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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愛人驟去淚漣漣

無助、絕望、徬徨。闇黑圍裹全身,少女動彈不得。

好似深山野林中迷失方向的小白貓兒,孤獨畏縮角落瑟瑟發抖。高聳群木錯落扎根,清冷月光下的樹影像張牙舞爪的巨大野獸,虎視眈眈。夜風呼嘯而過,森森白爪悚然顫動。沙沙,沙沙。

好可怕、好可怕啊。

害怕情緒像致命病毒,毫無保留吸取肺部空氣,將孱弱少女壓榨精光。

喉頭緊滯,氣管收縮。她無法呼吸。

就快要,窒息。

掙扎,扭動身軀。闔眼,睜眼,闔眼,睜眼。可無論如何,仍然只有無盡黑暗,毫無保留湧進眼眶,肆無忌憚流竄渾身血液,深入骨髓。顫慄,發抖不歇。

頭暈目眩,疼痛欲裂。快要爆炸了。少女欲深吸口氣,賣力輕啟雙唇,卻是拼命顫動,仍無力為之。......她似乎,忘了怎麼呼吸。

呼吸......這種早該在嬰兒牙牙學語之時便能掌握自如之事,此時此刻她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做到。

嗚呃。咳啊。體力盡失,心神亦交瘁,女孩身子一軟,虛弱垂首,闔眸,又一次暈厥過去。

昀絡......虛幻夢境中,她彷彿依稀聞見遠處陣陣飄縈的呼喚。昀絡......

熟悉而真切,溫暖而令人心安。朦朧且縹緲,細微且捉摸不定。像她的他,又似鬼魅。

好害怕、好害怕啊。

究竟是真是假,是實是夢,她自己亦不清楚。

像沉澱掌中一縷細沙,似搖曳風中一團輕絮。她好想好想就這麼將它緊緊捉住,佔有它,擁抱它,讓它只屬於她。

可惜事與願違。沙土從指縫間溜走,棉花乘馭著風遠去。

再也,再也,沒有回來。就像她的他,拂袖悄然離去,瀟灑得不帶走一片雲彩。

也將她留了下來。

為什麼?為什麼不帶我一起走?少女捧著盤旋心緒的疑竇,反覆琢磨,卻始終不得其解。

「……我不能讓妳和我一起受苦,漂泊四海。」他是這麼說的。

「我不忍心。太危險、太痛苦了。回到妳的家人身邊去吧。」

你明明知曉的,我痛恨我的家人,恨之入骨。

我不喜歡他們扭曲的愛憐,我討厭他們虛偽的關切眼神,我厭惡他們將我緊緊擁進懷裡,逼迫我呼吸他們渾身噁心的氣味。

你也該知曉的,我是如此深深迷戀著你。我愛你對我的愛,愛你琉璃一般澄澈盈盈的眸,愛你身上縈繞著的淡淡的薄荷清涼香氣。

我愛你,愛到心口發疼啊。

痛苦、危險?何足以為道?我只是想要跟你在一起。就這麼簡單。

為什麼、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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