「但考量到您以實際行動救下市民的同時,『單槍匹馬』阻止攜帶火魔石的危險人士,我們也不好意思讓您在審訊室等待。」    

不知是否有意,自稱甘迪爾.德爾的文人騎士在提及潔莉塔英勇的行動時斜眼瞪了一眼萊恩,似乎在責備衛兵長利所不及之處,被無形攻擊的衛兵長沒有做出多大反應,反而認同他一般輕點頭。    

兩人大概是有什麼過節,又或是互為熟識之人,再不然就是衛兵長忍氣吞聲的能力大到佩服。    

「老身對稱呼沒有特別的講究。別像這個臭小子一直叫老身小妹妹就行!」    

確實,即便審訊室再怎麼打理漂亮,依舊是一個讓人不願讓人多待的地方。    

「你們沒這麼做是最好的,但老身此次前來的目的無非是暢遊這座城市,也不願意多花時間待在這裡了。你們究竟找老身有何事?不會是為了替老身頒獎吧?」    

確實,即便審訊室再怎麼打理漂亮,依舊是一個讓人不願讓人多待的地方。在視線上被夾在兩人中間的潔莉塔深深嘆了一口氣,如果每次都要弄得這麼麻煩,下次還是乖乖地用常規方式進城算了……    

「如果可以,在下也希望如此。很可惜,當前的情況暫時不允許,在下就直說了。」    

甘迪爾輕輕吐出一口氣,接著再次直視潔莉塔的雙眼。    

「薰蒂亞小姐,希望您能協助我們逮捕惡意製造傷亡的『魔女集會』。」    

彷彿聞到了什麼噁心的臭味,潔莉塔的眉間狠狠皺了一下,萊恩一邊小聲地說「哎呀……」,一邊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傢伙講得真狠……    

就算是再怎麼不會看氣氛的萊恩也以擔憂的眼神回望文人騎士,在魔女面前提及「魔女集會」,如此直話直說的方式想當然而會激起魔女的怒氣吧。    

「……為什麼突然提及這個名詞?」    

可能是疑惑暫時大於不悅,潔莉塔並未立即動怒,只是冷冷問道。    

『魔女集會』就字面上來看也不難理解,就是眾多魔女因為某個原因而聚集,從共同解決問題或研討魔法再到午後閒聊,其實也只是普通的聚會而剛好參加者幾乎都是魔女而已。    

即便參加集會都是一群足以撼動各個國家實力的魔女,但就如同普通人一樣,簡單的朋友出遊也能被稱作為「魔女集會」,久而久之就流傳了下來。當然,隊在不清楚內情的普通人來說,名字確實籠罩著一股神祕感。但集會並非甚麼詭異的地下組織,理應不可能做出惡意傷人的事件。    

雖然說以上資訊,在場大概只有潔莉塔知道,但她仍不改冷冷的回看文人騎士的雙眼。    

「……如果造成您的不悅,在下深感抱歉。」    

也因此當「魔女集會」被銜接在惡意製造傷亡之後,理所應當地引來潔莉塔的不滿。但甘迪爾的態度有所堅持,即便語句上早有了一定程度的放軟,可在得到魔女的同意之前,似乎不會停下。    

