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集光明與黑暗於一身,如何永恆存在?

集光明與黑暗於一身,如何永恆存在?

眾生以為,天堂是好人死後的歸宿,地獄是壞人死後的去處。

然而,所謂好壞,其實往往難以衡量,如同這世上存在的罪責。有人認為犯人僥倖逃過一劫,有人認為犯人可以被原諒。

數千年來,天堂和地獄因為靈魂的歸屬權,時常上演衝突的戲碼。

在兩千年前,因為靈界統御者佩歐妮亞希望平息兩邊的爭端,將連繫天堂與地獄的能力從一群暮道使者身上收回。將暮道使者分成天使與幽靈,規定天使只能待在天堂,幽靈只能看守地獄,彼此不得私下來往。為了解決靈魂的歸屬問題,設置了衡量罪惡的天平。如果往天堂傾斜,則將靈魂送往天堂,反之則送入地獄。天堂交由光明守護者管理,地獄則交給黑暗執法者看管。

佩歐妮亞本以為,這樣可以解決爭吵不休的問題,在設置完天平後就安心地輪迴轉生了。

然而,她除了設置天平,並未仔細地分配靈界的權力。不僅如此,天平還常常搖擺不定,一刻鐘前才偏向天堂,轉眼又偏向地獄。搞得天使和幽靈為了護送靈魂而人仰馬翻。

剛開始,許多天使和幽靈曾提議將兩邊重新合併,只是因為光明守護者和黑暗執法者都不希望自己的權力被削弱,所以每次提議都不了了之。

過了數百年,沒有靈魂再記得如何往返於天堂和地獄之間,也沒有天使或幽靈再提議將兩邊合併。

直到普雷特來到這裡...

「她是天之驕女,是天堂與地獄唯一的聯繫。」

「是善良的希望、邪惡的救贖。」

天空灑下普雷特十二歲的第一道陽光。

在靈界,十歲才能決定要成為幽靈留在地獄工作,或是變成天使到天堂生活。

普雷特的命運,早先一步被定了下來。

卻也變得更不確定。

她可以一直穿梭於天堂和地獄之間執行公務,直到十五歲再由公領會決議。

公領會可說就是為了普雷特設立的。在普雷特之前,沒有靈魂可以任意穿梭在天堂和地獄之間。天堂的事務由海藍緹雅開會定奪,地獄的事務則由萊文海爾宣布,彼此互不干涉。審議院負責牽扯兩邊且無法擺平的事務,基本上是通過決議判斷靈魂的歸宿即可。

普雷特依稀記得自己剛來這裡時,大概兩歲,調皮地在天堂和地獄的分界上跑來跑去。

所有天使和幽靈都用「怪小孩」的眼神望著她,直到湯婆婆把她帶到海藍緹雅和萊文海爾的面前,也是第一次到公議院。

兩方爭得面紅耳赤,文字在空中滿天飛,對,靈界不用紙,說出的話直接呈現在空氣中,讓眾人看見也聽見,呈現在空氣中後由書記長用吸收的能力將文字收錄在書中。

下面的人引經據典,各執一詞,激動到普雷特以為要打起來。台上的兩人卻閒靜地端坐在一個小陽台上,靜靜地喝著茶,恍若無人。

「姊姊,上次的審議會已經讓你佔上風數次,帶走了很多有資格被培養成幽靈的靈魂,為神還是別太貪心才好。」

「我這都是為了修復兩邊的關係。」

「沒事別搞些有的沒的。」

「靈界有很多事是值得改變的。」

「嗤...」萊文海爾站起身,接著說道:

「差不多了吧,你看你指派的公領會會長都頭上冒汗了。今天不會有結果了。」

「我想是吧,真可惜。」

兩神同時出現在議場中央,頓時鴉雀無聲。

「我們剛才決議,在十五歲之前,這個孩子可以自己決定要住哪裡,要去哪裡。但她也有更大的責任,她是靈界信使,必須熟知兩邊的公務,聯絡天堂與地獄,還要外派緊急任務。」

在場所有天使和幽靈同時鼓掌,不是因為這個公正的決定,而是終於可以下班了。

雖說在靈界剛分開時,天使和幽靈因為這個決定而不太往來,但時間一久,兩邊漸漸沒有交集,也沒有紛爭,氣氛逐漸好轉。只要一同出席的場合,都是友善的問候。

除了普雷特到來的那一天...

