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夫從某個混沌的一團黑裡誕生,那是一個如盤古開天般初始的時代,沒有浮誇的神話色彩,沒有過於浮濫的畫龍點睛,只是單純、樸實的一個過程,名為「自我意識」的時代展開。就結論來說──洛夫誕生了。洛夫最初是人類的模樣,隨著幾百年過去,懶散的他逐漸變成貓(這件事牠甚至再過五十年後才得知)。因為那是一個難以形容的生命運作狀態,如果覺得像是天方夜譚,建議將一切合理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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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夫從沒見過自己的父母,也沒有親友,從一出生便是孑然一身。可別忘了,牠是一隻貓,縱使活在凝聚的封閉黑暗中,也會感到孤單,切身的孤獨如影子般糾纏著牠。七情六慾是蘊藏在牠心裡的,可是隨著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也慢慢地被冰封了。不過洛夫為此感到放鬆不已,牠只需要做自己,不再為多餘的情感所煩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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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過去了,思考持續在牠的腦子裡失控般地壯大。所謂的天賦異稟,似乎就該在這種時候展現出來吧?洛夫這樣想。當牠意識到時,世界已經開始演化出自己的模樣。牠從杳無人煙的森林裡走了出來,見證著眼前的山川壯麗、崇山峻嶺。牠邁起步子,走訪每座城市,接觸許多奇聞軼事,對任何知識都展現其好奇心,勤奮好學。如前面所說的,思考力持續在牠的腦子裡失控般地壯大,牠的好奇心也不再侷限於所處的世界。洛夫理所當然地兌現自己的天賦,以妖貓般不詳的尾巴作為媒介,穿梭於各個世界中。有的世界的人們懼怕著貓,將貓視為惡魔;也有的世界中,貓會說話不是什麼件值得一提的事;一下雨環境就會有所改變的世界;由魔法師們各自掠奪後,顯得破爛不堪的世界。什麼樣的環境都有,而且邏輯及樣貌的組成和我們所知曉的大相徑庭,這讓洛夫情不自禁地以雙腳走遍各個世界。牠喜歡人們讚揚牠的智慧,但同時厭惡人們稱呼牠為妖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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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氣到臉紅脖子粗。」洛夫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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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夫在各個世界基本上有個共通的職業──私家偵探,牠認為這個職業以牠靈敏的鼻子、強韌的直覺以及方便的尾巴來說十分適合,報酬也高。不知不覺便揚名於偵探圈裡頭,也有不少人委託牠調查一些案件,小如令人沮喪的居家案件,大則波及世界的災難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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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則波及世界的災難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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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提到這句話,勢必會給人一種「噢,看來有很多故事可以說?」的錯覺,不過我們還是先從最起初的起初開始談起好了,比較文謅謅的說法是──契機。在一團黑暗之中的洛夫,並沒有所謂的偵探概念在意識裡溫存。直到某一天,圖書館這玩意出現了。在烏漆墨黑,既醜陋又單調的一團黑之中,圖書館率先凌駕了無聊,神聖又高姿態地盤踞著洛夫的視野,牠的地盤。這是在牠離開黑暗時,約五年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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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是貓?還是人類?」一名像是管家的老男人從圖書館裡端著幾本厚重的書,一臉疲憊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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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夫心裡又是感到荒唐,卻又有些麻木地看著老男人,嘗試著開口──對,這是洛夫有生以來第一次說話,當然說得不怎麼好,支離破碎,而且毫不堅毅,相當害怕自己說出口的話是否符合邏輯,是否使人能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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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前者,也是,後者?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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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這樣程度的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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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需要多讀點書,充實自己。」老男人說出不合時宜,但又有幾分道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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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進入?」洛夫指向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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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男人望向牠手指的方向,露出和藹的笑容。「今天開始,它是你的了。」語畢,老男人消失,留下手足無措的洛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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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五年,牠在裡頭飽讀詩書,閱覽成千上萬冊書。從詩集、戲劇、小說、人生道理到農業、工業用書,每讀完一本書,該書便會消逝。直到牠讀完所有書,大概是五年,接近五年左右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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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藏書中,最令牠深感興奮的莫過於偵探小說,裡頭的偵探神出鬼沒,深藏不露,永遠讓人猜不透,總是留著最後一手,給予兇手致命的推理。作者是佚名,應該說,圖書館裡所有的書都是佚名,而且彼此間的年代混亂不清,似乎是從各地收集來的書籍,語言也不盡相同,若不是洛夫的腦子能夠解讀,否則簡直是無字天書。洛夫這才察覺到,這是一座令人難以搞懂,像是天方夜譚裡寶藏庫的圖書館。最後一本書消失後,圖書館也像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般,蒸發於空氣中,滿腹知識的洛夫也決定走出彷彿夢境般的黑暗,而偵探活躍的身影也在洛夫的腦海裡膨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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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洛夫其實並不想成為偵探,首先,牠連偵探這樣的角色,在這個世界所代表的意義都不清楚。牠只是想隸屬於一種職業下,什麼都好,有個歸屬感,就像是避風港。總之,先有個起頭,再去細想要成為什麼吧,洛夫給出這樣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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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緊接著得來談談下一步的重點──合夥人吧。洛夫終究是沒辦法自己開設一家事務所,有太多層面的事需要顧及。可是,為什麼偵探一定得開設事務所呢?故事裡的偵探應該都是孤獨一人去面對令人費解的難題還有連警方都束手無策的殘忍真兇才對,那麼事務所的意義到底為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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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還是需要它,這樣才有一種儀式感。然後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要幾位泡茶小弟,還要有跑腿的,就像貝克街少年偵探團那樣。凡事都得講究,才能得天獨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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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夫這樣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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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要開間事務所可不是隨便找間空屋撬開門就好,沒有那麼容易,不是那樣簡單的(希望不要是)。看來就洛夫的觀點,所有偉大的偵探都會有間不怎麼氣派,但卻擁有獨特氣味的事務所,縱使洛夫沒有一定要成為偵探,也勢必需要一個類似於辦公室的所在。除了事務所外,如果能有位合夥人一起合作,牠便能事半功倍。正因為幻想著輕輕鬆鬆搞定一切的懶散念頭,使牠成為一隻貓,真是荒謬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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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囉嗦。」洛夫開始抱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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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們還是得講明一件事,那就是實際上洛夫可沒辦法穿越時空,牠始終是順著時間的推移和時間一起向前的,無法退後。牠能做的基本上是自由地穿越各個世界,而這件事不是每隻妖貓都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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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洛夫清了下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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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不是每隻俊俏的貓都能做到的。原則上有一定的限制,且也易造成身體的負擔。所以能夠撇開這些負擔的洛夫,無疑是最自由的貓。來往於世界間,牠也因此結識了許多人類及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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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歸正題吧,合夥人。首先,牠需要資金及夥伴。於是牠搖了一下尾巴,睜開眼時便置身在一片荒漠中,沙塵飛揚,不像是有任何生命願意駐足的一個糟透了的地點,連牠都這麼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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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能在這裡生存的人肯定不是泛泛之輩吧。」洛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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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一面以手遮擋著迎面而來的沙土,一面吐出竄進嘴裡的沙,極其後悔地穿越著風沙。如此荒誕之地真的有生命嗎?度過了幾個小時的摧殘後,洛夫不禁質疑著自己。沒多久牠發現了沙漠裡歎為觀止的山壁,牠甚至不清楚這是何時出現的景致,但一切都是那麼地恰巧,巍巍如斯的山壁之下竟然有個突出的洞穴口。如果有所謂第六感,或是蜘蛛感應之類的東西的話,洛夫此時勢必會覺得「有必要」走進洞穴裡,那個牠想找的人,沒準就在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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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牠沒有這樣想,牠只是經過,不符合任何人的期待,沒有打算走進其中一探究竟,繼續被沙塵暴折騰著。洛夫選擇硬著頭皮和大自然對抗,當然牠心中沒有什麼憤恨之意,只是單純想在風暴的中心裡頭找出答案。如果存有罣礙,反而會被這些情緒左右,顯得庸人自擾,那是凡人的困擾,不屬於洛夫。