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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管不住的女人

少年點頭,「對......對的。」

那雙圓潤無辜的大眼左顧右盼,悠荷不禁在心裡評價:這孩子真可愛,好像小奶貓。

「我看過你的履歷,你今年十八歲,沒有繼續去學校唸書。」她好奇問:「你說話原本就這樣嗎?就是有點......結巴。」

千十六的頭更低了,「對對......對不起。」

「沒關係的。」悠荷溫柔笑笑,「為什麼會想要來我們店裡應徵呢?」

千十六深吸一口氣,努力想讓自己不結巴。

「因為......喜歡。」

悠荷稍稍一愣,見對方一臉認真的模樣,突然起了玩心。

「喜歡我?」她捧著臉蛋問。

千十六的臉頰瞬間泛紅,連忙搖頭。

悠荷皺起眉頭,佯裝失落,「不喜歡我?」

這次,千十六頭搖得更用力。

悠荷被逗笑,「和你開玩笑的,你是喜歡花吧?」

千十六這才終於鬆了一口氣,拼命點頭。

悠荷喜歡這孩子,她往桌子一角望去,看著窩在小墊子上的花花,尋求他的同意。

花花正抱著一顆葵花籽啃著,只抬起眼皮瞥了千十六一眼,表現出無所謂得樣子。

悠荷將目光移回千十六身上,對他笑了笑。

「你被錄取了。」

千十六訝異地眨了眨眼,一會兒才回過神,連忙感謝老闆。

這時,他注意到有某個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他抬頭一看,發現一直站在那邊的男人正盯著他。

千十六看了看男人又看向悠荷,悠荷知道他的疑問,思索了兩秒後說:「他是白書。」

她勾起唇角,露出讓人捉摸不清的笑容。

「他是......我男朋友。」

「!?」

聽見這句話,白書身形一僵。

悠荷湊到千十六耳邊,低聲抱怨:「還是那種二十四小時黏人的男友。」

千十六怔怔的眨了眨眼,不知該作何反應,往白書的方向看了一眼,對上那能把人凍死的目光,又立刻裝作什麼都沒發生把視線移開。

大人的世界好複雜。

「今天就開始上工可以嗎?最近節日多,訂花的人也多,我都快忙死了。」悠荷起身,也不等千十六回應,就拿了一件新的工作圍裙拋給他。

千十六抱著圍裙,環顧這家溫馨的小花店,親切有趣的美女老闆以及她的冰山男友,還有一隻吃貨小萌鼠,千十六想到自己能在這裡工作,踏實又滿足的笑了。

他的花店打工生涯從這一刻開始,然後就......工作一整天都沒停。

所幸千十六屬於任勞任怨的類型,悠荷見了很開心,不過,為了不要在員工上班第一天就給人黑心老闆的印象,到了傍晚,悠荷決定提早休店。

「今天就到這邊吧。」悠荷走過去拍拍千十六的肩,「你可以下班了。」

千十六看看自己手上還未完成的工作,居然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可.....可是......」

「別可是了,乖。」悠荷搶過他手上的剪刀,逼著他把工作圍裙脫下來,「趕緊下班回家吃飯。」

千十六只好乖乖聽話,要離開店裡時經過白書面前,他才發現這人打從他進來到現在就始終站在同一個地方一動也沒動。

這.....還是人嗎?

白書依然盯著忙著收拾的悠荷,注意到千十六視線,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而這一眼,足夠讓千十六從頭到腳竄過一陣寒意。

他慌張地低下頭,加快腳步離去。

沒多久,悠荷準備打烊關店。

「我也要走了。」

她走到門口,回頭努了努下巴,示意白書先出去,她要關門。

「去哪?」白書問,沒動。

「去覓食。」

白書臉色一沉,「妳前天晚上已經進食過。」

「我今天又肚子餓了不行嗎?」

「不行。」白書冷硬的說,「獵食者一次進食可以維持四到五天的生理運作,妳今天沒有進食的理由。何況,妳現在處在特別監管期,我不能讓妳隨意進食。」

悠荷扯了扯嘴角,忍住怒氣。

「好,那別種意義的覓食總可以吧?」

白書皺眉,不明白對方的意思,不過悠荷沒再解釋,伸出手一把拉住白書,硬是把他從店裡拖出去。

兩人走在街上,白書顯然不樂意與悠荷並肩行走,可不管他走多慢,悠荷就是故意走他身邊,還不時向他搭話。

「你們管理人是分區域負責的對吧?你一整天都跟著我,這個區的其他獵食者,你不用管?」

「我只負責管理妳一個人。」白書說道。

悠荷一愣,這句話聽起來怎麼有點像某種宣示?