其實兩邊早就各自沙盤推演過了,今天的辯論根本不會有結果,因為壓根就沒有關於擁有這項能力的靈魂該何去何從的法律,連這項能力都沒有名字。簡而言之,兩邊各自瞎掰,誰都沒有理論依據,也不期望會有結果,純粹走一個形式,看兩神如何定奪。

今天大概就是吵給兩位執掌者觀賞,一是確實認真地思考過這件事,二是真的無能為力。

散會之後,萊文海爾逕自帶走了普雷特,被攔了下來。

「小孩子還沒長大就給她看那些地獄的酷刑不太好吧。」

「我只是要照顧她,她還是要人照顧三餐起居的。」

海藍緹雅伸出的手不情願地收回,答應道:

「好吧。記得常讓她過來玩。」

「嗯。」

萊文海爾轉身,說道:

「不過我想你不用擔心,我會把她教好的。畢竟我當過母親,你可沒有當過。」

湯婆婆的呼喚讓普雷特起身,中斷了回憶。

「早啊,睡得好嗎?」

普雷特微微點頭,在靈界中,她只會對三個人點頭。

除了海藍緹雅、萊文海爾,就只有湯婆婆。

雖然神都是人死後的靈魂經過精心挑選,再經由學習和訓練而成神。不須吃喝,沒有任何生理需求,幾乎不需要費力就能完成生活大小事。

雖然昇華成神,他們並不排斥為人所擁有的習慣。他們還是會做家務、吃東西,也會走路去上學,維持著如同凡人一般的生活。

湯婆婆除了照顧普雷特和萊文海爾,還會負責打點三餐。煮飯是她的樂趣,也是她的專長。

只是普雷特從來不吃早點,只會向湯婆婆點頭致意就立刻出門。

門關上後,湯婆婆轉向正在一邊享用早點,一邊批公文的萊文海爾,說道:

「我真不敢相信她會比你還冷漠。」

萊文海爾笑了笑,回答:

「這樣有什麼不好嗎?我就是希望她的個性永遠都是這樣。」

湯婆婆嘆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碗碟,說道:

「就算您對她寄予厚望,希望她將來可以繼承您的神位,也不需要讓她現在就學會冷漠。」

「哼!不需要?」

萊文海爾抬起頭,眼珠都快翻過去地說道:

「你是忘了上次海藍緹雅闖下的大禍嗎?就算她將來選擇留在天堂,她也必須是這樣冷漠。」

湯婆婆回想起那次事件,立刻悶不吭聲。

「生日快樂啊。」湯婆婆的聲音傳了過來。

在靈界,當然不需要使用電子產品,每個靈魂都能讓話語傳到對方的耳裡,而且還能指定要讓誰聽見,其他靈魂一律聽不到。

「謝謝。」普雷特讓聲音傳了回去。

普雷特或許冷漠無情,但也並非沒有任何感情波動。

只是待在地獄太久了,每天都在看那些罪孽深重的嘴臉,實在也笑不出來。

還有就是她對自己的期許。

自來到靈界的那一刻,她就深知自己被寄予厚望。她將來不是光明守護者,便是黑暗執法者。

她不能讓情感影響自己的判斷。

她認為這是一種犧牲,因為她的地位僅次兩位主神。要贏得別人的尊重,就要有一定的能力,也要犧牲一些別人所擁有的。

「小普,生日快樂!」海莉安從後面「咻」地飛到普雷特面前,屈膝行禮。

在地獄十年,

「早上好。」

「你真的是十年如一日的沉重欸。」

「你還沒學會瞬身術嗎?」

「唉,還沒...可是我問了別的同學,大家也都還不會,我覺得順其自然。」

普雷特點點頭,沒再說話。

「我不要去地獄!放過我吧!...」

有一個靈魂,逃竄到普雷特和海莉安面前,距離兩人不到三公尺...