所以牠的答案總是和別人不大一樣,牠清楚裡頭有什麼,沒有什麼,那並非是預感,而是最直觀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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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很迫切找我,甚至沒有進到陷阱裡頭。」穿著風衣的棕色貓在沙暴中央裡游刃有餘地手插著口袋,和洛夫面對面地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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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死我了,你可以不要突然出現嗎?」洛夫驚慌失措地擦拭著臉上的沙,但牠長長的皮毛早已被不少細沙鑲入。「那個洞穴裡只有無盡的循環,可真是過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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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這是一種保護措施。其實我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貓,但有心人士總是想要我身體裡頭的某些東西,我不得不做些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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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麼清楚我不是那其中的一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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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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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拜託,我受夠了預感這玩意,雖然我也很喜歡胡亂瞎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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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夫望向眼前陌生的貓,下一瞬間周遭的場景有了遽變,飛騰捲起的沙暴如花朵般凋零,視野一閃一閃,一下白點,一下黑點。一晃才意識到這裡是一間坪數不大的木屋裡,壁爐裡的火正焚燒著木材。洛夫從結霜的窗戶外看見漫天雪花的白色世界,氣溫瞬間低了三十幾度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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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魔法?我還以為你住在沙漠裡呢。」洛夫問在酒窖旁倒著威士忌的棕色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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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問題,我的名字是可樂。」可樂突兀地自我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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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問你名字,老兄,雖然我確實很想知道,為什麼是可樂?」洛夫兩手一攤,放棄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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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我喜歡喝可樂。」可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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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我們取名總是如此充滿藝術性,我是洛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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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不問為什麼叫洛夫了,我想應該沒什麼意義吧?」可樂遞給牠盛了一點威士忌的威士忌杯,沒有冰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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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解。」洛夫接下後,謹慎地聞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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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下毒,大可放心。」可樂坐上自己的搖椅,並示意洛夫找張椅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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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本來就是貓嗎?」洛夫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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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樂點點頭。「我故鄉的人們都會使用點小魔法,我身為他們豢養的貓自然而然也就會了。只是很不幸地,我是妖貓,活了幾百年,魔法力量越漸強大,對人類來說,這叫『失控』,很荒謬吧?人們總是喜歡對不了解的事物貼上異教徒般的標籤。因為他們畏懼著我,我就逃亡來到這裡躲藏了,只有偶爾想喝可樂時潛入到城市裡偷個幾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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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幸。」洛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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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確定這樣是幸還是不幸,我還挺享受的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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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那個世界有偵探嗎?」洛夫嚐了一口威士忌後,不太能接受地吐了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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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看來你是說了『世界』對吧?你也是特別的。」可樂興趣深厚地靠向洛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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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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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你,就像我,你知道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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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夫聳聳肩,牠還在摸索陌生的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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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確定我的世界有沒有偵探,你會這樣問是因為你是偵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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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也不確定,只是想成為那樣子的存在而已,難以形容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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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嚮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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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應該算是嚮往,應該吧?」洛夫問向自己。「我要開一間事務所,做什麼都可以,正在找尋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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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能找錯人了,我沒有那樣的智慧和警覺性。」可樂搖搖頭,開始晃動搖椅,一邊品嚐威士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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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創造出了一個陷阱,並篩選著和你接觸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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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為了生存的小手段,但我不會為了解謎而讓自己如此勞心勞苦。你確定那是你真實而確切的願望嗎?我想你應該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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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樂說完站起身,把壁爐旁的幾根木材扔進壁爐中。壁爐發出啪嗒啪嗒的燃燒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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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一幕的洛夫,開始思索自己到底在追尋什麼,但思考很快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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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一出生就面臨著困難的抉擇,即使在一個又一個的命運交織下,終究還是有漏洞存在。我選擇了自己的人生,就是這麼簡單。」洛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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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樂似乎是能理解多舛下生命結構的道理,心神領會地笑了一會,爾後說: 「看來你很清楚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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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吧。」洛夫點點頭,搖晃了威士忌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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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爐裡的火仍旺盛地燃燒著,外頭的寒氣從窗邊和門的縫隙穿透進來,緩慢地伸出手似地,在火光照映的木屋裡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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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出去外頭探探嗎?」