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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洞房花燭夜

甫踏進新房,寧沁便扔掉鳳冠,逕自坐在床榻上。沒有脫掉紅鞋,她粗魯地盤起雙腿,不情願地環視房間。床是簇新的,床舖刺繡龍鳳呈祥的圖案,絲質,平整光滑,屬上等。酸枝圓桌與同系列的木椅公整地屹立於房間中央,周圍擺放了不少充滿書卷氣息的玉如意、字畫之類,完全跟傳聞的強悍將軍形象截然不同。

不過這又與她何干?

只是……

呿!有閒情逸緻去寫字畫,就不要無端白事去討妻子吧!寧沁在心裡暗暗嘀咕。唔……可是細心想想,寫字畫和討妻子似乎沒有矛盾。

「少、少夫人,喜娘說少爺進房前,你不可以掀起喜帕的……」負責服侍寧沁進房的小婢無不臉無血色,額角的冷汗流過不停。

少夫人快要吃人的模樣真的好可怕……可憐的小婢顫著身子,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寧沁會將她們活活生吞。

「難道你的少爺進房前,我就要像呆瓜般坐在這兒,不吃不動嗎?」一雙怒火中燒的美目瞠著小婢,嚇得她們全部縮了縮身子,不禁退後幾步,噤聲不語。以少爺的條件,為什麼不娶一個溫婉如花的千金小姐?

幸而,這時一把沉實敦厚的嗓音介入,解救了這班小婢。「是誰在大吵大嚷?」

小婢們向不怒而威的莫言投送感激的目光,並按照他的手勢迅速退出新房,不敢耽擱少爺與少夫人的春宵一刻。

一雙水靈濕潤的美眸把焦點投放在他身上,沒有眨動,卻在根根分明的捲長睫毛的映襯下顯得深邃懾人。然而,這雙瞳是變幻莫測的。一瞬間,漆黑的眼珠子上鍍上了孩子氣的不悅,恍若羽翼的豐盈美睫拍動了幾下,為她增添頑皮的嬌色。

莫言想笑,想告訴她,她的生氣模樣好不可愛。可是,理性蓋過感性的他壓抑住笑意,只以深不可測的黑目回視她。她不會知道,他到底是花了多少時間去找尋她的……他的眸光忽爾閃過冷峻,薄唇微啟。幸好他終於在那場胡鬧的婚宴上找到她。不然,還不知需要多久才能與她相見。

莫言邁開長腿,姿態端正地坐在她的旁邊,喃喃問道:「為什麼大吵大嚷?」

被你軟硬兼施迫上花轎,深生怨憤行不行?難不成我應該感激你不將我收入牢籠而是迎娶為將軍夫人嗎?寧沁恨不得將心裡的話化成鋒利的長矛,狠狠地將他刺個半死。不過,娘的命還是握在他的手裡,她不能輕舉妄動。

「肚子餓,你又遲遲不回,我怕餓死了沒有知曉,於是便決定預先告知將軍府的人。」

「是嗎?」莫言冷冷地說。

寧沁不忿地別過臉,想要責罵他的冷漠,卻被他的俊臉吸引了。

……又是這副表情。他隨時都能夠戴上一副冰冷的面具,不允許別人窺探他的心田,完美地掩飾了真正的他。明明從今以後她便是他的妻子了,他卻仍然無意向她表露他的真性情。是相識太短,她得不到他的信任,還是他不希望她去嘗試瞭解他?

「想甚麼?」莫言奇怪地望進她靈氣的眼睛裡,她心裡的想法被他一覽無遺。頓時,他冷漠的心坎產生了一絲動搖,她的臉兒是純真無垢的,她對他,是出於妻子對丈夫的關心。可他呢?他所以迎娶她,是因為滿腹詭計,一個陰險的企圖。

思考及此,他便會討厭這個卑鄙可恥的自己。

偏偏不懂男女之事的寧沁對莫言的想法懵然不知,卻不知怎地心裡似乎隱隱揪緊。她不喜歡這樣。這種輕微的疼痛,是被他牽引出來的。她才不要為了這個冷血將軍而感到不適,更不要被他牽動一片風平浪靜的心湖。

「你怎麼這麼久才回來的?」為了取回主導,她決定轉移話題,責備他的不是。

聞言,莫言如夢初醒,謙疚的眼神在瞥過她的小臉後換上了戲謔的神色。沒錯,他是沒有必要可憐她的。要怪便怪她自投羅網。

他緩緩地貼近她,充滿危險與誘惑的剛陽氣息殘留在她嫣紅的臉上。他揚起一道輕蔑的曲線,敦厚磁性的聲音語帶輕佻地問:「你很想我回來嗎?」

寧沁閉上小嘴,虛弱的心房猛然跳動。嫩滑細緻的臉頰沒法褪下醉人的微紅,她發現遇上他後,臉紅耳赤的次數有增無減,更有急遽上升的趨勢。不行!她絕不容許他洋洋得意的。

水漾誘人的雙唇微啟,她回擊說:「才不是!你以為你是誰了?不過是一個有正事不做,硬要將我捉來當新娘的冷血將軍!你不是認為我會待在這兒滿心期待地等你回……唔……」回來吧?沒有完成的說話哽在喉嚨,莫言以薄唇封住她說過不停的櫻唇,堵住了兩片唇瓣之間的空隙。他霸道地採走她的甜蜜,溫熱的舌尖不時挑逗她的丁香小舌,讓她醺醺欲醉,使不出力氣將他推開。

教她心神盪漾的一吻結束後,他以頎長而粗糙的指尖輕輕抹拭那片微腫的唇瓣,戀戀不捨地凝視著那張香甜的小嘴。寧沁來不及回味那個令她失神的吻,便使勁地打在他的胸膛上,生氣道:「你不長腦嗎?我以後怎樣要找個好相公?」

莫言禁不住失笑。「莫夫人,你打算紅杏出牆嗎?」語畢,他那雙寬大溫暖的手不安份地褪去她華麗厚重的喜服,光滑白晢的肩膀暴露於空氣之中。寧沁的身體驀然僵住,精靈圓大的眼睛認命地闔上。

也許,她需要反抗的。然而,若果毀她貞操的是莫言,是她的相公,她也沒辦法到官府參他一本。唉……老天爺,楚楚可憐的她手無縛雞之力,壓根兒抵抗不了莫言的強暴,除了暗悲她嫁的是一個冷血好色的大豺狼,她就只有認命的選擇了。

「……」可是,為什麼除了肩頭外,她沒有覺得身體其他地方涼涼的?

「莫夫人,你不換寢衣,是想為夫替你更換嗎?」莫言忍住笑意,卻忍不住捉弄她的心思。剛才她一副豁然大悟的樣子,就好像告訴他我認命了,要怎樣請悉隨尊便,教他狠不下心,藉「相公」的名義奪去她的初夜。她不過十五歲而已,初夜應該要跟喜歡的人才行。

寧沁傻傻地張開水眸,眨動幾下……

「莫言!你這個該死的冷血將軍!」當她意會到自己被耍時,那把嬌柔的嗓音響亮得整個將軍府都聽見她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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