海莉安嚇得倒抽一口氣,普雷特伸出右手,黑色的霧氣穿透過衝過來的靈魂上,霧氣將靈魂高高舉起。普雷特將手放下,不一會兒,一群幽靈追了過來...

他們看見罪犯已被困住,彎腰致謝。

「犯了什麼罪?」

在地獄中,辦事的幽靈是沉默不語的。當為首的幽靈單膝跪下,聲音也傳入普雷特耳裡:

「他生前強暴多位女性。」

「是嗎...」

不等眾人反應,罪犯已被吸入旁邊出現的黑色漩渦。慘叫聲尚未結束,漩渦就消失了。

「如實稟報即可。」

「謝謝你剛剛救了我。」

普雷特點頭致意,不再逗留,消失在原地。她必須特別寫信給萊文海爾。

其實,普雷特擁有任意處置靈魂的權力,尤其是注定要下地獄的靈魂。

只是如果有靈魂被攻擊,那就另當別論了。

「她為什麼要消失啊?」

「她要去通報萊文海爾。剛剛那個惡靈襲擊你,被她關到無限底層的地獄了。」

「什麼是無限底層?上次老師帶我們巡視地獄所有樓層的時候,沒有這一層啊。」

「那層誰都沒有權力進去,除了萊文海爾。」

海莉安偏頭問道:

「普雷特也不能嗎?」

「對。」

與此同時,普雷特的密信已交到萊文海爾手中。

萊文海爾讓一旁打掃的湯婆婆順道看了一眼,畢竟地獄之中,傳送密信的機會很少。

「居然敢攻擊地獄的無辜靈魂,真是甚少見到。」

「蠢貨也不只有一、兩個。」

「普雷特處置了?」

「當然。她要是處理不了,我會非常失望。」

「有靈魂受傷嗎?」

「沒有。」

湯婆婆呼了一口氣,繼續打掃。

「只是這個惡靈沒有上天平就直接墮入無限底層的地獄,明天海藍緹雅要來問話了。」

湯婆婆嘆了一口氣。心理嘆道:「每次都是這樣。」

兩人明天免不了唇槍舌戰,希望不要持續太久。

公領會因為此事,提前舉行。

天堂派出十二位天使,地獄派出十二位幽靈,雙方分成兩邊入座。

每一次的公領會,都會有一位主席、一位書記官和一位司儀。

這些職位輪流由歐玲和天使擔任,負責維持會議的秩序,沒有決定權。

只有在決議平票,並且兩位主神意見無法達成一致時,主席才有決定權。

不過至今為止,當平票時,都是由兩位主神討論做出決定,從未讓主席做過決定。

因此,擔任這些職位沒有任何心理負擔,比擔任小學班會的主席還輕鬆。

隨著海藍緹雅和萊文海爾入座,主席宣布會議開始。

會議的開啟是由天使將簾幕揭開,讓光灑落在公議院的每個角落。

萊文海爾用手遮住陽光,陽光對於她來說,實在刺眼。

公領會的主席由一位幽靈和天使輪流擔任。今天的公領會由一位幽靈擔任。

「眾所周知,最近的靈魂過於囂張,這是十五年以來第二起靈魂攻擊的事件了。上次是兩年前。我們認為,在犯下重罪的靈魂被審判之前,就應該先掛上鎖鏈,才能防止這類的事件再度發生。」

靈界一天,人間一年。靈界的兩年,相當於約人間七百二十一年。

可見這類事件實屬罕見,只是靈界無法容忍這樣嚴重的意外發生第二次。

這律法在宣布完之後全數投票通過。

然而,會議不會如此平靜...

