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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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啦,別再跟我說什麼奇怪的前世經歷了,也不要再抱怨你的情路有多可憐!」

      霎時間,一嬌脆的女聲將我從自傷自憐中給拽回現實。這是間充滿著粉紅氣息的房間,書桌上擺滿了小貓玩偶,被褥是迪士尼的米奇米妮樣式。於此地中,最顯突兀的人應該就是我了吧?

      我從床上翻了個身起來,眼前佇立床旁的是一名留著俏麗短髮,雙眸圓大清亮,臉上帶點雀斑的稚嫩女孩。如果她綻放笑意的話應該會很可愛,可她現下卻是面露微慍,眉頭緊蹙地冷視著我。

      女孩名叫廖筱蕙,是我的青梅竹馬,我倆兒時住在老家同一條巷弄裡,小我兩歲的她從小便黏著我身邊打轉。

      猶記得學生時代,內向的我常躲在房間一個人讀著文學,可筱蕙對此不感興趣,僅是靜靜地待在我身邊,不吵也不鬧。說來趣味,真實的她是個不折不扣的臭脾氣,我常見到她與附近的男孩們爭執並扭打起來,絲毫不落下風。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是懷念呢,只不過我記得剛上小一時的筱蕙非常文靜,甚至有些怕生,不知道為什麼後來會有那樣大的轉變?

      「這些失敗的戀情這麼丟臉,別人我哪敢說,只有妳我才敢放心傾吐欸!」我撓著頭,撇了撇嘴。

      「我不想聽啦,每次都在那邊講什麼詭異的雁丘墳,哪有人把幻想出來的墳墓用自己名字命名的啦!」廖筱蕙噘起小嘴,瞪了我一眼。

      「啊就是想象徵我悲摧的感情經歷啊!」我聳了聳肩。

      「這麼會象徵,幹嘛不去寫小說?」

      「寫小說哪有我現在的經理位置好賺?」我訕然一笑。

      廖筱蕙聞言搖了搖頭,「以後也不要再跟我提到蕭苡玥的名字了!」

      「我喜歡她嘛,有什麼辦法?」我煩躁地又躺回雙人床,拿起枕頭一陣胡甩,「四年!整整四年了欸,都可以從大學重讀一次到畢業了,我還忘不掉她。」

      「才四年有什麼好說嘴的?」廖筱蕙嘆了口氣,繼道:「彥秋哥,你到底還要在我床上賴到什麼時候?」

      「欸欸,要不是妳媽說妳要來台北工作,拜託我幫妳安排住處,我看妳可憐才準備一間這麼大的房間,妳哪有這床可以睡?」我刻意在床上打滾,調侃起眼前這傻姑娘。

      「石彥秋,你給我出去!」廖筱蕙鼓起腮幫子,下了逐客令。

      「唉哟生氣啦?不要這樣嘛,到時候會長皺紋……」

      「還不快滾?」廖筱蕙打斷我的話語,凌厲地瞪向我,我莫可奈何地站了起來,對青梅竹馬做了個鬼臉,並避過了對方的追打,順勢拎起自己的公事包,離開了筱蕙的公寓。

      步出寓所大門,高掛的月兒朦朧於雲霧,我回頭望了眼這棟雖有歲月卻備感溫馨的建築,五樓房間的燈光微微透出窗簾,只覺筱蕙還是老樣子,傻氣得緊。

      鈴──

      手機鈴聲驟然響起,我拿起一瞧,來電的竟是今日負責值夜班的下屬劉力翰,我擔心部門出了什麼緊急事情,趕忙接起,對方告知合作的旅行社臨時出了些問題,請我回公司一趟處理。

      我長嘆一聲,迅速駕駛汽車從公館一帶趕回總公司,路上大學生們歡聲笑語,台北的城市夜景依舊是那麼的美麗,可此刻的我卻無心思欣賞,懷揣著淡漠的孤寂,細細地舔舐自己心上一道道的傷疤。

