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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管理者歐巴

小時候我總期待自己以後會像動漫中的主人公一樣,有著充滿挑戰的校園生活,起起落落之後成長茁壯,最後再熱血地奔向下一個目標,活出屬於自己的,汗水和淚水交雜的有趣故事。直到高中我就漸漸察覺,我的生活只能像條繃緊的直線,庸碌平直地沿著前進。平平凡凡的我就這樣上了大學,為了追求不凡,我選擇離開家鄉去留學,故事確實有起伏了一些吧,但那也只是配角中的配角的程度。每每觀察著周遭,思考著這個現實的世界觀時,最後總會嘆出一句結論:這個世界也就這樣吧。我明白世界還有很多未知能夠探索,還有很多有趣的事物等著人類挖掘,但那些對我來說,竟然都好像只是大型牢籠裡的玩物,在裡頭確實好玩,卻有種說不清的——被困住的感覺。我確實渴望生活能有什麼不一樣,但那卻是一種,這個世界不可能帶給我的變化。

說來神奇,我應該算是個情緒波動不小的人,看到悲傷的新聞會立刻落淚,看到逗趣的節目橋段也經常捧腹大笑,可我卻無法真正打從內心100%感受這種波動所帶來的感情,這用言語實在難以形容......總之,無論是悲傷或是歡喜,我確定這是我真真切切的情緒,不是偽裝也不是假惺惺,我確實產生了那樣的情緒,並且懷揣著這樣的情緒而有了大笑或哭泣等反應,但最後我的心底總還是會有「喔,也就這樣吧」的感覺,彷彿我的情感是設有閾值的,無法更多,也不會更少。嗯......實則,是現實世界不足以讓我有閾值之外的感受吧。

不過我認為自己只是比一般人更加天馬行空、更加頻繁地讓思緒放飛至遙遠之處罷了。當然,我還是個崇尚正義的守法好公民的,很普通地生活,也普通地害怕死亡。並非打從心底唯恐天下不亂,我也希望世界和平,在和平的世界不平凡地活著也很有趣不是嗎?如果將想像力比喻做風箏線、將思緒比喻做風箏,那我大概就是放風箏大賽中,在升起風箏之後,直接把捲線手把扔向天空的人吧。任它隨意飛行至視線之外、隨意拉長或停滯、隨意高飛消失或墜落損毀,然後,我大概會在原地拍手大笑。我能想像即使此時此刻我成為了國家總統、龍頭企業董事長、甚至世界首富,或許,我還是會覺得生活平庸、人生百無聊賴,因為即使爬到頂端,我仍舊處在牢籠中。我甚至不明白,長久以來禁錮著我的究竟是什麼,是對不凡的過度渴望?還是個人情感某方面的缺失?抑或只是因為我沒什麼揮灑青春的經驗?

應該不是因為我真的是神經病吧。應該……不是?嗯,不是吧。

總之,我很喜歡不按牌理出牌,但在成長過程中,被硬是壓縮進了名為社會化的框架,這個框架過於統一化,以至於愈是成長,我就愈對自己的現況感到不滿、焦躁,因而急於改變。可隨著我愈是平庸,我所追求的改變就愈不平庸。

「滴滴滴……」手機的鬧鐘聲打斷了我在夢中的自我對話。

我關掉鬧鐘後隨即看向我的左手腕,反覆確認那奇怪的文字確實還在我手上。

「不過,比起國家總統、龍頭企業董事長或世界首富,陽間使者應該好玩多了吧?」我暗自期待著今晚的到來,不過在那之前還有演唱會要弄呢,真是折騰人,感覺到晚上管理者來之前,我就會先累到癱在地上了。

我匆匆起床梳洗後,到樓下買了一堆早餐,然後開車出發去接那四個小白臉。

早上的彩排忙得不可開交,不過我仍每五到十分鐘就會確認手腕的刺青是否還在。只要有一點休息時間,我就忍不住開始想像晚上會發生什麼事。不會很危險吧?不過危險也很有意思……啊,但不會太血腥吧?還是說其實可以遠程操作,我只要負責隔岸觀火?