洛夫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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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可是雪山,沒有什麼偵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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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小屋密室殺人事件,故事都是這樣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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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通常殺人事件裡不會有魔法師,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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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是。」洛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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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夫正要打開門時,可樂叫住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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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兄,穿件厚外套跟手套吧,否則你會冷死,我說真的。寒風可不是只有刺骨,冰霜甚至能流入你的血管,凍結你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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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夫接下可樂丟給牠的禦寒裝備。「謝了,老兄。」牠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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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確實正如可樂所形容的,透骨奇寒。就算貓身上有溫暖皮毛,也抵禦不住這溫柔又無情的皚皚白雪。幸虧沒有起暴風雪,否則十分難耐,於是洛夫感到萬幸。霧霾間冷風吹拂,洛夫靜靜地望向遠方,遠方的遠方,再遠方。牠當然只看得見一片雪白,什麼都看不到。牠只是想體驗一下被困在雪山的落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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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老兄,你是從哪得知偵探這玩意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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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冒出來的圖書館的書裡。」洛夫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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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是什麼神奇魔法嗎?」可樂撫摸著下巴,認真思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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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都不正常。」洛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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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意。」可樂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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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界不怎麼正常,這樣的想法竄過腦海後,雪花飄盪的天空劃出一道閃電,直落於遠方的山谷。與此同時,洛夫彷彿聽到有人在牠耳邊呢喃,不是可樂,是一道試圖傳遞給牠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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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聽到嗎?」洛夫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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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說一瞬間的傳信,有的。簡直就像囉嗦的老太婆在我耳邊喃喃自語似的,令人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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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打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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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我倒是沒特別注意,雪真的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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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夫踩著積了厚度的雪,從口袋裡掏出不知道從哪裡偷來的手電筒,往山谷的方向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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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好要開始我們首次的大冒險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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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沒有要加入,再來,你只有一隻貓,何來『我們』?」可樂無奈地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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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隻貓穿著厚重的防風大衣,頂著強盛的風雪,舉步維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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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施展魔法過去噢,如果你不願意和我繼續在雪中跋涉。」洛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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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盡可能地,希望自己像隻普通的貓,所以我沒關係,偶爾動動身子也不錯。」可樂擺動著胳臂,一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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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段艱辛的路程,每踩下一步,腳就陷進雪裡越深,這樣的無力感完整地反饋著疲勞,步伐也越漸沉重。洛夫不確定自己的方向感是否正確,不確定自己是否迷航著,不論是眼前模糊成一片的視野,或是自從決定離開黑暗所開拓的道路,一切的一切在牠內心裡皆充滿著大大的不確定性,這些胡亂成一團的思想持續攪動著牠小小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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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的是,颳起暴風雪了。沒有白樺樹,沒有冰冷的岩石,眼前僅有剔透的雪,厚重的雪,令人混亂的雪。雪偶爾會發著光,明明沒有日照,但卻像藏置著螢光劑般透映著晶瑩的光,下一秒卻又恢復平靜,宛如什麼都沒發生過。洛夫有看過幾場雪,但從未穿越在暴雪裡,牠不確定這是否為正常現象,但眼前已經沒有讓牠去多想的餘裕,只是為了不讓自己在封閉的環境裡變得喪心病狂,而湧上的防呆式的臆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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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也來到山壁的正下方,洛夫和可樂無不抬頭仰望著頂端,這裡的雪量變得稀少起來,刮起的雪也沒有稍早那麼狂妄,那麼生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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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雷打在這附近?」可樂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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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確定,但感覺氣息很近了。」洛夫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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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偶爾會有野生的灰熊出沒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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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貼心又多餘的提醒,老兄。」洛夫毫不在意地領頭在周遭觀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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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的雪突然一震,洛夫嚇了一跳。「嗚哇!」牠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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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夫和可樂神經兮兮地望向居於山壁下的那團雪,雪裡頭有什麼東西正騷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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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熊是在躲在雪裡玩捉迷藏的生物嗎?」洛夫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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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想應該不是。」可樂瞇著眼,小心翼翼地接近著雪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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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雪裡頭,一位女性的聲音虛弱地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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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不是灰熊,至少據我所知,灰熊不會在雪裡頭喊救命。」可樂摸著下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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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熊也不會說話才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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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我不敢保證,我們兩隻貓對人類來說,也是不會說話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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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你的世界才這樣。」