一位天使站起身,說道:

「這人被關入無線底層地獄,卻沒有經過審判。這不符合靈界的律法。」

萊文海爾起身打斷道:

「幽靈被攻擊就是我們地獄的事務,不需要浪費時間審判了。」

「妹妹,靈魂經過審判之後,還是會進入地獄的...」

「到那時,靈魂就取得輪迴的資格,我就無法對他們處以重刑。」

萊文海爾瞪著海藍緹雅,一字一句道: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萊文海爾深呼吸,平復自己的心情後,指責道:

「就是因為天堂常常寬恕靈魂,讓其得以輪迴,才造成世上如此多的災難。」

「那些靈魂都是已經淨化後才轉世的。」

「我可不認為。」

海藍緹雅啞口無言。

大約兩年前,的確有靈魂無法淨化。雖然沒有造成災難,卻也讓天堂實行的靈魂淨化的程序備受質疑,直至今日,這個懷疑都無法消除...

「除非天堂可以給出當年無法成功淨化靈魂的解答,否則靈界仍然必須保留最穩妥的做法。」

普雷特在學校學習時,擁有專門教師進行教導。

一位負責光明法術,另一位負責黑暗法術。一般的靈魂通常會先選擇一門法術,並且是一對多進行授課,而普雷特由於必須穿梭於天堂和地獄,因此需要精通兩門法術,也被要求完成更多的法術進度。

普雷特是唯一的例外。

能成為天使和幽靈的靈魂,都必須是純粹的。也就是說,生前擁有高尚的品德,從未傷害過任何人。

純粹的靈魂一開始沒有能量,直到在靈界學習,待上了一陣子,慢慢才會有能量。

一般的靈魂在普雷特這個年紀,身上只會存在一種能量。如果是光能,就學習光明法術,成為天使,反之,如果是暗能,就學習黑暗法術,變成幽靈。

因此,靈魂大部分早已在光明和黑暗之間作出選擇,也決定了日後自己會成為天使還是幽靈。

在靈界,天堂永遠是白晝,地獄則是無盡的黑夜。

另外,根據律法,在天堂無法使用黑暗法術,反之亦然。學校是唯一例外的地點。

普雷特由於身上同時存在兩種能量,一開始她來到靈界便能在天堂和地獄之間穿梭。

這也是為何她必須同時學習兩種法術。

她天分極高,學習上幾乎不需要兩位老師擔心。這也是為何海藍緹雅執意讓她學習光明法術的原因。

看著普雷特流利地演示著各種法術,兩位教師─納希瑟斯和莫諾便聊了起來...

「這麼久了,我還是無法看出她比較擅長哪一種法術。」

「她的天份太高了。」

猶如當年的佩歐妮亞...

兩位導師心照不宣,卻不敢宣之於口。

靈界還是維持現在的和平最好。

「當初要是只讓她修習一種法術就好了,現在真是難抉擇啊。」

由於一開始普雷特便由萊文海爾照顧,自然也就順應她的想法,讓她修習黑暗法術...

然而,這不符合公領會的決議,因為她的命運未定。

因此,海藍緹雅指派納希瑟斯教導她光明法術。

一開始,兩人都以為普雷特比較擅長黑暗法術,這也剛好符合萊文海爾的期望。

五年過去,普雷特卻將光明法術練得爐火純青,讓海藍緹雅感到開心,而萊文海爾開始擔憂...

卻也莫可奈何。

所幸直至現在,所有人都還是無法判斷,普雷特到底適合天堂,還是地獄。

下課後,普雷特漫步到學校後方的花園。

這花園雖然直屬於天堂,但任何靈魂都可以來這裡休憩。

普雷特躺在柔軟的草地上,望著山坡上種植的紫色鳶尾花...

上學的日子讓她逐漸感到無趣,她察覺到,老師已把畢生所學都交給她,她重複使用這些法術,早已了然於心。

所有人都不知道,普雷特刻意壓抑自己的光明法術,讓兩者看似勢均力敵。

她不想讓萊文海爾失望。

她的憂傷和海藍緹雅的憂傷相比,深沉得多。彷彿一個無底洞,永遠看不到盡頭...

普雷特雙手打開,踮起腳尖,旋轉兩圈離開地面。

當她緩緩降落時,空氣中點點光輝落下,照亮了夕陽西下的夜色...