「林瑜,導演說這首的拍攝角度可以再改一下,鏡頭轉換的部分卡點要精確一點,你去跟那個韓國攝影老師說吧,翻譯去上廁所了還沒回來。」另一位我敬愛的前輩,唯姐拍拍我的肩膀說道。

「喔,知道了。」

我走上舞台,團員們剛彩排完一首,正圍成一圈跟工作人員討論問題,我看到攝影師站在一邊喝水,便繞過團員們往後走。突然,我聽到某種東西裂開的聲音,感覺很遠,聲音卻異常清晰。我停下腳步抬頭看向正上方,試圖尋找聲音來源,在這強光照射下,我竟然看得清楚上方好幾公尺外的舞台燈,不僅如此,我看到支撐舞台燈的橫架裂了個大縫,其中一個燈晃呀晃的,已經搖搖欲墜。

我吃驚了零點一秒之後,立刻思考這個角度、加上連動的電線方向,要是砸下來的話……文俊跟檸姐!他們會被砸到的。林瑜,冷靜一點,或許沒有這麼快會斷掉,先把大家叫到旁邊之後……

「啪!」斷掉了,靠。

我狂奔向文俊跟檸姐,一邊大喊走開,眾人一臉問號的看著我,然後下一秒,他們就懂了。應該是看到我身後落下的舞台燈吧。我用力推了那兩人一把,當然,我不會像電視劇裡的白癡一樣,推了別人一把,結果自己留在原地。我用盡全力跟著他們一起倒向右邊,然而我聽見後方的聲音逐漸清晰,我能想像那個大擺錘已經在我的腦後了,來不及了!

「碰!」舞台燈華麗落地,濺了一地的玻璃碎片,隨之出現的還有一攤鮮紅的血液。

「喂!沒事吧?」我聽到大家窸窸窣窣著怎麼會這樣,有人攙扶著我們下台休息,然後不久後我就被救護車載走了,是的,只有我。

「林小姐,妳真的太幸運了!」醫生幫我縫好傷口後開口說道。

「要是再割得深一點,恐怕會碰到動脈,那就真的會出大事啊。」醫生可能是在安慰我,但我真的快痛死了,心裡不間斷地罵著髒話。

事實上,不要說脖子的動脈,要不是我在最後一刻奮力把頭往右邊一扭,我的後腦杓可能早就被砸爛了。喂喂喂,我的故事才剛翻開第一頁就遇上死劫,要是就這麼死了,我死也無法瞑目好嗎!搞什麼啊……這哪是幸運,我也太不走運了。

沒多久,總監打電話來讓我今天先在家休息,畢竟發生了這種事也沒辦法,還叫我不要太擔心演唱會。其實我也沒怎麼擔心,我比較擔心到了晚上,管理者大叔嫌棄我狀態不好,就不想讓我當陽間使者了。

「搞不好我以前也被選中過,只是因為做得不好所以記憶被抹除了?這種推測也是蠻有意思的,雖然有點悲傷哈哈。」我又開始了我那豐富的內心戲。

「以前沒有過喔~」

「喔X,嚇死我了!」我轉身一看,管理者大叔突然就出現在我家。

「我想說你現在看起來好像很閒哈哈,而且很痛?」

「痛死了好嗎。你看起來也很閒啊?」

「喂喂真沒禮貌,我是百忙之中抽空來關心你欸。不過妳剛剛那個嚇到的樣子真不錯,很像人類。」他笑咪咪的樣子讓我突然很想打他。

「別這麼暴躁嘛,我真的是好心來幫妳的。」說完,他把手放在我傷口的位置,我手腕的刺青突然開始發光。

「好了,我幫妳拆線吧,去醫院可能會嚇到人家。」

我對著鏡子撕開紗布,傷口已經癒合了,但留下了明顯的疤痕。

「是純粹的加快時間流逝,還是像仙丹一樣的治療?」

「是加速時間。要是妳快死了,那我也救不活。是說我竟然開始習慣妳這個不驚不怪的態度,歐巴我作為非人的樂趣都沒了。」

「歐巴?」

「妳不是去韓國留學過嗎?」

「所以?」

「오빠라고   불러   주면   기분이   좋은데?    (叫我哥哥的話我心情會比較好欸?)」

「싫은데요.   (但我不願意)」我有點嫌棄這個怪里怪氣的管理者。

「吼,幹嘛這樣,感覺很酷欸,聽說這是現在年輕人的潮流。」

「管理員都精通語言的嗎?」

「大概就像妳看手腕上的字一樣,只要是人類的語言,不用特別學習,我們都能使用。不過嚴格來說,我們的官方語言還是妳手上的那個,天語。」

「那我以前學英文學韓文學得死去活來的。」

「陽間使者只有在傾聽人類祈禱的時候,才會像吃了翻譯蒟蒻一樣理解自己原本不會的語言,所以呢,唸書還是要好好唸喲~」這個大叔裝可愛的樣子令我有點想吐。

「所以,你來應該不是只是來治療我的吧?」

管理者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了一個白板,身上的衣服還從居家服變成教師常穿的西裝。

「聰明的孩子,我想說反正你很閒,就來幫你上一堂『陽間使者入門理論課』,這樣晚上我們就可以直接進入實踐課程啦!上完我要考試的喲~請務必認真上課~」

「……」無言!能不能正常說話,不要裝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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