洛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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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有意思的講法。」可樂開始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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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夫以戴著手套的手撥開雪,撥著撥著,雪裡頭的掙扎晃動也就更為劇烈。像是鼻子的東西首先暴露在空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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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死了!」一隻白色的母貓從雪裡面揭露了半身,洛夫抓住牠虛弱的手,讓牠爬出來,全身發著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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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又是貓?」洛夫對著可樂兩手一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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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這是你的重點是嗎?雖然也是我的疑問,不過有點失禮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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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在雪裡面?」洛夫回過頭問白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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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是雪沒錯。」白貓開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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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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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雪,還有,這裡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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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夫愣愣地看向可樂。「我搞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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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總是如此,我看我們還是回家取暖吧,冒險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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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可樂打算施法時,雪叫住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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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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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可樂歪著頭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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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這麼想,但是,傳信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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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夫驀地感到一陣呢喃經過,旋即一道刺眼的光射在山壁上。但光什麼都沒有在山壁上留下,洛夫甚至一度以為光會在山壁上刻出字,像是某些難以理解的奇觀。只見一張紙條緩緩地從空中落下,不偏不倚地落在洛夫視線前的不遠處。可樂走向前,撿起紙條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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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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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的腦袋一片空白。然而卻從腦海深處有這樣的聲音吶喊著,告訴我有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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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夫靠上前,一同和可樂窺探著紙條上的字:午夜子時光奪下,深埋雪中鑰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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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意思?」可樂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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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沒頭緒。」洛夫聳肩。「但他是為什麼而傳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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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貓一同望向雪,雪猛地搖頭:「我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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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指剛才的光嗎?你之前有遇過那道光嗎?」洛夫問可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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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樂思考了一會。「從來沒有,我偶爾會離開屋子到附近繞繞,這種奇異的光景應該不會出現在這種地方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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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魔法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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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不是那樣的東西。」可樂撫摸著下巴,好像正從記憶庫裡翻翻找找著什麼。「不過現在總可以離開了吧?」可樂問雪。雪這次則爽快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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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這裡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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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樂吐出一口白霧,腳一踏,周遭的風雪一一融化。下一刻,荒涼的雪山如玻璃般破碎,雪花四散凋落,場景則來到溫暖的小木屋。是因為這樣雪才融化的嗎?洛夫自忖。雪感到錯愕,但轉念後連忙跑到燃燒著木材的壁爐前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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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棒了。」雪感嘆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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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方便。」洛夫不禁感到欽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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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魔法,本質上便是為了人類的惰性而產生出的黑暗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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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鍊金術之類的玩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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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說很接近,但細節會涉及到更多難以理解的專有名詞,這邊就不贅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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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希望有天我可以去你的世界參觀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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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會說,你最好不要這麼做。」可樂警告式地搖動食指,從櫥櫃上拿著疑似熱好的咖啡壺,倒了一杯熱咖啡給雪。「你能喝咖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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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點頭,接下咖啡,緩慢地嚥下第一口溫熱的黑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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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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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原本是人類吧?」洛夫拉了張木椅子,坐下來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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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顯嗎?」