每當普雷特察覺自己心情抑鬱時,就會施展這個法術,讓景色變得生動別緻,自己也會感到心曠神怡...

「好美啊...」

後方突然響起的甜美讚嘆讓普雷特機警地轉身,在看到一個天使之後鬆懈下來。

「你能再變一次給我看嗎?」

普雷特搖搖頭,並不是不能再變第二次,而是如果再施展一次,可能會引起更多人的注意。畢竟此處天使和幽靈都可以來休憩,只是靈魂都有自己的住所可以休息,所以這裡平常罕無人煙。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將近五分鐘...

「你叫什麼名字?」

「普雷特。」

「你是天使嗎?」

普雷特搖搖頭,小天使的臉瞬間皺在一起...

普雷特向來話少,能不說話就不說話,等待著對方繼續說下去。

小天使試著凝聚手上的光,可惜光無法恆久發亮而是閃爍不停,象徵著她的法力不夠強大,無法凝聚成光球。

「我好想有人可以教我光明法術,我都學不好,可是我又不想放棄...」

「我教你吧。」

「可是你不是天使啊...」

普雷特伸出右手,當手掌攤開,立刻形成一個光球,照亮了紅色的夜空...

「我雖然不是天使,但我會光明法術,可以教你。」

「太好了!謝謝你。」

小天使上前抱緊普雷特,普雷特僵在原地,不知如何反應...

所有的幽靈都會向他行禮,湯婆婆撫摸她的頭,海藍緹雅從未碰過她,但沒有人會像這樣用雙臂碰觸並包圍自己的身體...

小天使察覺到普雷特的困惑,放開普雷特,害羞地搔搔頭,道歉道:

「對不起啊,我就是太熱情了。嚇到你了。」

「這是天堂打招呼的方式?」

「是我自己打招呼的方式。」

普雷特還以為自己對天堂不夠熟悉,聽到這邊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普雷特低頭沉默得太久,像一尊雕像,讓小天使用手在她面前揮一揮...

「抱歉,我沒有被這樣抱過,所以...」

「沒事,是我不好...」

普雷特搖搖頭,表示沒關係,然後問道:

「那...我要如何回禮?」

「哦!你就像剛剛那樣抱我一下就可以了。」

「抱?...」

「就像這樣!...」

說完,小天使立刻又抱了普雷特一次。

普雷特猶豫了一會兒,想像著對方的肢體動作,然後完成了第一次的擁抱...

抱完之後,普雷特想後退了一步,拉開兩者的距離。小天使抱以滿足的微笑,突然說道:

「我都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去年才成為天堂的小天使,叫愛諾。」

普雷特點點頭,說道:

「我叫普雷特。那...我開始教你法術吧,你想從哪邊開始練習?」

愛諾抬頭看了一下灰暗的天空,嘟嘴哀求道:

「剛剛的景色好美啊。你能再弄一遍給我看嗎?拜託...」

普雷特抱著一絲僥倖,想著應該不會被萊文海爾發現,畢竟萊文海爾不喜歡看風景。而且,今天應該不需要教她很高級的法術,便分了一部分的法力,天空再次落下光點...

「就這樣吧,開始練習。」

遠方的薰衣花草原上,海藍緹雅遙望著遠方不同於以往的光亮...

「今天那裡怎麼會那麼亮呢?...」

「報告,是普雷特在教導愛諾光明法術。」

「普雷特?...」

她不是應該回地獄去了嗎?...

「替我去看看。」

「是。」

當普雷特回到宮殿,湯婆婆正在廚房忙碌著,萊文海爾從公文中抬頭看了她一眼...

「今天好像晚了一些。」

「是。」

普雷特正在猶豫著是否要說謊,萊文海爾卻打斷了她的思緒...

「聽說今天你的考核十分順利。」

「是。」

「明天起,你也不用再去學校了。我看得出來,去學校對你而言,挺乏味的。」

普雷特原本的確是這樣想,但下午遇到愛諾之後,就不覺得無聊了。

偷偷摸摸地練習光明法術雖然讓普雷特感到不安,卻也有一種刺激的感覺。

這是普雷特第一次有意瞞著萊文海爾。

當看到愛諾的微笑時,不知道為什麼,普雷特平順的人生激起了一點波瀾。

「怎麼?你還想去學校?」

「沒有。一切聽您的吩咐。」

回到房間,普雷特回想起學校的每一個角落...