      約莫半小時後,此時已是晚間九點,我快步進了電梯搭上公司八樓,整棟公司幾無人煙,除了適才向我打招呼的警衛阿伯,一片空蕩。

      從走廊轉進辦公地帶,一名戴著黑框眼鏡,眼尾高翹,梳理油頭,氣質帶著些許浮誇的年輕男子,坐在偌大空間的中央座位,正操控著筆記型電腦,那人便是劉力翰。而他同時亦注意到了我,放下手邊事務起身,朝我走了過來。

      「彥秋,你可終於來啦!」劉力翰滿臉堆著笑意。

      「這裡是公司,誰准你這樣稱兄道弟的?」意識到不對勁,我板起面孔來。

      「啊……石經理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劉力翰瑟縮起來。

      「以後多注意你的態度,散散漫漫的怎麼做事?」

      「我明白了,我以後會多加小心。」劉力翰垂下了頭,與我四目相交,靜默了半晌,我倆旋即哈哈大笑。

      「白癡喔,現在這裡只有我們兩個,擺那什麼上級架子!」劉力翰用手肘抵了抵我的臂膀。

      「你白天人多的時候也滿拘謹的啊,我如果不是你麻吉,還以為你是個多麼不苟言笑的人。」我咧嘴笑著。

      「你自己還不是一樣?上班時整天板著一張臭臉,只差沒貼張寫著『生人勿近』的紙條在額頭上了!更何況我白天嚴肅那是要賣面子給你好不好?」劉力翰取笑起我來。

      「你怎能確定那不是真正的我?」

      「現在又沒人,我們都多年好友了,誰不知道你就喜歡表面裝酷?」劉力翰搖頭笑著,「如果讓同事們知道你私底下都喜歡搞那些有的沒的,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嚇到下巴整個掉下來?」

      「我沒有在開玩笑,」我擰緊眉頭,瞇上眼,逼視著眼前的男人,「出門在外,規矩要有。」

      「呃……」見我面色不善,劉力翰尷尬地搔著脖頸,摸不清我是真心不滿抑或佯裝發怒。

      「這次真的嚇到了吧?」我嘿然一笑,露出狡猾的神情。

      「靠背喔!我還以為你沒事是哪根筋不對了咧!」劉力翰用力於我胸膛上捶了一拳。

      「好啦不鬧了,你剛說供應商那邊……」

      我與劉力翰開始著手解決突發狀況,問題不甚複雜,很快地便排解成功。當初可不是因為力翰是我大學死黨才找他進我管轄的部門,更是看重他為能力拔群的青年才俊,令我即使可能背負用人唯親的罵名,也堅持破格任用他。

      以我對力翰的了解,這不該是他無法獨立解決的難題,再思及剛進公司時於他身上感受到的違和感,我思索片刻,啟口道:「力翰,你有事要找我當面談?」

      聞言,劉力翰愣了下,隨即難為情地說道:「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眼睛哈哈,是啦我的確是有事要跟你說。」

      「幹嘛,被挖腳啦?」我笑了笑,「那你事務都要交接給後輩完善後才放你走哦。」

      「白癡喔不是啦!」劉力翰連忙揮手,「我有事想拜託你。」

      「哦?還是你想調薪?想升官?」

      「唉呀先聽我說嘛!」

      「嗯,你說吧。」我憋著笑意,力翰難得請求我,不知是什麼事如此重要?