雪一面喝咖啡,一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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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上的氣息是這樣告訴我的,和我類似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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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起來很適應,但我是不久前才變成貓的,真是不幸,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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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可樂不滿地咕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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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洛夫也佯裝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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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都不是被變成貓的嗎?」雪驚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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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變成?」可樂皺著眉頭,看向洛夫說:「你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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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自己默默變成貓的,在好久以前。」牠不知道是該得意,還是該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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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樣看起來這位老兄似乎也不清楚自己原本是不是人類,但我原本就是貓,學會說話的貓。」可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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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貓?」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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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我們三位,誰不像妖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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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實在不喜歡這個形容詞。」洛夫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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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真是不可思議的場景。可是那一天對我來說,宛如惡夢。」雪難掩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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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將你變成貓,又是如何辦到的呢?」洛夫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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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想了一下,自己站起身,從後方拉了一張看似多年沒人坐過的老舊木椅凳到壁爐前,兩手伸了出來,露出粉紅色的肉球取暖。可樂也坐回自己的木搖椅,一臉雖然沒有興趣,但依舊願聞其詳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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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是一隻巨大、巨大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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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說了兩次巨大。」洛夫不忍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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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聽牠說完好嗎?老兄。」可樂兩手一攤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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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形至少是你們的兩倍,或是三倍大,臉上還有一道令人觸目驚心的傷痕,簡直是貓界的黑幫老大。手上提著一把槍,巨大的槍,射出來的子彈卻出奇的小。牠將槍口對準我,朝我射出一槍,我感到一陣劇烈的疼痛,我想我是昏倒了,醒來就變成全身長滿毛的白色的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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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對長滿毛這形容是否有偏見之意,但貓就是這樣的生物呀。」洛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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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忽視洛夫的話,繼續說:「牠來到我的住處,把整棟房子的人都變成了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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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劇。」洛夫大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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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可樂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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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說,要讓全世界的人都變成貓。」雪凝重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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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夫和可樂頓時間鴉雀無聲,兩貓互相凝視著彼此,但沒有心有靈犀這件事,牠們完全不清楚彼此在想些什麼,只是感到驚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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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說一次?」洛夫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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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讓全世界的人都變成貓。」雪不疑有他地回答,卻在說完後感到一陣恐懼,畢竟,眼前是兩隻可能本來就是貓的貓,難保牠們和那隻巨大的貓是同一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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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讀過很多小說,還真沒聽過這種征服世界的做法。」洛夫訝異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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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貓?就我的認知,這世界沒有這種貓存在,真想親眼目睹看看。」可樂仰躺著,開始想像巨大的貓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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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我也想找到牠,想盡辦法變回人類。」雪想想,或許牠們是傻瓜,於是收起了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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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確實如此,我們不清楚牠是何方神聖,但似乎也只有親自見到牠,才有變回人類的可能。」洛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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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怎麼會在雪堆下呢?」可樂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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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問題了,我也不清楚,記憶是空白的。」雪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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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那道謎題,還有光,對了!還有鑰匙,到底是指什麼呢?」洛夫左思右想,想破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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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有你想要的偵探冒險氛圍了嗎?」可樂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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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說,前提要我解得開這謎題,否則就像進入了死胡同,永世不得脫離。」洛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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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這下你有了目標,幫助這位小姐變回人類,還有解開這暗號。」可樂搖晃著搖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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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你似乎沒打算和這件事情掛上勾。」洛夫遺憾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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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獨行俠,不適合團體行動,更何況如果你想體驗刺激人生,就不該找上我,我只會讓一切變得無趣,或者變得瀕臨毀滅,極端的兩個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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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想我一開始還是不要讓自己走向毀滅會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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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者的比例五五波。」