海莉安聽著更吉說著古早的傳說,兩個小孩在草原上追逐彼此,學校中央的溫泉上方,彩虹永遠不會消失...

由於必須處理天堂和地獄之間的公務,普雷特時常只能匆匆一瞥,也從未想過現在居然會回想起這些細節...

門被打開,也打斷了普雷特的思緒。

「吃飯了。」

是湯婆婆。

「孩子,你沒事吧?」

「沒事。」

普雷特關上房門,阻隔了幽暗的房間。

接下來的幾天,普雷特都沒有再去學校的後花園。

愛諾除了盯著空蕩蕩,沒有光輝點點的單調花園,練習法術,只能嘆息。

看來自己是真的學習不了強大的法術,如同白頭翁老師說的一樣。

每個人的結局一開始就注定了,因為天資不變。但愛諾偏偏是叛逆的那一個,基本上老師說什麼,她就想反著來。

遇到普雷特,讓她以為自己又有了提升法力的希望。

可惜,普雷特卻莫名地消失了。

也許,真的只是偶然吧。

生活在天堂的愛諾並不知道普雷特是靈界信使,地位僅次於兩位主神。

那是因為萊文海爾在地獄曾當眾宣布過普雷特的身分,讓幽靈看見她都必須單膝下跪來行禮,但是海藍緹雅從未有意對天堂的其他靈魂提起她的身分。

在地獄,普雷特得到尊敬;在天堂,普雷特享受自由。

與此同時,普雷特被萊文海爾帶到第一百層地獄,這是普雷特可以到達的最後一層地獄。

再下面一層,就是無限底層的地獄了。

「我相信,學校已不能再教你什麼新東西。對吧?」

普雷特點頭,掩蓋住內心的失望...

從今以後,大概都見不到愛諾了...

萊文海爾卻以為,她是因為沒有權力到達無盡地獄而感到失落。於是說道:

「我希望將來有一天你足夠強大的時候,再掌管整個地獄,包括你現在不能到達的,無限底層的地獄。」

普雷特抬頭,眼睛稍微睜大,恰如萊文海爾的預料,這件事可以引起她的注意。

萊文海爾在普雷特小時候,就希望她成為一個冷漠無情、沒有好奇心的人。

對於萊文海爾來說,好奇心為她招致了人生中的災難,間接地導致她死亡。

就算已經成為黑暗執法者,她還是無法忘記人間經歷的慘痛悲劇。

她認為所有的好奇和感情都該被扼殺,地獄只有忠誠和服從。

至於天堂的友善和睦,她嗤之以鼻,但無權過問。

好在普雷特變成了她心中的模樣,沒有被海藍緹雅影響。

「你是我唯一的繼承人。你要比我強大,完全打敗我才行。」

「是。」

這樣單調的訓練持續了好幾天,直到海藍緹雅帶著幾位天使站在地獄的大門前,執意等到萊文海爾見到自己...

湯婆婆雖然如往常一樣坐著家務,心思卻早已飛到地獄和天堂之間的界線,看著在界線來回踱步的海藍緹雅。

兩個孩子都是佩歐尼亞委託自己從小照顧到大,她雖在地獄陪著萊文海爾和普雷特,實則兩邊都放不下。

對她而言,都是自己的孩子。

「看著她堅持等在那裡,你捨不得?」

湯婆婆無奈地走到萊文海爾身邊,說道:

「她只是來看看普雷特,而且普雷特也必須定期去天堂啊。」

「她今天肯定就是要把她帶走的!」

旁邊的花瓶應聲碎裂,嚇得湯婆婆後退了一步...

