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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

楔子

    他從小便與姐姐兩人相依為命。

    最後一次對父母的印象是母親與繼父夜裡爭吵完後,隔天姊姊帶著他放學回到家裡時,家中已空無一人,所有值錢的東西與衣物都已被帶走。自此之後姐姐就與他在外生活流浪。

    那一年,他七歲,而姐姐大他八歲,艱難的生活裡讓姊姊在中學時就開始打工,也因此在他很小的時候,下課後都去姊姊的學校乖乖等候,待到放學再一起去打工的地方。

    他第一次意識到姐姐與那個男人有著特殊關係時是在他12歲的時候。

    之所以他發現了那個男人,是因為他與姐姐搬到了一間高級公寓,開始過著富裕的生活,而那個男人就這麼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與姐姐在一起的男人已經有了家室,而姐姐只是那個男人的情婦,但改善的物質生活中,卻也透露著交易的味道,彼此甚至沒有一絲情感上的交流。

    他明白姐姐為了照顧他所付出的一切,因此他並沒有與姐姐聊過關於她從事的工作內容,但不代表他不了解姐姐究竟經歷了什麼。

    沒有父母在同儕的校園生活裡,永遠是被欺負的理由之一,這也養成了他用拳頭說話的習慣,在學校犯下任何事他總是一個人扛,決不讓姊姊擔心。

    在學校打架久了,也會耳聞關於城市裡相關的幫派,當然對於黃賭毒這些下三濫的事他還是挺不屑的。

    他知道姊姊的男人是城市裡某個黑幫的老大時,那年他15歲。

    而在那一年他遇見到了一個神祕的男人。

    會說這個男人神秘,是因為他忽然出現在他家中,而屋裡屋外總總跡象都顯示著沒有任何入侵的痕跡。

    「想改變這個世界嗎?」那個男人問。

    他第一個聯想到的是眼前的男人應該是闖空門的小偷,然而打到照面的那一刻說出口的第一句話竟讓他完全摸不著頭緒。

    他心裡第一個閃過的念頭是:擅自闖進人家家裡的人到底在說什麼鬼話?

    「你想改善家裡的經濟狀況,想要有一個全新的生活,因為生活總讓你太無力了,對嗎?」那神秘的男人直接越過他,從容不迫地坐在沙發上。

    而這樣有持無恐的態度以及嘴上神秘的話語,竟形成一種非常強大的違和感,大有喧賓奪主的氣勢。

    甚至連出手教訓他都忘了。

    連他都非常驚訝自己居然對一個闖空門的傢伙如此忌憚。

    「任何不幸的人,任何想改變自己生活的人,總會尋找適合自己生存的天地,幸福的家庭看似相同,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我想,你應該試著去尋找看看。」

    「知道殞城嗎?」

    神秘的男人笑了笑,起身便往外走,待到他追出去直奔玄關時,只聽到空氣中留下了一句「我會再來的」,卻沒有聽見任何開關大門的聲音,而門外也找不到那神秘男人的身影。

    無論是網路上,或者是他在校園生活中不免會聽到許多謠傳,近來其中以兩個都市傳說最為流行,一個是關於中都存在著一個什麼都能解決的萬能偵探,另一個則是若有不幸的人們想脫離屬於自己不幸的生活,都可以前往追求幸福的城市「殞城」。

    關於殞城的一切有許多的謠傳,甚至完全不關注生活周遭的他也聽過這個傳說。

    情場失意生無可戀之人,作姦犯科罪無可赦之人;家道中落商場失敗失去希望之人,官場落馬鬥敗失權之人,在島國無論遭遇任何失去生存意義的人們,只要能夠前往那座城市,一切困難將迎刃而解,那座人們口耳相傳的希望之都--「殞城」。

    很多人說那裡藏有富可敵國的寶藏,也有人說那裡有著可以學習到操控人類思想的魔法,也有另一種務實的說法是,到了殞城後,將會獲得新的身分重新生活,以前的過往從此一筆勾消。

    而他也知道這個傳說最被添上神秘色彩的原因是因為,若想前往殞城必須要有引路人的門票才能前往,而通常只要遇到了這名引路人,便能夠前往殞城。

    至於這個引路人是圓是扁,是男是女,不得而知。

    那個神祕的男人來自殞城嗎?他並沒有答案。

    但在往後許多的日子裡,這名神秘男子都會突如其來的出現,無論是在家裡,在學校,甚至在他幹架的時候。

    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抓不到規律,但後來他漸漸明白,只要自己心中起心動念想見他,這名神秘男子就會出現。

