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妖靈稿件大募集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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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次,他想要去看清楚腦中的人影時,頭疾就會發作,但從身形能夠判斷出是一個女人,可是他身邊的女人少的可憐,除了同組的天天和堂妹雛田外,寥寥無幾──或許戰前還有一些會倒貼的女人,日足也常常替他安排相親物件,但如今他成這副模樣,那些勢利眼的女人紛紛敬而遠之了。

      「寧次哥哥,你真的要到酒之國去嗎?父親大人……會很難過的。」

      寧次事不關己地「嗯」了一聲,對雛田的話置若罔聞,繼續收拾要帶去酒之國的行李。

      其實寧次自己也不明白,當佐井遞給他那張春野櫻的名片時,他的胸口沒由來地緊縮成一團,對於這個素昧平生的女醫生,他居然會有如此強烈的感受,就像被人勒住脖子,無法呼吸的那種喉嚨燒灼感。

      所以,他要去,他直覺「花之戀」能給他一切的答案。

      雛田一襲鵝黃色的和服,袖子上爬滿了以金線繡上的金錢菊,間以桃色的牡丹點綴,低調的奢華,十足火影夫人的架式。她無言地站在一旁看著寧次毫無留戀地收拾著東西,忽然出現一個可怕的念頭:哥哥這回去酒之國,會不會改變什麼?到時候哪裡還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雛田想盡了辦法、費盡了唇舌,試圖留下寧次,包括好聲與他商量,她和父親會再替他尋找出色的名醫,沒必要大老遠跑到酒之國去,或者是對他好言相勸,說是如果他肯振作起來,他們也能夠動用關係在暗部幫他安插個職位──直到雛田看到寧次手中拈著一朵櫻花,像是要將它收到包袱裡去。

      「寧次哥哥,你昨天早上不是說……看到櫻花就頭疼嗎?」

      誰料寧次卻不以為然地說,「但我今天突然覺得,櫻花讓人安神,所以我想帶著當乾燥花,也許能讓我想起那些忘記的事。」之後話鋒一轉,他漠然地睨著雛田,犀利道,「那些你們都在隱瞞我的事情。」

      雛田大吃一驚,摀住了欲叫出聲來的嘴,花容失色,整個人就像朵被雨水洗去顏色的雛菊,慘白的如一張紙。

      「原來,寧次哥哥都知道……」雛田暗暗想著,遂斂下了眼睫,突如其來感到一股羞愧。到底自己對日向寧次,是兄妹之情居多,還是算計居多?她可以為了自己的前途、為了鳴人,百般阻止寧次前往酒之國就醫,她希望哥哥能夠永遠失去那一段記憶,如此一來,她心愛的鳴人就會一直待在自己身邊。

      沒錯,只要那個女人不回來。

      然而,當雛田看到寧次下意識竟採了朵櫻花時,她的那些武裝和算計幾乎要潰堤了,她瞬間又變回了原本那個一心為他人著想、心軟的雛田。她怎能忍心讓自己的哥哥一輩子活在空白之中呢?且那頭疾也會一輩子折磨著他,痛不欲生。

      寧次將櫻花和名片一同塞入包袱中,瞥了一眼神情戚然的雛田,想張口說一些難聽的字眼諷刺她,卻又硬不起心來,雛田終究是他的妹妹啊,就算她再怎麼工於心計,甚至一錯再錯,他還是會原諒她的。

      於是寧次只淡淡地說,「其實我也不怪妳,我們出身名門,自然有說不盡的苦衷,只是,從我復活到現在,因為頭痛的緣故,我跟廢人沒什麼兩樣,就連柔拳都荒廢得差不多了,雖然每個醫生都說是自然現象,但我很清楚,並不是。」

      「對不起……寧次哥哥。」雛田終於承受不住,顫巍巍地哭了出來,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對寧次不利,只是女人的妒意蒙住了她的心。

      半晌,雛田稍稍整理了下情緒,溫言道,「寧次哥哥,我相信春野醫生一定能治好你的病,請替我向春野醫生問好,父親大人那裡我會說明的。」

*

      酒之國位在水之國與鬼之國之間,本來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國,只因為那裡的釀酒技術發達而聞名。傳說酒之國有一處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酒泉,酒泉之上有一株千歲的櫻樹,但由於這酒泉是大名私人所有,所以出產的千歲櫻清酒,價格才會如此昂貴,一般平民百姓是享用不起的。

      寧次趕了四五天的路才到酒之國邊界,途經鬼之國時,他不免憶起幾年前與鳴人和小李出的護送巫女任務,卻一直想不起來這個任務的第四人是誰,他只依稀記得是個女人,不確定是雛田或是天天。

      酒之國沒有忍者,傳統服飾與木葉大不相同,有點類似改良式的和服,外面罩著一件短褂。這裡的女人們都喜愛花花綠綠的顏色,而男人們則偏好無彩度的黑白灰色系,斑斕與黯淡交錯,構成一幅強烈對比的浮世繪。

      酒之國的街道不比火之國,並非整齊劃一的井字,而是雜亂無章,商店與住宅不分區,酒館與聲色場所林立。寧次來到酒之國的中心時,已是向晚時分,他扁了扁嘴,不滿路邊站壁、隨處招攬客人的特殊行業者,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見了他是外地來的,便主動上前講價,甚至動手動腳。