「你無權把那孩子關在地獄,至少現在還不行。」

湯婆婆在後退之後仍然執意諫言,絲毫不怕萊文海爾懲罰她。

萊文海爾心裡清楚,湯婆婆說得都對,因為普雷特根本還未十五歲,她還未做出決定。

其實海藍緹雅是有權利將普雷特安置在天堂的,只是她尊重普雷特的意願,從來沒有留她宿在天堂的住處。

另一個原因是,海藍緹雅的確處處忍讓著自己的妹妹,盡量不與他爭吵。

只是普雷特已十天未到天堂報到,也沒有到校,納希瑟斯便將這件事呈報了上去。

「我去門前會會她。」

一匹黑霧幻化而成的黑馬衝向普雷特...

普雷特斬破了黑馬,轉身欲對抗背面衝上來的另一隻...

忽然,所有的黑馬消散了。

「孩子,休息一會兒吧。」

普雷特手中的劍消失不見,走向端著點心的湯婆婆。

「孩子,你真的喜歡這樣的生活嗎?」

「我必須這樣做。」

「孩子,其實不必的,你還是可以去學校,去天堂,只要你想,萊文海爾也無權干涉。」

普雷特沉默不語...

腦海中,一會兒是學校傳來的歡笑聲,一會兒是海藍緹雅的微笑...

最後,是在花園中,閉著眼睛轉圈圈,沉浸在自己施放的法術中的愛諾。

這一切,好像不再能輕易地說,沒什麼。

可是當所有美好的景象消失,浮現出的便是萊文海爾嚴肅的面容。

「我不能辜負萊文海爾。」

「沒有什麼能讓我違抗萊文海爾。」

萊文海爾一到邊界,納希瑟斯單膝下跪,恭敬道:

「請讓我帶信使大人回到學校,他的光明法術尚未修習完畢。」

靈界信使,是普雷特在靈界的封號。

「別想騙我,他昨天通過考核。根本沒什麼問題。」

萊文海爾早知道天堂一定會提出這類的藉口,要求放出普雷特。

「考核是階段性的,還有下一個階段呢,大人。」

「都是些浪費時間的事情。他以後會是黑暗執法者,那些光明法術都是用不上的。」

「你怎麼能這麼確定呢?」

萊文海爾瞇起雙眼,探究地看著自己的姊姊。

此前,每逢萊文海爾暗示她,普雷特將來會接替自己掌管地獄,她從未反駁過...

現在,卻反問她這個問題。

海藍緹雅親切的微笑頓時讓萊文海爾覺得噁心,卻又莫可奈何。

「因為她是我養大的。」

「她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她執行公務有六年了。她是天堂和地獄唯一的媒介。」

「她不會永遠都是這樣。集光明與黑暗於一身,是不可能永恆存在的。」

萊文海爾雙手一攤,說道:

「只不過是提早恢復到過去而已。」

「那也得等到她十五歲,妹妹。」

氣氛因為雙方的沉默而漸趨沉重,兩位主神雙眼瞪著對方,誰都沒有要讓步的意思。

旁邊的幽靈和天使也是異常緊張,雖然他們都知道這一天會來臨...

良久,緊抱雙臂的萊文海爾鬆開手臂,嘆了一口氣,說道:

「讓他自己做決定,你說呢?」

「可以。」

在說完話的瞬間,普雷特抵達現場。

海藍緹雅眉頭一皺,普雷特全身散發著黑暗,比過去更為強烈...

她的表情更是陰鬱...

如同萊文海爾希望的那樣。

「你還願意回學校去嗎?」

普雷特搖搖頭。

萊文海爾的嘴唇稍微上揚,卻只維持了一瞬間。

「但我願意繼續負責兩邊的事務,直至十五歲。」

萊文海爾瞪向普雷特。隨後又覺得,這個決定也符合她對她的教導。

能力愈大,責任愈大。

緊繃的面容也就放鬆下來。

海藍緹雅也鬆了一口氣。這樣,自己還是能見到普雷特。

普雷特看向萊文海爾平靜無波的眼神,知道自己沒有讓他起疑。

「我好久沒看到你了,陪我散散步吧。好嗎?」

普雷特點頭,向萊文海爾點頭致意,並跟上海藍緹雅的腳步。

萊文海爾目送著兩人離去...