    久而久之兩人的話也多了起來,而他始終沒有沒有對神祕男子提起殞城的話題,而神祕男子也非常有默契的隻字不提。

    他第一次與姊姊的男人面對面吃飯是中學剛畢業那會。

    沒有太多話題,靜靜吃完飯後,這個男人與他姐姐說,如果他有興趣,可以到自己手下工作,這個男人覺得他是可造之材。

    對於這樣的邀請他並沒有拒絕,從小為了保護自己所武裝的外在形象讓他並沒有多餘的選擇,很自然而然地踏向黑幫這條路。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這名神秘男子都會陪著他,多半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人也是神出鬼沒的,總是忽然出現,又忽然消失,久了他也見怪不怪。

    時間長了,得知這名神秘男子自稱小黑,而跟他的話題天南地北無所不包。在很多時候他還是很喜歡閱讀的,會把許多書上的知識以及工作上得到的經驗與小黑交流意見。

    更多時候他甚至會懷疑自己是不是見鬼了,在他多次在獨處的空間裡,他與小黑正在聊天,通常只要被第三人闖入,一個眨眼的工夫小黑就會憑空消失。

    甚至連他也開始吐槽小黑是不是這世上只有自己看的到他,難不成小黑事背後靈之類的東西,後者只是但淡淡的笑著說:「這個世界很大,你沒有見過不代表不會發生。」

    遙想起第一次與小黑見面時所發生一切,以及種種小黑的詭異行為,他倒也沒有多去深究這件事了。

    他與小黑聊天時,最常說的便是關於他黑幫內的工作,他非常的不解,大家都是討生活的人,除了那些既得利益者以及老大外,其他下面的人根本不好過,何苦底層的人去為難底層的人呢?

    小黑總是淡淡一笑的說:「這個世界從來就不存在公平這兩個字,只要還待在這個世界的一天,從一出生大概就能決定你未來。如果你有能力,你可以站出來改變這個世界。」

    他其實非常清楚流傳在都市間關於「殞城」的傳說與一定與小黑有關,可每當快要討論到這個話題時,小黑都會草草帶過,彷彿從一開始小黑就不打算與他談論這個充滿神秘色彩的城市。

    17歲那年,他與自己的老大,姊姊的男人鬧翻了,原因是因為他不想對一個孤苦無依的寡婦討債,而這位婦人甚至帶著一個孩子。

    雖然自己的姊姊只是情婦,但在幫裡誰不知道這位情婦是老大的姘頭,她說話還是有一定份量的。

    姊姊有心要保他,奈何他鐵了心堅持不承認自己的錯誤,對於這黑幫老大來說,了不起他不討這一條帳,換個人討就是了,幹嘛非得在檯面上跟自己過不去呢?不得已,只能將他驅逐城市裡的地盤外。

    他想要完全不靠任何外力用自己的雙腳站起來,他想知道這個世道仁義可否走遍天下,他想看看是不是自己真的錯了,他想帶領一群人去挑戰這座城市的黑暗,他想看看自己沒有任何幫助下是否能夠達成這個可能。

    他凝聚了一群人,他有了一個與他生死相託的兄弟,而他卻在這段時間內,領悟到世界的真理。

    只要沒有權勢一切都是屁!

    而他領悟到這個如鐵一般的事實時,小黑出現了。

    「你想赤手空拳去挑戰這個世界運轉已久的規則,卻發現到頭來唯有自己變的與那些既得利益者一樣,才是真相對嗎?」

    「即便如此你還是想看看攀上高峰後的光景是什麼樣子,你會開始失去你所珍惜的初衷,同情心、價值觀,甚至是人性。」

    「當你得到這一切之後垂垂老矣的你回過頭來看,忽然意識到如果年輕時再多一點堅持,可能就不必經歷這一些地下世界的真理,寧願保有那顆善良之心。」

    他默默的看著小黑吐出一字一句震撼他自身存在價值的話語,而後者輕鬆的語調忽然話鋒一轉,沉聲的說道:「這樣的一生,太無趣了。」

    小黑無視他收縮的瞳孔,繼續說道:「你所存在世界運轉的軌跡就只是這樣而已,然而有一個地方,存在著如你這般的人才能體現真正價值的地方,在那裡你不需要被定義,在那裡你可以徹底重新定義這個世界」

    「只有在你理解這個世界的虛假時這,你才能真正理解那裡帶給你的存在意義。」

    「出發吧,去理解這個世界的真相,前往人們口中的希望之地,名為『殞成』。」

    在不久後的將來,他會再次帶著傳承的門票歸來,那時的他已找到下一位前往殞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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