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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這座城市的風總是很大,也有可能是初秋的緣故。

      蕭傅申踏進鹿角闔上門的時候,風鈴聲響得特別清脆。

      吧檯的少年見客人上門,溫婉地點了頭,笑出了好看的酒窩,「喝些什麼?」

      蕭傅申沒有應聲,左右端詳了會兒。咖啡廳的牆,被漆上了和天花板一樣的白色,低頭,腳踩的是白色大理石地面。看來,裝潢沒少下了重本。

      「先生,喝些什麼呢?」少年吭聲,蕭傅申回過神,見少年上翹的眼尾,想起了鹿銘。

      「一杯曼特寧。」蕭傅申說,回頭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咖啡是手沖的,耗了些時間才被端到了蕭傅申面前。

      「您的曼特寧。」少年禮貌地彎腰,瀏海順著遮住了他的眉眼。

      很合適聊天的距離,蕭傅申順勢開口,「你們老闆住樓上嗎?他多久來店裡一次?」

      眼前的少年明顯怔了下,應聲道:「您是我們老闆的朋友嗎?」

      朋友,蕭傅申想,到底還是稱不上。

      這間咖啡廳,倘若不是蕭傅申一路跟蹤,興許他還找不著。

      兩天前,凌晨時候,蕭傅申見鹿銘從樓外側邊的樓梯上去,那時候一樓的鐵門還是拉下來的,是什麼不得而知,只能見招牌上寫著「鹿角」兩個字。

      蕭傅申想過,離開他的鹿銘,會開個畫室、會開設計工作室,倒沒想過他會開咖啡廳。

      還會售曼特寧。

      嘴角輕扯,蕭傅申端起桌上的咖啡啜了口,手沖的曼特寧,香氣果然不一般。

      「你們店開多久了?」蕭傅申問,很稀鬆平常的語氣。

      「一年多快兩年了。」少年答,「老闆來的時間不一定,但最少一個月會來一次。」

      聽言,蕭傅申握著咖啡的手懸在半空中,心裡有個什麼在迅速下墜。

      原來他早回來了。

      「是嗎。」咖啡被人放回純白色的桌面上,蕭傅申的內心很不平靜。

      「你們這兒趕人嗎?」良久,他問。

      「沒客滿是不會的。」少年說。

      蕭傅申點了點頭,起身走向吧台,拿了張店裡的名片放進口袋裏。

     

      -

     

      少年總覺得這個新客人有些怪,但又說不上來,就是無論天是晴是陰,他總能見他穿著襯衫來到店裏,然後點上一杯曼特寧,在角落的位置坐到打烊。

      蕭傅申每天都會開一小時的車去鹿角,自那日算起一直到了今天,週六,恰好持續一星期。

      第三天後,少年在蕭傅申來之前的半個鐘頭就會開始煮曼特寧,咖啡沖好的時候,人正好會到。

      一星期下來,蕭傅申沒再見鹿銘,儘管他每天都會在咖啡廳裡坐上兩個小時。

      也不曉得是出於什麼心態,硬是要說,到挺像所謂的守株待兔。

      少年說過的,一個月至少一次,鹿銘會來店裡。

      運氣好的話,興許蕭傅申今兒就能見到人。

      倘若運氣不好也無妨,他完全可以等上一個月。

      畢竟三年了,於蕭傅申而言,並沒有差這一個月。一個月和三年比起來,已經是幸運,是值得。只要他能找得著他,鹿銘想和他鬧多久的情緒,都可以。

     

      蕭傅申的運氣還是好的。

      不出一星期,恰好一星期,鹿銘到了店裏,進門後才見著角落的人,也沒來得及躲。

      四目相交,鹿銘很明顯地僵了一下,愣在了櫃檯前。時間是下午,太陽並沒有落下去,光線好巧不巧的照在了蕭傅申側臉的輪廓線上。

      這時候的太陽光很柔和,是好看的橘黃色。

      光線下,蕭傅申的面色特別可人,整個人好看的過份。

      好看的人總是被上天眷顧,連光都偏愛,這不公平,鹿銘想。

      他仍是站在原地,仍是在望著那雙他日思夜目的眼睛。說實在,他很意外,對於再一次見蕭傅申感到慌張。他無挫,可是他並不想顯現出來。畢竟落荒而逃的樣子忒不體面,鹿銘也沒有這個打算。

      別開視線,鹿銘俐落地轉身,語氣無異的問少年,「軻軻,上個月店裏的帳目結了嗎?」

      「結了,一會兒我拿明細給你。」說著,少年將身子向前傾了些,同時降低了音量,「鹿哥,角落那人你認識嗎?他來這兒坐一星期了。」

      這話讓鹿銘怔了下。一星期,他們是一星期前碰的面。

      那天他也不曉得自己是怎麼了,明知那裡會有遇上熟人的風險,他卻還是去。

      也是自作孽,看來那天當晚,蕭傅申就找著這兒了。他找著他了,他知道他在哪兒,可他刻意不明著來。不明著來,他們早晚還是會遇上。遇上了,蕭傅申可以說是巧合,他一樣可以理直氣壯。而閃躲的人,才會成為那個還沒放下又不體面的人。那麼,蕭傅申就可以再一次,用勝利者的姿態對他說,是他放不下,是他還愛他。

      是他。

      想到這兒,鹿銘笑了。蕭傅申不愧是蕭傅申,還是那麼參透人性,又或者是說,參透他。

      見眼前人沒來由的笑,少年有些懵,問道:「鹿哥?怎麼了嗎?」

      「沒事,一會兒幫我煮杯Espresso。」鹿銘抬起頭,很自然的樣子,說:「上角落那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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