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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_在你轉身之後

在我轉身之後   你的淚不停流

──畢書盡〈轉身之後〉

        洛宇征皺眉的樣子還是這麼帥氣,蘇夕宇默默欣賞了一秒,忽然大笑出聲:「別緊張,看你那個表情,像我要對你幹嘛一樣。」

      她與少年擦身而過,逕自走進中控室,兩三人正一邊笑鬧著一邊操作控台設備,其中一個蓄著小小落腮鬍的男生轉過頭看見了她:「啊,這不是小夕嗎,怎麼來後台了?剛剛表演得很不錯喔。」

        「來看楊學長工作。」方才狂傲的笑容歛得杳無蹤跡,她面容溫雅大方,「對了,我買了飲料,是你最愛的可不可,因為中控室不能飲食,我放在外面的桌上喔。」

        「水喔,謝謝妳。」透過中控室清晰的視角,他們可以看見台上正在進行壓軸前的串場表演,楊學長匆匆看一眼時間:「我現在就去喝一口,馬上回來,妳幫我看著一下,這一部分沒什麼音效,一燈和三燈追著主持就好。」

      「沒問題。」楊學長又和洛宇征打了招呼,走出中控室。蘇夕宇看一眼背對她閒聊的另外兩個工作人員,撐著手臂俯身,點入音檔的清單區,早已準備好的隨身碟插入電腦,飛快更換了下一位演出者的音樂檔案。

        「妳在做什麼?」

      少年冷漠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準備一個驚喜而已。」俐落地關閉視窗,她將隨身碟取出,親暱地塞入洛宇征胸前口袋,笑起來無辜圓潤的大眼眨了兩下,「拜託你幫我好好保管囉,宇征。」

          串場已來到尾聲,主持人轉過身,擺出華麗手勢:「接下來讓我們隆重歡迎最後一位壓軸,高一一年級最正校花,朱芷均!」

        她一身白衣登場,長長黑髮蜿蜒,氣質清麗出群,對台下微微一笑,楚楚動人得連蘇夕宇也怦然心動。

      「這種欺負人的手段,妳什麼時候才會停止?」洛宇征反手抓住她手腕,力道放得很輕,語氣卻是冷冽得毫無起伏。

      「嗯?等到朱芷均不這麼討人厭的時候吧。」

      她漫不經心勾勾他的下巴,被一把拍掉,蘇夕宇一頓,神情似笑非笑:「好了,不要老是裝著高高在上,你不也是幫兇嗎?贓物還在你口袋呢。」

    「蘇夕宇,我很認真警告妳,不要玩火自焚。」他纖細的眉間緊皺,只有他們兩人聽得見的時候,他從來都是連名帶姓叫她,冷冽如斯。

      因為蘇夕宇這三字對他而言是桎梏,從來不是什麼親密愛人的名字。

      蘇夕宇笑得挑釁,故意很慢地伸手,洛宇征一動不動,任她指尖輕佻劃過下顎:「放心,如果火真的燒起來,你為了逃生丟下我的話,我是不會怪你的。」

        洛宇征看著她,眉目間有一種古怪的壓抑,她已經走出中控室,楊學長匆匆和她打過招呼回去崗位上,卻發出驚訝的喊聲。但門很快關了起來,蘇夕宇什麼也聽不到,卻無意掩飾嘴角痛快的笑意。

        沉寂之中,他們並肩走下無人的樓梯,室外已經是深沉的夜色,這一代只有大禮堂偶爾舉辦活動,平常幾乎不會有人經過。

        「玫瑰不要的話丟掉吧,我知道妳不喜歡花。」洛宇征停下腳步沒有看她。

      在沒有外人的時刻,他的神情總是很淡很淡,獨獨保留給她拒人千里之外的距離感。那雙眼睛背對燈火通明的大禮堂,在黑夜背景下像一片冰冷而潛藏漩渦的海,迷人卻危險。

      蘇夕宇在這樣的冷漠裡,有種逐漸溺斃的感覺。

      「那就丟吧。」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輕快如斯。

        捧著花的腳步一頓,蘇夕宇看一眼手裡刻意修剪配色過的玫瑰花束,又轉頭張望起來。禮堂外有一個大型垃圾桶,蘇夕宇微笑地走了過去,當著洛宇征的面把他送的玫瑰丟入垃圾桶,對他安靜一笑:「那麼,禮拜一見了,親愛的男、朋、友。」

        洛宇征沒什麼表情,轉過身就離開了,顯然也並不想與她多說什麼。

        蘇夕宇很認真地看著他的背影越走越遠,越來越小,直到走出視線範圍,看得大大方方毫不遮掩,因為她知道他從來不會回頭。

        獨自回家的路上,蘇夕宇收到了陳曉風傳來剛剛拍的照片,她一身純黑,他卻一身燦白,兩人對著鏡頭露出如出一轍的完美笑容,肩並著肩,燈光耀目、歲月靜好。

     

      好像一對真正的璧人。

     

      也只能是好像而已。

      她站在路邊,低頭一遍遍看著照片,良久,她關掉手機螢幕,將一片握在手裡的玫瑰花瓣夾進手機殼裡。

      在轉身之後,他們之間就什麼也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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