「這是對於特殊獵食者所採取的新制。」白書又說。

「喔......」

悠荷對於特管會的制度沒興趣,話題一轉,「你什麼時候開始成為管理人的?」

白書雙唇抿成一線,看起來不太想回答她的問題。

悠荷自顧自地繼續說:「讓我來猜猜,你應該是菜鳥,第一年當上管理人?」

白書一頓,轉頭看著悠荷,依然沈默不語。

「想問我怎麼會知道?」悠荷猜出對方的想法,目光淡淡的望著前方,「那是當然的,只有懵懂的菜鳥會被丟來我這,你的那些前輩們可都對我避之惟恐不及。」

白書沒回應,兩人繼續往前走,直到某個路口等紅燈停下,他才開口。

「我十八歲開始成為管理人練習生,經過四年訓練,兩年實習,今年正式成為管理人。」

悠荷眨眨眼。

「想做這份工作還真是辛苦。」

綠燈,他們過馬路,穿過人群。

「那你為什麼想當管理人?」悠荷好奇問。

這回,白書又不說話了。

悠荷看得出來這傢伙估計一輩子都不會回答她這個問題,只好自己找個台階下,嘟囔著:「這還用問嗎,聽說你們的薪水很高,肯定是這個原因吧。」

她說完的同時,也停下腳步。

白書跟著停下,往前一看竟發現他們在一家甜點店的門口。

不等白書發出質問,悠荷踏著輕盈的步伐直接走進店裡,白書也只好跟上。

甜點店內。

白書坐在悠荷對面。

「這是人類的食物。」他眼神裡透露些許不解。

「是啊。」悠荷用手撐著側臉,「獵食者也可以吃人類的食物。」

這點白書當然知道,可是......

「沒有必要,人類的食物無法滿足你們的生理需求。」

「沒錯,但誰說吃就全是為了填飽肚子?」悠荷擺了擺手指,「獵食者在人類的食物中也品嚐得到美味,如你所知,我們能永生不老,所以總得在生活裡找些樂趣嘛。」

說完,她往一旁看去,一名女店員走來將一盤蛋糕與咖啡送上,對著悠荷羞澀的點了點頭。

悠荷對這名身材削瘦的年輕女店員露出微笑。

「謝謝。」

女店員臉頰一紅,抱著托盤低頭離開。

「這個孩子叫作小雲。」悠荷啜了一口咖啡。

突然間,她語氣一沉。

「她是憂鬱症患者。」

聞言,白書眼角餘光稍稍往小雲的方向一看,那女孩除了瘦了點之外,與一般人看起來別無兩樣。

「憂鬱症是一種綜合生物、心理以及環境所致的一種疾病,主要病徵是持續性憂鬱。這是一種疾病,不單單只是心情不好而已。」

悠荷用叉子切了一小塊蛋糕,塞進口中。

「心情不好的人還是能高興的,但憂鬱症患者......沒有這種能力。」悠荷側頭望著忙碌的小雲,幽幽道:「正常人多半不明白這點,以為想治好憂鬱症就是想開一點就好......真可笑,你會讓一個心臟病患者用腦袋想想就痊癒?小雲的父母也是,沒意識到自己的孩子生了重病,不過,自從一年前她離開家裡,就醫治療後,這孩子現在好多了,至少可以正常工作,與人交流。」

白書看著悠荷,摸不清對方在想什麼,也不知道為何她會這麼清楚這個女店員的私事,不過有一點他可以確定。

「她是妳的獵物。」

「沒錯。」悠荷微笑,又切了一小塊蛋糕,「憂鬱對我來說,就像零食、甜點,每個人多少都會有憂鬱的時候,走在街上,我隨時都可以嚐嚐。」

悠荷用叉子叉起切下的蛋糕,送到白書嘴邊。

「你要不要也嚐點?」

白書有些抗拒,卻見悠荷皺起眉頭,「不給我面子,起碼也看在小雲的份上,喏,她在看你呢。」

白書往小雲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女孩真的偷偷在看他,眼神中略帶期盼。

頓了兩秒後,白書神情放緩。

「我自己來。」

他接過叉子,把那口蛋糕吃下。

悠荷笑著看他,比剛才笑得還要開心。

用完甜點後,悠荷滿足地離開那家店,兩人按原路回去,天色已暗,他們走的這條街到了晚上便人煙稀少。

走著走著,白書卻突然察覺身體有股不對勁的感覺。

當他明白發生什麼事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白書全身發軟,眼皮沈重得抬不起來,意識漸漸模糊,倒地之前只看見悠荷那有如魔鬼的笑靨。

他昏倒在她的腳邊。

悠荷蹲下來,用纖長手指輕輕劃過白書的側臉,對方已毫無反應。

「沒有人管得了我,你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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