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04

      凜很認真的思考著,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才會讓他半個小時前像是中邪一樣的點頭答應眼前這個瘋女人。

      「妳,其實不會煮飯吧?」

      他看著二階堂響笨手笨腳打了第三顆蛋後,依舊華麗麗的連蛋殼一起降落在平底鍋上,終於忍不住開口。

      將原先散落的頭髮都豎起馬尾後狀似認真的響,很用心的鏟著又即將燒焦在鍋底的蛋,語氣有些驕傲的說著:「我跟你說,我已經從兩個星期前那個不會開瓦斯爐的白癡,變成了會開瓦斯爐而且會打蛋的平常人了!」

      「一樣都不會煮是有什麼差別嗎?!開瓦斯爐是正常人基本要有的功能好嗎?不要用得意的語氣說出這些話!」凜忍不住又繼續朝她吼著,然後就將她手中的鍋子跟鏟子接了過去,要她滾去一旁別礙事。

      雖然被吼去一邊的響哇哇的叫著,可是過沒多久也就乖乖的站在一旁,也順便把冰箱裡能煮的東西都掃出來給他處理。

      「幹嘛?不要一直盯著我看。」吼了幾次之後,凜對響的態度已經完全沒有客氣兩個字可言,一手拿著鏟子的他對待鍋子裡的東西越來越粗魯,想著剛剛自己居然就被她一個恍惚間笑得溫和的假象,就被騙來這裡當廚師,還說什麼吃早餐……剛剛開瓦斯爐的時候就差點發生火災了,響還倒退了三步後轉頭問他該怎麼辦,想到這裡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還真是──

      簡單來說,他現在的心情就是覺得自己被一個神經病耍了,而且還耍得自己也像白癡一樣。

      「嗯……」響伸手拿過昨天剩下來的飯糰,然後就俏皮的眨著一眼,指著身旁大廚說:「會做菜的男生,加分!」

      凜瞬間凍結了表情,「我可以揍妳嗎?」

      「不行喔──」響搖著指頭,一邊發出嘖嘖的聲音,「凜凜呀,揍少女的美少年也是會扣分的──啊、啊嘶!哇靠你、你還真的踹過來!」

      響的反射神經還算不錯,在凜踩過來的第一腳後她立刻往後做了一個完美的閃躲,隨後就退了好幾步,雙手都拿著盤子舉起,狀似要戰鬥的姿勢對著他。

      開玩笑,這可是拖鞋跟運動鞋的決鬥啊!

      「就跟妳說不要叫我凜凜了──美少年也不准!喂,盤子拿來啦。」踩到第一腳之後落空,吼了幾句後凜也懶得去理她,伸手要她交出盤子來她也就乖乖的雙手奉上。

      「幹嘛?就說了不要一直盯著我看。」

      「嗯……我在想呀,凜凜很能幹呢。」對著桌上擺著的簡單弄出來的食物,響撐著下巴對於佔多數的都是碳水化合物的菜色(沒辦法冰箱裡只有昨天留下來的飯),想著會不會對整夜未眠的胃太殘酷,「我以為你是養尊處優的長子,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那種。」

      「就跟妳說……算了,」凜已經放棄糾正她稱呼自己的那種奇怪方式,「倒是妳那個養尊處優的結論是怎麼得出來了的?妳不是跟江打聽過我的事了嗎?該不會是那孩子──」

      「不不不,小江可是很喜歡凜哥哥的呢,她才不可能說這種話。」響急忙解釋,就怕壞了人家兄妹的感情,「只是因為我認識的長子都是那種大少爺的形式,像是我的好朋友跟我哥,所以才會這樣認為吧。抱歉喔哈哈哈,別在意、別在意,當自己家一樣別客氣,快點吃吧!」

      響一邊笑著一邊也把自己那份食物都推給了凜,只見他的臉又微微抽蓄了一下,還喃喃著這些明明就是他自己煮的還要他別客氣什麼,可注意到隨意半趴在桌上的響,臉上的笑容也還堆著些疲憊,眼下出現些微的烏青,也就不想再浪費力氣跟她多說些什麼,只是回答:「因為我母親工作比較忙,所以我就也幫忙分擔一些家事,況且只是煮飯這種小事情而已,沒什麼。」

      「這樣呀……小江真好。」她側著臉,下頷的那顆痣也跟著唇角的弧度一同揚起,「我也想要凜凜這樣的哥哥。」

      凜無視她的慵懶,只是想起那天聽到她對電話那頭的對話,問:「妳不是也有哥哥嗎?他不好嗎?」

      「好呀,很好。」

      對於這個話題她才有了些不同的反應,坐起身支著頤,答:「好過頭了。」

      「喔?那你們是處不好嗎?」

      「沒有,他以前在學校還被笑稱為交不到女朋友的妹控二階堂。」

      「那個才真是好過頭了吧!」忍不住吐槽的凜,發現自己似乎又開始被眼前人牽著鼻子走,腦子這才冷靜下來,立刻轉換情緒的回答:「那很好呀,有什麼好羨慕的?」

      「哪裡好了!我哥要是有凜凜那樣的美貌我肯定會立志成為一個兄控的!」

      「妳這傢伙是存心想跟我幹架的吧?!」

      見到眼前人又被自己惹毛的樣子,響忍不住哈哈大笑,揮著手要他冷靜點,告訴他吃飯可要細嚼慢嚥才不會傷胃,可也只惹的凜瞪了她一眼,幾乎只差沒舉起拳頭揍她,她才舉起雙手表示投降:「好啦好啦,開玩笑開玩笑。」