可樂笑著說。「但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協助提供資金,畢竟都是會說話的貓,也算是一面之緣吧,有需要就打這支電話。對了,如果遇到巨大的貓,也可以撥這支電話,我會過去一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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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樂遞給洛夫一張名片,上頭僅有電話。正當洛夫要道謝時,小木屋已經消失了,或者說,周遭正粉碎著,化成灰。牠和雪轉眼間來到一座滿布紅磚的城市,時間是正午,氣候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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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雪愣住問,似乎還沒來得及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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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啊,魔法。」洛夫說。但其實牠也狀況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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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夫和雪走在熱鬧的街道上,人們對於兩隻貓走在街上並不特別感到意外,因為除了牠們以外,同時還有不少貓行走著,還有狗、熊,偶爾也有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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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這些動物也是那隻巨大的貓變成的嗎?牠們會不會原本也是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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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覺得這裡本來就是這樣,否則可樂不會逃到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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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戰戰競競地環視著四周,深怕著猛獸會突然從背後襲擊似的。但對洛夫來說,眼下的光景僅僅為平凡而熱絡的城鎮,人們還有動物即使有著截然不同的面貌,卻是和平共處著,或許對他們來說,沒有你我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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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牠為什麼要逃?」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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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牠原本的世界貓是不會說話的,習得魔法的牠更是被當成異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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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世界』是什麼樣的概念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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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世界。彼此的世界互不相連也互不干涉,更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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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們都知道,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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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們很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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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我零碎的記憶,我的世界是不會有說話的動物,所以我也來到不同的世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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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應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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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夫此時正思考著那張紙條上的暗號:午夜子時光奪下,深埋雪中鑰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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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邏輯的一段話,會不會是需要搞懂這世界的俚語或是運轉道理,才能夠破解的一段密語呢?午夜子時,應該就是夜半時分,那段時間只會有月光或星光吧?光會奪下什麼?然後是深埋雪中,對洛夫來說,深埋雪中的,當然是雪。牠總覺得自己好像講了一句廢話,這邊的雪不是單純指雪,而是那位從人類變成貓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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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名字真的叫雪嗎?」洛夫好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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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呀,還是人類時就是了。聽說是因為我是在下著雪的夜晚出生的,父母便幫我取了這個名字。不知道他們還好嗎?可不希望讓他們知道我成為了一隻貓。」雪有些哀戚地看向路過的人類家庭滿臉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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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確切地回想,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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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說過那是不久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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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有證據嗎?畢竟你的記憶不怎麼牢靠,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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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沒錯,但挺傷人的,你想說,我變成貓可能已經很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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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確認時間點,這樣才能追尋到巨大的貓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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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須說,我不怎麼肯定,但我不願面對這事實。」雪搖搖頭,坦然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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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夫點點頭,似乎能意會到言下之意。牠們一路上和路人委婉地收集一些資訊,並拾取垃圾桶裡的報紙掌握年份以及當地的相關背景,牠們得出一個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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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搞不懂。」雪搓揉著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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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時間、地點,所得到的答案皆為破碎而毫無統合化的,也就是說,要不是這裡的人沒有概念,就是他們不願透露。」洛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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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有這種可能性嗎?」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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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安慰自己。」洛夫垂頭喪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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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城市似乎在舉辦著什麼慶典,人們和動物無不一臉雀躍,漫步在大街小巷還有波光粼粼的湖畔間。紅色的磚頭鋪滿地面,每棟房子牆面上的一磚一瓦也似乎是用類似同材質的紅磚頭建造而成,讓市容呈現出一致的和諧感。不時能瞥見人類和動物的孩子,情同手足般一齊奔跑著。洛夫還注意到一路上男人的手皆緊牽著女人的手,而且步伐規律。日光和煦,人情文化蘊涵在每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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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和諧正藏在縫隙裡,洛夫能感受到。這是不祥的徵兆,洛夫最厭惡預感,偏偏牠總是能猜個正著。牠看著拉下鐵門的郵局,心想著難道在慶典之日就沒有寄信的需求嗎?再次抬起頭,卻發現眼前的郵局竟荒唐地變成一間咖啡廳,招牌翻新,上頭印著「la bibliothéque」,圖書館的意思,牠這才頓悟。雪似乎沒發現原先這裡是郵局,洛夫不顧雪疑惑的眼神,逕自推開咖啡廳的門,一名老侍者正擦拭著杯具,一見到他,洛夫這才清楚,命運的齒輪確實轉動著──那是帶給牠圖書館的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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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一開始圍繞在牠身旁的,就是不具時間意義的存在。所以牠才能穿梭於其中嗎?這是本質上的問題嗎?洛夫在內心裡疑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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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白的八字鬍以及梳過的白髮,老男人硬朗地將杯具放上儲架上,歡喜地笑開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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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懷念的貓貓嗎?真是巧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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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洛夫,你根本是知道我在這,才來到這裡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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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麼說呢......