空氣宛若凍結,在場的人們除了潔莉塔無一人寒毛緊豎,尤其是那一批在今早見識過那場足以堪稱神技火焰的衛兵,他們反而開始禱告魔女能夠手下留情。    

時間像是被無限拉長,只見潔莉塔握緊法杖的右手有了動靜,就在所有人以為免不了一場大火時……潔莉塔放開法杖,捧起了臥坐在腳邊的小灰貓,接著把臉埋在柔軟的身體裡面。    

「嘶~哈~」    

總覺得有什麼奇怪的聲音發了出來,除了一旁的衛兵長因為憋笑而讓張臉皺成一團以外,無一人不是瞪大眼睛僵在原地。    

片刻,貓咪靈活地從潔莉塔臉上跳開,單手插腰一派從容的魔女理了理那頂超大尺寸的尖錐帽。    

「比起道歉,先好好解釋一下現況不是更有用嗎?」    

明顯恢復常態的潔莉塔不顧滿臉的灰色貓毛,用著抱怨的語氣催促甘迪爾繼續說下去。    

像是查覺到潔莉塔的臉色,甘迪爾以清喉嚨作為語調轉折前的小動作,略帶歉意的拿出被新一批文書所覆蓋的紀錄簿。    

可以感受的到身穿鋼鐵盔甲的衛兵團集體鬆了一口氣。    

「……我為未仔細解釋清楚而失言致歉。但希望您能先過目這份文件……」    

「哼!」    

面容稚嫩的魔女只是嘟起嘴巴將頭撇向一邊,讓萊恩不知道該笑還是擔心才好。憑她那烈火般不定的性子要是惹毛她,真的把值班室拆了也說不定。好在最後潔莉塔還是將騰空的那隻手接過冊子,使的甘迪爾能在她閱讀的空檔中解說。    

「其實在最近一個月內,類似這樣推測為蓄意的爆炸事件就發生了整整八次。起初只是垃圾處理處出現如縱火一般規模的破壞,卻沒想到演變成今日那樣明目張膽的脅持人質……而他們總是會留下一些標記,似乎是給到場善後的士兵表明身份。」    

「真是惡質的玩笑。是說小子,你剛才是用了『善後』這個詞彙,老身是不是能理解成你們這群傻大個在出現傷亡之後才到場?如果是這樣,那衛兵團平時的工作肯定是站著當擺設。」    

面對潔莉塔尖銳的質問,甘迪爾痛苦的皺眉並花上所有力氣輕點頭。    

大概是真有人頂著「魔女集會」這幾個大字四處造成混亂,若真要追究,原因有非常多種可能……假借魔女之名打響自己團體的知名度、好巧不巧的是別的魔女在搞鬼——亦或是單純想搞臭「魔女」這個名號。    

還好沒有做過多辯解。潔莉塔百無聊賴般翻著手中的資料。看來這個金毛小子大概也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才向自己尋求幫助,從這一系列相關的犯案手法都被重點劃記起來,應該也花了不少心思在上頭才是。    

粗糙的街景素描和簡單的文字紀錄都被新一串漂亮的墨水字跡劃過,潔莉塔偷瞄了一眼金髮騎士的右手,小拇指處被污漬抹黑,是勤於振筆的人特有的印記。多虧了詳細的現場紀錄,潔莉塔快速的與記憶中的魔女集會做對比。    

很明顯,除了名號以外其餘無一處符合。    

「我已經下令將輪班時間拉長,並將人力遣派在人潮較多的市街。除此之外,穿戴遮蓋臉部面積過大的衣著也會被攔下來查驗身分……」    

「所以你們一輩子都在追犯人的屁股,真是的……明明有一群腳程能跟上老身法杖的傢伙,卻真的只會來追老身的屁股——討厭!這樣講些情色!!已經不知道是要嘲笑還是可憐你們了。」    

忽略瞪大雙眼的甘迪爾,潔莉塔翹起食指自顧自地說下去。    

「算了……勞費口舌不如去現場一探究竟,那些不過是拙劣的障眼法,根本用不著興師動眾。」    

「這麼說……「魔女集會」不過是掩人耳目的幌子?」    

甘迪爾撫摸著下巴,如果真的如萊恩所言,眼前這位貌似年齡與自己妹妹相近的躁脾氣女孩,真的是一個人就阻止了「魔女集會」至今為止造成最大的動亂,那麼自稱「業火魔女」的女孩真是正牌的魔女?    

或許,這次能在他們造成危險前一勞永逸……剷除後患。    

「……您是答應協助我們了?」    

雖然已經知道答案,文人騎士仍然正式的詢問。    

「老身最討厭麻煩事了……不過竟然有臭傢伙敢在這種時代冒充魔女——洗乾淨脖子等著吧!」    

或許是看在認真的文人騎士上,又或是那個親切到沒必要的衛兵長,更重要的是有人冒充與自己同等身分的魔女在作亂。    

——這種有損名譽的惡行,我一定會加倍奉還!    

因情緒化而有了實體的火花在潔莉塔身旁燃燒,像是一隻會發燙的刺鼠球,令甘迪爾和萊恩各自緊張的拉了拉領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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