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慢慢走回公寓，公寓的樓梯間空氣不太流通，悶熱的氣息盤踞在室內，感覺比外頭更炎熱，才踩幾個階梯就有種快喘不過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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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不了，房東當初為什麼要買五樓的房子啊？」我氣喘吁吁的抱怨，剛才不覺得重的日用品在此時都好像變成千斤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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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應該是要……」曉飛大口吸了一口氣，聽起來比我還喘，「問……問妳哥為什麼要幫妳找五樓又沒電梯的套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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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也是。」我很想笑著回他，但此時我完全笑不出來，靠意志力拼命往上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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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樓上傳來一道貓叫聲，隨後傳來的是一個女生大喊粽子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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粽子？什麼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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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來不及反應過來，一隻橘色小貓從樓上迅速竄出，跳到扶手上。琥珀色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我們看，當女生喊粽子的聲音又傳來，牠忽然朝我們這邊跳過來，幾乎是反射性的動作，我鬆開手，想伸手抓住牠，然而才剛觸碰到毛茸茸的柔軟，刺耳尖銳的貓叫聲隨之響起，一陣刺痛在右手背上蔓延開來。當我反應過來，曉飛已經抓住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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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從我手中掙脫的模樣不同，牠安穩待在曉飛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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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手，看了看右手背上的抓痕，然後又看著牠此時乖巧的模樣，突然覺得莫名的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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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什麼啊？這隻貓是母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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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嘖了一聲，蹲下身撿起散落一地的日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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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手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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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早知道就不抓牠了。」我白了那隻裝模作樣的橘貓一眼，手背還在隱隱作痛，小聲咕噥：「真想狠狠給牠抓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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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剛才喊著粽子的女生聲音再度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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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過頭，有一名穿著睡衣睡褲的長髮女生從樓上跑下來，她披頭散髮，淺褐色的長髮亂糟糟，一副就是剛睡醒的樣子，她的模樣很慌張，一看見我就蹲下問：「請問妳有看到粽子嗎？牠是一隻橘色的小貓，大概這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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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後面那隻嗎？」我看著她，向身後比了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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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我的身後，原本慌亂不已的臉上綻開了笑容，她站起身，用著近似尖叫的頻率大喊：「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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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完全能感覺到她失而復得的喜悅心情，我的耳膜被她的聲音震得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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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過我的身邊，接過曉飛手上的橘貓，開心的表情像是快哭了一樣，「真的很謝謝你們幫我抓住牠，要是牠不見了我一定會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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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他就好，如果只有我的話肯定會被牠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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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這樣說啦！」她抱著貓向我靠近，我下意識往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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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妳受傷了欸，被粽子抓傷的對不對？」她抓住我的右手，「我房間有藥，我帶妳去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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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啦，這點小傷我貼個OK繃就好了。」我收回手，看著她手中那隻故作乖巧的貓，忍不住好奇問：「牠是母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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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是男生喔。」她笑瞇瞇地回，這隻貓順便還一臉欠扁的打了一個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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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不知道為什麼，我更討厭這隻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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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女生說她叫小艾，今年二十二歲，是一位正在實習的美髮助理，問了才發現她竟然是我的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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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於我的年紀很滿意，「太好了，我們這裡的平均年齡終於可以降低了，不然成天跟一堆三、四十歲的阿姨叔叔們當鄰居我都覺得自己跟著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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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講這麼大聲不怕被他們聽到嗎？」我提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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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啦安啦，他們那些老人這時候都去上班了，沒人在家，當然要趁這個時候盡量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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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才剛說完，我們套房前的鐵門忽然打開，一位看起來四十多歲的女子提著帆布袋從裡面走了出來，從她的表情來看，應該是有聽見小艾的高談闊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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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安啊，姐姐。」小艾精神滿滿的和那位小姐打招呼，臉上帶著尷尬卻又不失禮貌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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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很厲害，上一秒還在阿姨，下一秒馬上變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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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小姐顯然是不領情，她連應聲都沒有就直接走人了，看來是真的有聽到小艾說的話。不過，小艾似乎沒放在心上，完全沒有尷尬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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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回到各自的房門前，小艾抱著粽子，拉著牠的手朝我揮了輝，笑瞇瞇地說：「今天很謝謝你們的幫忙，也很高興認識妳。以後我們好好相處吧，鄰居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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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艾的燦爛笑容映襯下，那隻粽子的厭世臉看起來更討人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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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應了一聲，小艾是無所謂，我可不想和那隻貓扯上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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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拜囉！」她笑著說完便打開她的房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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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剛走進去，門都還沒完全關上，一連串三字經便從裡頭傳了出來。我和曉飛頓時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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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妳又把牠帶回來幹麼？我都說我討厭貓了。我不是放牠出去了嗎？牠要走就給牠走啦！」房間裡的男生持續飆罵著不堪入耳的髒話，一下罵著小艾，一下又罵粽子，聽起來剛剛應該是這個男生刻意放粽子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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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忍耐一下嘛，粽子可是我的家人欸。」小艾用著撒嬌的語氣回，聽起來似乎是沒有受到這些難聽的話語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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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妳媽啦！妳有病嗎？牠是人嗎？」男生大聲嚷嚷，隨後房門便被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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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的怒罵聲斷斷續續傳來，他越吼越大聲，越罵越難聽。明明不是在罵我，但我卻聽得心驚膽顫。我小聲問曉飛，「他、他們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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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多管閒事。」他平靜地說：「我們快點進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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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仍有些擔心，那個男生罵成這樣，我很怕下一秒就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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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顧好自己就好，如果有什麼事的話馬上連絡房東，絕對不要多管閒事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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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那扇擋不住飆罵聲的房門幾秒鐘，隨後拿出鑰匙打開自己的房門，然而卻依然擋不住那些聲音的入侵，咒罵聲不斷透過牆壁穿透過來，即使聲音沒有像在房外那樣清晰，但仍讓人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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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一瞬間的刺痛自大拇指蔓延開來，我低頭一看，被我弄得歪七扭八的指甲邊緣滲出了一點鮮紅的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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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痛，不過這種疼痛我早就已經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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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我什麼時候才能改掉這個一緊張就想摳指甲的壞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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