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四)

到了醫學院,找到實驗室,問題來了,那個實驗室的門是關著的,門口還有一個告示,大意是說實驗室有重要的實驗在進行,除了醫學系教職員和授課學生,其餘人員一概不准進入。那時候,幾乎系辦所有教授辦公室的門上,都會貼一張告示,最簡單的是「謝絕推銷」。

不過這個告示牌不太一樣,它寫的比較正式,有公文格式,而且是用壓克力做的,釘在門上,門還上了鎖,門窗緊閉,也沒門鈴可以按,我想偷溜進去也不行。

既然進不去,那就只能在外面等了,反正下了課,自然就會有人出來。

那時候醫學院新教學大樓還沒蓋,醫學院裡還有很多年代久遠的建築。

實驗室位在醫學院深處,一層樓獨棟的建築,門前有仿羅馬式的廊柱,頗為莊嚴。深邃的窗台,意味著厚實的牆,每扇窗都裝著鐵窗,厚重的毛玻璃,阻絕了所有的視線,讓人無法窺探實驗室裡的堂奧。兩扇對開厚重的鐵門,位在正中央,前面是一道走廊,走廊前面是花園,除了臨實驗室的那一面,其他三面都有高樓環繞,兩邊種著灌木,交雜著熱帶花卉,中間有一條石板小徑連接實驗室和對面那棟樓。實驗室地勢比較高,走廊右邊階梯下來有一小塊水泥空地,再過去是一道長廊,沿著實驗室右側,一直通到實驗室後方校園的另一邊。

我從醫學院門口尋路來到長廊,長廊有一點古典園林風格,原本明亮,視野開闊,靠近實驗室那頭,兩邊有高牆壓迫,顯得幽暗閉塞。長廊到底沒有出口,而是對著實驗室右邊那棟樓,左邊豁然開朗,是實驗室前的花園,經過水泥過道,上了階梯,就是實驗室前的走廊。

我不好意思站在門口等,就待在階梯下的水泥地上,躲在走廊的柱子後面等。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少說也有二十分鐘吧!好不容易等到下課,居然沒有人出來。我告訴自己不要急,有些老師比較晚下課,要有耐心,再等等看。

又過了五分鐘,還是沒有人出來,我開始覺得有點不太對勁了。難道是她今天不上課?我兩天前才問她,如果不上課,她應該會跟我說,不可能不上課啊。

還是老師沒來?待會兒下午第七和第八堂的「國父思想」,老師是課外組長,課外組除了管理學生社團,還負責學生刊物內容審查。解嚴前夕,校園裡仍然沒有憲法保障的言論和出版自由。一個外文系的學姊是校刊主編,常常帶著稿子到課外組,一坐就是一、兩個小時。

老師有時開會太忙,又找不到人代課,同學們就一轟而散。會不會是老師沒來?可是就算老師沒來,實驗課還有助教,助教不可能不來。

難道是換實驗室上課?也不可能,上課換教室比較容易,實驗室有設備,不太可能隨便換。

那地方有點古怪,下課時間,校園裡應該到處都有人,可是我在那裡至少等了也有二十分鐘,附近一個人都沒有,我又找不到人可以問,心理越來越著急。

好不容易有兩個女生從長廊那邊走過來,我趕緊把她們攔下來,我問她們是不是某某系,沒想到她們居然說是,我好像看到救星一樣,趕緊對她們說:「我要找某某系一年級某某某,她在裡面做實驗,可不可以請妳們幫我找她出來,我有事要找她。」

那兩個女生點頭說好,我看著她們轉身上階梯,沿著走廊往實驗室走去。到了實驗室門口,她們倆沒有敲門,連停下來都沒有。我眼睜睜看著她們,轉身、下台階、走到對面那棟樓、上樓梯、不見了。哇勒,不是說好要幫我找人嗎,怎麼就走掉了,三字經差點就罵出來。

難不成她們有急事要辦,那也應該跟我講一聲,怎麼一聲不響就走了。

人都走了,我也沒辦法,只好繼續等下去。還是躲在柱子後面等,這回就望著對面那棟樓,看看那兩個女生會不會良心發現,回來幫我找人,偶爾轉頭看看實驗室。又等了五分鐘,上課鈴都響過了,那兩個女生還是沒回來,實驗室也有沒動靜。

看樣子,那兩個女生八成是不會回來了,不幫忙就算了,還耍我,心情真是沮喪到了極點。看看錶,時間也不早了,應該要回去上課了,第五堂體育課已經沒去上,第六堂沒課,再怎樣,七、八堂也得趕回去。公車不知道要等多久,再不走,上課搞不好會來不及。

又想,花也買了,人也來了,連體育課都沒去上,如果就這樣回去,那不就一場空。可是天不從人願,我也沒辦法,也只能回去上課了。

正在我猶豫不決,下不了決心走人的時候,那實驗室的門慢慢的被推開…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