我認為這樣的解釋太過於現實,不大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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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管你喜不喜歡呀,你怎麼都不會變老?」洛夫坐上吧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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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夠老了。」老男人無奈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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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夫注意到雪一副焦慮的模樣,於是說:「啊,他是我認識的,你就放心找個位置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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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有著很奇怪的氣味。」雪不太適應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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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經有很完美的鼻子了噢。會覺得這裡氣味特別是正常的,因為這空間是流動性的,所以時常沾染著各處的氣味,久而久之便混合了。但你可以放心,白貓,我可不會吃貓。」老男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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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雪。」雪糾正,並找個角落的位置,畏畏縮縮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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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長話短說。」洛夫安撫著雪,緊接著問老男人:「這裡是怎麼回事?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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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不好嗎?」老男人從酒櫃裡抽出一瓶珍藏的白蘭地,轉過身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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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像戴著面具,和善面容之下卻能感受到其中的人心惶惶。」洛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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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敏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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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貓,能用嗅覺和聽覺去看穿肉眼所無法識破的事物,有些事從動作上的細節,便能略知一二。我還留意到一件很詭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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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異的事?」雪狐疑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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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聽聽。」老男人頗有興趣地邊倒著白蘭地,邊面向洛夫,期待著牠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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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是講故事的人,不要露出這副臉,你明明知道我想說什麼。這座城市的人們和動物,都是從暗巷裡走出來。你不覺得很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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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完全沒注意到。」雪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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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是規規矩矩地打開門,從門裡出來。全都是從暗巷裡,像是機器產生出零件那樣,一件一件被輸送帶運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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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感到一陣寒意,因為牠不久之前確實有看到這樣的畫面,卻毫無警覺,只認為是再尋常不過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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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真是糟糕。」老男人徒手向門口射出一樣物品,物品黏著在門鎖上,發出藍色的光,然後發出巨大的鎖轉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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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好像有人,而且是不少人聚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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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一聲用力的敲門聲集中在咖啡廳的門上,然後門上各處皆發出敲打聲。雪嚇了一跳,驚愕地望向門口,站起身連忙跑到洛夫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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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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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機器人們注意到我們突兀的存在了。」洛夫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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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那樣吧?」老男人慈祥地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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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就笑不出來。」洛夫對雪說。「這裡是哪裡,不要賣關子。」洛夫問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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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一座虛假的城市,座落在虛假的世界,我們稱為Fake的世界。」老男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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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副其實,簡顯易懂。」洛夫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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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ke是由某人精心打造,位於一半和一半之間,你們在不久前還是在正確的一半,卻在某個交界點,誤入了錯誤的一半,所以來到這裡,來到Fa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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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一半和一半,完全聽不懂。」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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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我們剛來到這座城市時,一切都正常對嗎?然後直到某一點開始,我們誤闖進Fake,所以我才遲鈍地察覺到這座城市的怪異之處嗎?不,或許不只這座城市,這世界的全部,都被詭譎給佔據,我說得對嗎?」洛夫手指煩躁地敲打著木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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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烈的敲門聲仍作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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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老男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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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該怎麼逃出去?」雪焦急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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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到Fake,基本上是出不去的。」老男人不疾不徐地將酒杯遞給洛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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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夫淺嚐一口白蘭地,臉縮成一團。「好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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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你們能這麼悠哉?」雪無奈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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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問題就出在這裡,你為什麼想逃出去呢?」洛夫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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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裡不正常?」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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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認為,這裡的不正常,和那道密語、巨大的貓有著重疊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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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魔法師才把我們送到這裡來嗎?」