      「啊就……我想說明天週末了嘛,你不是跟筱蕙很熟嗎?想說我們三人一起去南部玩個兩天,幫我約一下筱蕙。」劉力翰撫弄著胸,不好意思地說。

      「你跟筱蕙不是才見過幾次面,怎麼突然想找她?」我睜大雙眼,奇道,「難道你喜歡她啊?」

      「是就是啊,難道不行嗎!」劉力翰站起身子,急躁地來回踱步。

      「你喜歡她?多久了啊?」我歪嘴壞笑,覺得趣味殊甚,「該不會我們大學你與她第一次見面那時就被煞到了吧?」

      「對啦!」

      「哇賽,你好小子背著我偷偷來啊!」我也站了起來,一把用胳膊勾住了死黨的脖子,將之拉近己身,用力揉起對方的頭皮。

      「幹你怎麼公事以外的事情都這麼遲鈍啊?尤其是感情這塊!」劉力翰吃痛,奮力推開了我,「我看當時全班只有你看不出來我喜歡筱蕙了!」

      「真假?我怎麼完全看不出來?」我撥了撥瀏海,將之理正。

      「我們大一大二的時候,筱蕙不是常從桃園來台大找你嗎?然後大三大四她上大學後改從台中過來?那時候你有事沒事就有外務不在宿舍,總要我幫你招呼筱蕙。」

      「的確是有這麼一回事,你們就是這樣搭上線的?」我撫了撫下顎。

      「嘿嘿一開始還沒感覺,是後來我看到每次她找不到你都會鼓起紅紅的臉,一副氣撲撲的樣子,突然覺得她很可愛,才發現不知不覺喜歡上人家了。」劉力翰拉了拉自己的衣角,羞澀地陳述。

      我從不過問朋友的感情世界,力翰長相十分出挑,本以為他私底下是個大玩咖,著實沒料到該死黨居然如此純情,令我大為改觀。

      「等等,你說全班都知道你喜歡筱蕙,那是什麼意思?」

      「後來筱蕙來找你都是我去接待的啊,你就常搞消失嘛。我還約她出去喝咖啡過,可是她沒答應,知道你人不在就急忙離開了。」劉力翰雙眸一黯,顯得有些失落。

      「我還真沒發現哈哈哈!」我隨意找了張旋轉椅坐上,仰靠椅背,雙手捧住後腦勺。

      「欸欸,你和她沒有偷偷在搞曖昧吧?」劉力翰忽然將我的椅子轉向他,急揪住我的衣領。

      「怎麼可能?」我啞然失笑,「她就像是我妹妹而已啊!」而且,我哪還有餘力投入愛情?又哪有女生會喜歡上我呢?

      「呼,那我就放心了,看你們感情那麼好,真的會怕。」劉力翰輕撫胸膛,鬆了口氣,又道:「喂!石彥秋,你會幫我約她的吧?」

      「可是可,不過你幹嘛不直接約她出來雙人約會就好,何必另外找我去當電燈泡?」我疑惑地說。

      「就像你說的,筱蕙和我又不熟,哪可能單獨和我去南部?肯定要拉你一起去她才可能跟啊!」此刻劉力翰瞅著我的表情,就像是在埋怨我為什麼會這麼不了解這類人情世故。

      我忖了忖,點點頭,「也好,反正我剛好明後天也沒安排其他行程。」

      「太好了,那你當我的僚機,到時記得撮合我們兩個哦!」劉力翰感激地說。

      「當僚機也是需要一些燃料的欸。」我打趣地望向死黨。

      「我知道了啦,明後兩天晚餐我請啦!」劉力翰莫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接著咕噥道:「都當經理的人了還要下屬掏錢。」

      「不要拉倒啊!那就自己去約筱蕙吧。」我笑了笑,作勢拿起公事包欲走。

      「唉哟別鬧了啦,拜託你齁,兩天餐費都我負責!」劉力翰可憐兮兮地拉住我。

      「一言為定!」我笑著拍了拍死黨的肩膀,「那我先回去了,你在十點半前把預計行程整理出來給我,我幫你約筱蕙。」

      「好,謝囉。」劉力翰用力搗了搗頭,我倆便暫且揮別,衷心期盼起明日的旅遊。

      與警衛老伯點頭致意後,我大步離開冷清的公司,甫邁出室外,寒風便直襲我的面頰,凍得我直打哆嗦。我揪緊長板大衣,意圖溫暖自身,環顧四週,望著一片寂靜的夜色,又聆遠處狗兒竟是吹起狗螺,一股沒來由地傷感驀地攫上心頭。

      真羨慕力翰這傻小子仍舊對戀愛抱持著滿滿的憧憬,更欣羨筱蕙這野丫頭自小身邊始終是不缺愛慕者,反觀飽經摧殘,看待愛情已然淡漠的自己,真是不勝唏噓。死黨今天這個忙我自然是幫定了,由衷祝福筱蕙與力翰均能尋覓著屬於他們的一生摯愛。

      畢竟在愛情世界中,僅僅苦我一人,就足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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