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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I - Fleur

      群星降落之夜,籠罩在金色光芒的神聖之夜。

      這樣的夜晚,獨自一人待在飯店會不會太無趣?

      闔上書本,揉了揉發痠的眼睛,再度抬起頭,望著落地窗外的遙遠夜空。

      一顆流星,現在向北劃過。

     

      曾經,在那遙遠的北方,有個讓自己默默守護的人。

      許了什麼願望?

      期盼了著什麼?

      你張開雙手,擁抱著無際的夜空。

      金色的長髮隨著風,翩翩起舞著。

      宛如清泉的藍眸,含著淡淡笑意。

     

      佇立在街道上的你,一直是眾人的目光焦點。

     

      你,美的太耀眼。

      牽起我的手,掌心泛起陣陣暖意。

      你噙著笑,柔聲地詢問我的願望。

      「帶我走遍全世界。」

      語落當下,我看見了,你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正當我驚覺自己說錯話時,你優雅從容地微彎下身與我平視。

      那雙總是含著笑意的碧眸,現在透著無比的認真與堅定。

      Fleur.

      在我耳邊輕輕地落下。

      困惑的問著是什麼意思,你卻笑而不答,神情中多了幾分溫柔。

      「我答應妳。」

      在背過身時,我聽見你的嘆息聲,很輕、很輕……

      聖誕過後的日子,是灰暗的、寒冷的、噬骨的——

      在醫院和公司兩頭跑的我,看著你的生命漸漸地在流逝,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每當你看見我哭腫的雙眼,就會露出對我無可奈何的笑容,嘲笑我是個愛哭鬼。

      我的淚水就會忍不住潰堤。

      你總是輕聲哄著我,習慣性的撫摸我的頭,要我別哭。

      但看著你每天被藥物折磨的消瘦與憔悴,要我怎麼能不痛心?

      冬天過去,身心雖然疲憊,卻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不知道為什麼,今年的櫻花開得特別早,有時打開窗戶,櫻花便會伴隨著暖陽,飄舞到這白的空洞的房間。

      一片、兩片的飄了進來。

      拾起飄落在地的碎瓣,放在你的手中,你那恍如天使般的笑容就會綻放。

      凝視著飄散舞落的櫻花碎瓣,你喚了我一聲,要我取出抽屜裏的剪刀。

      和風輕送,捎來了櫻的訊息,金色的髮絲也隨著風舞著。      

      垂下雙眼,你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的頭髮。   

      金色長髮,微捲及腰,一直都是你最引以為傲的地方。

      「幫我剪了它。」

     

      你笑得柔和。

      原本想阻止,但看見你眼中的堅定,祇能哽在喉中。

      那天,陪伴你將近十年的長髮,沒了。

      而就是在那天之後,你的病情直落而下。

      從普通病房,輾轉入了觀察病房。

      探視的時間,很短很短,短到我都還看不清你的臉,就被請了出去。

      我想,是有一大半的時間,我都在流淚,所以看著你的視線,是這樣的朦朧不清。

      櫻期,就快過了哪……

     

      這天,心底總有股聲音,要我翹了今日的班。

      呆坐在床上,望著窗外蔚藍的天空,總想把生活上在自然不過的景象與你分享。

      拍了幾張天空照,匆忙的翻出USB線,將它們一張、一張的洗了出來。

      在走去醫院的路上,打了通電話向公司請了假。

      掛上電話的那一刻,突然想起你說的Fleur。

      這個單字,我到現在都得不出答案。

      那時的笑而不答,那時溫柔的笑容,究竟代表著什麼?

      心中懷著無數個疑問,再次回過神來,已經佇立在你的病房門口。

      抬起手,看著手錶,訪視的時間還沒過。

      輕推開門,半坐在床上的你,背上墊著枕頭,正看著窗外的景像。

      聽見開門聲,你轉過頭,對我露出以往的笑容。

      溫暖的讓人心痛。

      我愣愣的看著你,有多久的時間你是沒有在昏睡的?

      我的記憶停留在幫你剪髮的那一天。

      「再不起來,我想我會被妳的哭聲吵得不得安寧。」

      你格格的笑了出聲,許久沒說話的聲音顯得有些喑啞。

      「你有聽到?」

      一想到每次來探視的時候,看著你緊閉的雙眼,蒼白的臉龐,總會不由自主的哭泣,我的臉就變得熱燙。

      「今天的天空好藍。」

      你目不轉睛的望著窗外的天空。

      圍繞著你的地方,是四面的白牆,你宛若被困在牆內的青鳥,想振翅飛翔,卻永遠也做不到。

      我拿出今天早上拍的天空,遞給了你。

      你認真的看著,一張又一張。

      「Fleur是什麼意思?」

      面對我的疑問,你停下手邊的動作,緩緩的抬起頭望著我。

      「帶妳走遍全世界的約定,我想我做不到了。」

      我低下頭沉默著,"你已經無法飛了"這句話,教我怎麼說的出口?

      再次看向你,金色的陽光,宛如在你身上籠罩著淡淡光暈。

      「在你答應帶我走遍全世界的那一刻,我早已得到了全世界。」

      你閉上雙眼,從你眼中流出的淚水,發誓永遠都不會忘記。

      探視的時間又結束了,在我正要踏出門外的時,你開口說了我要的答案,回過頭看向你,只見你的嘴角依然噙著笑,神情溫柔的宛如可以沁出水,並向我揮了揮手。

      那抹笑容,卻成了永恆的記憶。

      那夜,你的病情急速惡化。

      凌晨三點二十七分,結束了短暫二十餘年的生命。

      而就在那夜,春逝。

      Fleur,花之意。

      象徵著駐留在你我心中的彼此。

      就好像櫻花一樣,雖然短暫,卻盛開得燦爛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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