      好不容易寧次才甩開那些死纏爛打的女人,等他按名片上的地址找到花之戀診所時,已經是燈火通明的夜晚了。

      花之戀診所坐落于酒之國靜僻的郊區,田埂旁傳來幽微的土壤氣味,還有隱約的蛙鳴,而向遠方望去,北邊水國的最高峰迷霧之峰,聳立在翻滾騰湧的暗色雲堆裡。

      寧次到診所前時,診所兩旁已點起了昏黃的燈籠,燈籠上紛紛以漆紅寫著「花」的字樣。寧次推門而入,只見四處都插著新鮮的花朵,家飾擺設則以一系列深淺不一的原木為主,門口放著一缸講究的招財風水魚,牆壁上還掛著乾燥的梔子花作裝飾,飄著淡雅的清香。

      櫃檯坐著一名打瞌睡的年輕小姐,栗色的腦袋像釣魚似的上上下下晃動著。

      「請問……」

      聽到寧次的聲音,櫃檯的小姐才猛然驚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匆匆瞥了寧次一眼,滿不在乎地說,「醫生不收生客的,請回吧。」言下之意就是要寧次快滾,這樣她才能繼續偷懶睡覺。

      寧次瞟了瞟她胸前的名牌,上面小字寫著「蜷尾花」,「我是日向寧次,木葉忍者村暗部隊長佐井介紹來的,他是醫生的好友。」

      「什麼!?」本來正在釣魚的蜷尾花忽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露出少女戀愛時會有的陶醉笑容,「你真的認識佐井先生嗎?佐井先生帥斃了!他上次來診所時還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呢!」

      說完,蜷尾花開始認真打量起寧次的外貌,雖然他臉上風塵僕僕,卻難掩那璞玉般的氣質,光華自露,尤其他那如墨緞的長髮,加上一身白衣,更如世外之人,以及那雙罕見的白眼──讓蜷尾花知道,眼前的男子並非普通人。

      「好吧,既然是佐井先生介紹來的,沒理由不收。」蜷尾花坐回了椅子上,找出名冊來登記,接著開始講解,「我們花之戀呢,跟一般診所不同,是用鮮花來治療各種病徵,有時候做藥引、有時候做芳香療法……名堂很多,至於收費呢,因為是佐井先生介紹來的,所以算你便宜點,但要等醫生回來才會知道你的藥材要花多少錢。」

      寧次聽蜷尾花講了一大串,突然有點打退堂鼓,這些花花草草真能治病嗎?他看遍了各國的名醫,都拿他的頭疾沒轍,更何況這些花草實在太女孩子氣了,雖然他搞不清楚芳香療法是什麼玩意兒,但感覺就像是拿一堆花給他沐浴熏香嘛!佐井那傢伙怎麼沒跟他說明白呢!

      「所以,醫生呢?」弄了個大半天,寧次這才想起從進門到現在,都還沒見到醫生的人影。

      「噢,醫生啊,她……」

      「我去花街喝酒了!今天的千歲櫻真不錯哈哈!」

      蜷尾花正要說話,門外就傳來一個聽起來醉醺醺的女聲。

      寧次見一個女人踉踉蹌蹌地扶著門框,身上穿著玫瑰紅的改良式旗袍,一頭緋色的髮絲淩亂地蓬著。

      寧次當下閃過一個念頭:她一定是春野櫻醫生。

      不為別的,就因為她那頭如櫻花色澤般的粉髮,讓他篤定是她。

      「醫生!妳又跑去喝酒了!」蜷尾花用著責備的語氣抱怨著,並上前扶住腳步虛浮的春野櫻。

      「喝酒是我的樂趣!花妳少對我說教!」春野櫻推開了花的攙扶,忽然注意到站在花身後的寧次。

      蜷尾花看到櫻怔怔地瞪著寧次,便急忙解釋道,「這位是日向甯次先生,他是佐井先生介紹來的病人,我剛剛……」

      寧次發現春野櫻碧綠的瞳孔閃過一絲不可名狀的情緒,他一時難以讀出那代表著什麼,接著就看到春野櫻瞬間板起臉孔,酒似乎醒了一半,冷冷地吐出幾個字,「我不收。」

      「欸!醫生!他是佐井先生介紹來的耶!而且人家剛才已經答應他了說……」蜷尾花不死心地說服冷著臉的櫻,甚至還亮出病人名冊,說是已經把日向寧次的名字填了上去,做人要講信用之類的。

      櫻沉默了許久,從臉色看來,似乎陷入一陣天人交戰,連周遭的氣氛都降到了不屬於這個季節的冰點,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再度與寧次對視,「佐井為什麼介紹你來?」

      寧次沒有移開視線,他可以從她假裝沒有情感的雙眸中捕捉到一分倔強與迷惘,「他說這裡能得到一切的答案。」他眼尖地瞧見櫻的肩膀微微一顫,於是補上一句,「多少錢我都願意付。」

      櫻挑起了一邊眉毛,訕訕地說,「錢?我才不缺錢!最討厭你們這些有錢人,自以為花錢就能了事。」

      之後她別過臉,又道,「這裡沒你要的答案,請回吧。」言畢,她頭也不回地走進房間裡。

      蜷尾花眼見這個情形不妙,既然她都答應了對方,醫生卻如此任性,這日向寧次看起來也像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難保他不會記恨報復,到時候把這小診所給拆了,她蜷尾花不就要喝西北風了嗎?於是便好聲好氣地對寧次說,「日向先生別介意,我們醫生的脾氣是有點古怪,可能和她之前受過的情傷有關……啊總之,我會說服醫生的,你就先到後面的病房住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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