      凜依舊目帶兇光的瞪了她一晌,又威脅的警告她不要再鬧了,得到一臉就是快要睡著的響很隨便的應答後,才又繼續吃著早餐。

      「是呀,沒什麼好羨慕的。」當話題看似要結束時,響兀自的開口:「應該是我哥要羨慕你才對,有個好妹妹。」

      「的確,要是我有妳這種妹妹,肯定過沒兩三天就氣到血管爆裂。」對於她聽來有些失落的話,凜也沒有想要表示一些安慰,聽了他的回答響也依舊沒任何負面情緒的表情,溫和的帶著笑:「也是呢,有我這種專門鬧事的妹妹,當哥哥的肯定很辛苦吧。」

      見她這樣子,凜倒是停下了筷子,問:「妳是離家出走嗎?」

      這突然冒出的一句,倒讓響清醒了過來,眼袋積著的睡意瞬間散去,「咦──我以為你不會想問耶。」她又再次坐挺身,雙肘撐著桌面,向前朝著凜傾身靠近了些,「我想說你一臉就覺得我很麻煩,不想跟我扯上關係的樣子。」

      「一個連煮飯都有問題的白痴,卻自己一個人住在這裡,除了離家出走之外不會有其他的答案吧?」對於響一臉打趣的樣子,凜眼皮也沒抬的開口,「識相點吧二階堂小姐,我只是為了避免妳家哪天真的被妳用瓦斯爐給炸開結果還波及鄰居,在妳上報前我就勉強先跟妳聊聊天吧。」

      耐性不佳又敏銳,可也是個溫柔的人。

      響這才露出了無奈的笑,抵著要支撐不住的額頭,「這樣呀……那我就再跟你說一次謝謝吧。」

      「囉嗦。」

      「謝囉,美少年。」

      響雖然也認為自己大概是來到這裡水土不服,才會做出這種光看人家臉蛋就將自己的底細托出的事,只是面對眼前見過面不到三次的男孩,既使話題已經逼近到此,她最後還是選擇溫和的笑著,沒有再跟他多說些什麼。

      畢竟抱怨或發牢騷也沒辦法解決事情嘛。

      「喂!妳……」

      凜看著對他到完謝後就趴在桌上的響,眼睛閉上就沒有打開,瞬間又有種被她玩弄的感覺:「居然就這樣睡著了……這傢伙到底有沒有腦袋呀?」

      雖然是對著眼前人在抱怨,不過回應他的也只有平穩的呼吸聲,讓凜頓時陷入一陣無奈中,可他半個小時前,明明就已經苦惱過自己為什麼會莫名其妙地站在陌生女子家的廚房中煮飯,現在他依舊不解自己為何也就這樣坐了下來,一邊吃著自己做的早餐,還一邊看著那大上自己一兩歲的女孩,在自己面前毫無防備的睡死過去。

      對,要不是仔細回想,他還真忘了對這人說話還得用上敬語。

      「二階堂小姐……二階堂響──喂!」幾分鐘後等他也解決完了桌上的食物,拍拍響的手臂試著把她叫醒,在忽略碰到她居然出乎意料還算的結實上手臂的感想下,凜搖了幾下又喊著她的名字,誰知道那傢伙變化的動作只有將頭換像另一隻手枕著,就結果來說人是根本叫不起來。

      已經不知道是過分遲鈍還是她真的把腦子撞壞了,最後凜放棄叫醒她的這個動作,自己將吃完後的碗盤堆到水槽,回頭再拿了自己的東西就打算離開。

      「喂,妳到底有沒有醒來呀?我要走了喔。」穿上外套後的凜,還是回頭靠在紙門邊,對著又換了個動作趴著繼續睡的響說話,只不過回應他的依舊是平穩的呼吸聲,連點打鼾的跡象都沒有。

      「真是的……」

      「對不起。」

      突然的,在凜打算掉頭走人的時候,趴在那裡的響口齒清晰冒出了這樣一句話,然後又安靜了下來沒繼續接話。

      「啊?妳醒了嗎?」響後續沒再發言的狀態,讓人分不清楚她究竟是醒著還是在說夢話,搞的凜進退不是只好又繼續站在那等著她,可約莫三分鐘後回應他的還是一片寂靜,他只好嘆了口氣又走回桌旁,蹲下來看著埋住半臉的響到底在玩什麼花樣,但看到的也只是她緊閉的雙眼與眉頭的皺褶。

      「對不起。」

      大門開啟又關上後,太陽的角度早已攀高了許多。初夏的早晨,對於只剩下單薄T恤的凜來說,是還能接受的氣溫。

      「響,妳可以的。」

      關上燈的客廳,引著太陽的光,透過紙門窗暈成鵝黃色,鋪在那件蓋在響肩上的外套,溫暖又沉重。

      她一直都是這樣走過來的。

      「對不起。」

      我不夠好,對不起。

      那是她在心裡的回答,不論是夢裡或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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