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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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是,真是聰明的傢伙。那我們該怎麼辦呢?」洛夫問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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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男人收起臉上的笑容,嚴肅地思索著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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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期間縱使外頭敲門的力道多大,門都沒有破裂的跡象,看來老男人丟過去的物品具有相當強大的保護能力,洛夫感到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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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後,老男人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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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是專門給提示的人,你們只能自己在Fake裡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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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還是落得如斯田地嗎?」雪抱頭扼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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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答案你可想得真久,這次有什麼新書嗎?」洛夫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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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有。」老男人蹲下身,從吧台下方拿出一本厚重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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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夫打開書,裡頭被挖空,一把槍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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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槍。」雪哀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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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把槍能射出什麼?」洛夫問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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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子彈,蠢蛋。」老男人揶揄著牠。「只不過裡頭的子彈有各自的功用,不妨自己試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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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是試失敗,就沒有下次的處境耶。」洛夫抱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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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老男人消失了,毫不意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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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來這招啊!」洛夫怒吼著,敲向木質的吧台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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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完了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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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開始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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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劇烈的敲響聲,門產生裂痕了。最糟糕的那種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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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噢噢噢!」雪淒厲的叫聲迴盪著整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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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老男人丟過去的物品看似要失去作用,藍色的光越漸微弱。洛夫不得已,從厚書裡取出槍,拉開保險,子彈上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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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要猜猜,這是什麼子彈?」洛夫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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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無話可說,滿臉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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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應聲倒下,幾名看似尋常的人類無表情地望向洛夫牠們,敲門的手還舉在空中。他們很有秩序地各自踏出一步,然後沒有下一個動作,像在等候指定輸入,或許真的是如此,畢竟他們是機器人吧?洛夫此時腦海裡這樣想著,同時將槍對準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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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你準備好了嗎?」洛夫回頭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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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你倒數是準備開槍了。」雪愣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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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如機器人的人類很有默契地一同邁起腳步,發了瘋地衝向洛夫,像是脫了韁的野馬般,充滿狂氣,口中念念有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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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應該沒問題了,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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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夫開槍,子彈從槍口射出。子彈慢動作看起來正高速旋轉著,空氣的流動因此有了變化。槍冒著煙。子彈射中首當其衝的一名壯碩男性的胸口,鮮血噴濺出來,除此之外看似沒有其他變化。洛夫連混亂的時間都沒有,滿腦子一片空白。一雙纖細的手即將觸摸到牠,是女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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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連遲疑的時間都沒有,洛夫一醒來,第一個念頭是這個。牠周遭都是鏽蝕的曬衣架,上面掛滿潔白的衣服,牠簡單確認過了,這裡是某間樓房的天台上。雪正倚靠在欄杆上眺望著整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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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第一顆子彈就對了,真是貼心的傢伙。」洛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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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不是一開始的城市,沒有紅磚瓦、慶典,你猜是哪裡呢?」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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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夫瞥了一眼,毫無想法地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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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我的故鄉,你知道嗎?這種感覺很奇妙,就是.....明明是我熟悉的地方,但我卻感受不到任何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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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裡也是Fake。」洛夫手插口袋,沒什麼情感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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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到底該在這裡找尋什麼呢?」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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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真相,我很想這麼說,但我還沒有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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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我想,應該要有了。」雪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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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夫依循著雪目光的方向,一道橙色的光直射在不遠處的一座鐘塔上。該死,看來沒有其他選擇,連遲疑的時間都沒有,只能是那裡了,洛夫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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