隨著他們愈走愈遠,一股不安自心底而生...

萊文海爾從未感到如此不安。

儘管普雷特仍然面無表情,依然服從自己,可是她卻覺得,她離自己愈來愈遠了...

普雷特在幾天昏天暗地的沉重訓練後,再次感受到溫暖的陽光...

她從未覺得陽光如此和煦溫柔。

海藍緹雅看著享受陽光的孩子,感到十分心疼。

她喜歡光,卻必須置身於黑暗之中。

「普雷特!...」

是愛諾。

儘管已經幾日不曾聽過她的聲音,她的聲音仍然像風鈴一樣,叮叮咚咚地敲著普雷特的心...

「你總算回來了!」

愛諾撲上去,抱緊普雷特,吶喊道:

「我好想你啊。你不在,那些美麗的風景都不在了,也沒人願意陪我練習法術了...」

普雷特微笑,說道:

「抱歉,我現在陪你練。」

普雷特如同上次那樣,讓天空落下點點光輝...

練習了一會兒,兩人躺在柔軟的草地上,看著天空發呆。

「好想這個天空能變得多彩多姿一些...」

「這樣還不夠好看嗎?」

對於普雷特來說,這裡的天空已經比黑壓壓的地獄還要豐富多了。

可是對於愛諾來說,天空無法滿足她的想像...

「如果天上能有花花草草,或是兔子在天上跳來跳去,豈不是更好玩?」

普雷特凝視著湛藍的天空,良久,站起身,說道:

「我試試吧。」

愛諾沒有想到自己隨意的想像竟讓普雷特如此認真,趕忙阻止道:

「我只是隨口說說罷了。」

「沒關係,我也就試一試。」

普雷特將落下的光輝一點一點聚集在手中,然後輕輕吹起那些光輝...

光輝在空中幻化成一隻兔子,蹦蹦跳跳地跑向空中的雲朵,躲在雲朵後不敢出來...

愛諾原本的讚嘆化為失望的呢喃,問道:

「牠怎麼藏起來了?...」

「別急。」

普雷特將手上剩餘的光輝塑成草和花,並讓微風將它們帶向雲朵...

原本躲在雲朵後方不敢出來的小兔子就這樣跳了出來,飛越在草和花之間...

「你好厲害喔...」

「沒有很難,我可以教你。」

然而,在普雷特眼中微不足道的法術,卻震驚了海藍緹雅和納希瑟斯。

「他的光,能化成萬物...」

海藍緹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上一個能輕鬆做到的,是佩歐尼亞。

海藍緹雅雖能做到,卻也是花費了好長時間才學會。

「我真的不知道...我一直以為他不會...」

納希瑟斯甚至覺得,普雷特比較擅長黑暗法術,畢竟他生活在地獄,每天都在用。

只是他必須依照考核的結果判斷,個人因素不能左右他給普雷特制定的學習進度。

「如果不是因為愛諾,他有意瞞著所有人。恐怕到她當上黑暗執法者之後,我們都不會知道...」

海藍緹雅更加確定,普雷特的光能遠遠強過暗能。

「可是她的暗能,也遠遠強過於任何靈魂啊...」

兩神陷入沉思。

從前,海藍緹雅覺得,既然普雷特適合地獄,那就讓她生活在萊文海爾身邊,將來順理成章地當上黑暗執法者。自己還有一千年才要輪迴,根本不需要急著尋找繼承人。

可是現在,情況完全顛覆自己的認知。

或許,天堂才是適合普雷特的地方。

回書本頁

猜你有興趣的書

奇幻
犬夜叉番外—殺生丸與鈴 靈熙兒
✽本文延伸自日本高橋留美子人氣作品 ✪✪✪ 作者悄悄話: ...
奇幻
戰傳 火貓
擺渡人笑曰: 大廈傾倒天下震 孰妄一刀壓群山 征戰需 ...
奇幻
《第九號愛麗絲》 拆野拆替
“Alice had a dream. Sh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