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後，我在新竹找到好工作，雖然常熬夜加班，但我也向爸媽證明了，就算沒有國立大學也有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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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從在新竹定居後，我便很少再回來過，畢竟這裡有著太多傷心的回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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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現在，為了參加妹妹的婚禮，我才又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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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結束隔天，李祈筑約我出來喝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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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了一杯黑咖啡，就像我的人生，充滿著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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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名字只差一個字，但人生卻是完全相反。她是人生勝利組，而我整個人生都很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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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靠推甄就上很好的高中，也乖巧地順著爸媽的意思去讀警察大學。現在，當個內勤警察，工作輕鬆又福利好，並早早找到好男人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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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過著這樣的人生，全都是因為你。」她突然沒頭沒尾地說，我完全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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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寫作，我並不是沒有任何興趣才當警察的，我也想像你一樣去追夢──但我不能。」她雖然笑著，可我看到她眼裡那深深的無奈，比我笑裡的無奈更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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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並沒有放棄你，尤其是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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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媽媽都親口對我說，我已經被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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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看過媽哭嗎？不是單單流眼淚，是痛哭。你高二生那場大病時，媽她一邊哭一邊跟我說：她只剩下我了，你可能會熬不過來，就算活下來，也只剩十幾年。所以，爸媽便把對你的期望都放到我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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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決意要出去讀大學時，媽跟爸大吵了一架，晚上跑來我房間跟我睡時，又為了你大哭，還喝醉吐得滿地都是。隔天早上，她又邊哭邊對我說：爸已經打算放棄你，她很傷心所以跟他吵架，他們真的只剩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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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是要我怎麼開口說我想當作家？」她搖著頭，「我沒辦法毀了他們僅存的期望，所以只能照著他們的期望過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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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我的臉上早就佈滿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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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媽媽其實還是很在乎我的；也不知道，不是爸媽──而是我，影響了她李祈筑整個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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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唯一自私的一次就是──要你別在我結婚前，讓爸媽知道你是同性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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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歉地看著我，「我偷看你的簡訊，發現你曾跟張仕賢交往過，我以為他是女生，直到我發現你在筆記本上的一些隨筆，才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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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擔心爸媽知道這件事後，打擊會太大，便連結婚對象都替我選好。」她看著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我不想連我的婚姻都無法照著我的想法，所以才要你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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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低頭，我啞著喉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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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眼淚掉進黑咖啡裡，產生一圈又一圈黑色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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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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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出了無數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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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人，人生走來順遂，卻不是自己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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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人，人生崎嶇難行，卻是自己選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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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你──會選擇哪種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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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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